第27章 奇怪的欢离

　　或许是欢离先行回惜云殿了？欢离跟自己同批入宫，想来也没待上三五日的，不会有太多熟识的宫人，定是她看自己接生去了，吓着慌了神，说不定就先回去给巴图嬷嬷禀明情况去了。

　　雨薇心中猜想着，赶忙踩着小碎步往惜云殿赶去。

　　此时已近日暮十分，大殿之中虽有四五个宫女两个嬷嬷，却都也是惜云殿里的人。因为前几日各宫分领了布料，大殿中不少柜子都空了，大伙儿正在清理着柜子，好放些最近时兴，嫔妃们又爱的花样布料。

　　皇帝正值壮年，后宫中的妃子们人数不少，加上近日又有些新晋的嫔妃们，制衣、选料的功夫活自然惜云殿是少做不得的。

　　雨薇一进大殿，倒是眼尖的看到了正在指婚着墨竹和雨儿抬柜子的巴图嬷嬷，忙上前去帮了把手。

　　“你去趟长春宫送料子，倒是费了一下午功夫！若是人人都如此，那整个惜云殿就没有做事的人手了。”巴图嬷嬷近日头发依旧梳得一丝不苟，语气淡淡的责怪，本以为瞧雨薇的模样是个聪慧的，没曾想竟然这般不懂事儿。

　　雨薇心中纳闷，看样子巴图嬷嬷对发生在长春宫里的一切毫不知情：“回嬷嬷，雨薇之所以今日不能及时赶回来，倒确实有原因的，和妃娘娘生产身边一时没了太医，情非得已之下，雨薇就斗胆去帮娘娘接了生。”

　　巴图嬷嬷正在裁料子，听得惊得眼珠子直瞪，手中剪子都吓得掉在了木柜上，戳出好大个印子。

　　“可当真！”实在难以让人置信，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如何敢去接产，莫说是巴图嬷嬷，殿中本就清净，那些个听见此事的其他宫女们也纷纷聚拢来，好奇的想要听听。

　　雨薇面对巴图嬷嬷的质疑，只得硬着头皮点点头：“千真万确，怕是待会子长春宫里的庆生红蛋都要煮好了。”

　　刚才雨薇出和妃宫里时，倒是听月牙儿说要去吩咐御膳房给各宫所煮小格格的红蛋。

　　“雨薇姑姑，欢离呢？她没跟你一起回来么。”墨竹跟欢离交好，她知道欢离是随了雨薇一同去了和妃那儿，现下只见雨薇一人回来，不觉有些奇怪。

　　雨薇摇摇头道：“我还以为她自己先回来了，我帮和妃接生完出来，就没瞧见她，刚才只当是她回来给嬷嬷报讯了，倒没有想到她人还没回来。”

　　四周的宫女们见也没听出什么名堂，站了一会儿子就散开准备去霁云殿用晚膳。

　　巴图嬷嬷四人倒是商量着要不要分散去惜云殿四处找找时，雨儿回头便瞧见了一脸慌张赶来的欢离。

　　巴图嬷嬷有些生气，冲着欢离道：“你个自作主张的丫头，你的姑姑在长春宫里接生这等大事儿，都不速速赶来回禀，倒是不知跑哪里去野了！”

　　欢离一听，吓得神色大变，忙辩解着：“嬷嬷、姑姑别气恼欢离，本来婢子是要回惜云殿的，可不知怎的，竟然在半道上迷了路。都是先前遇见了惜云殿的另一个掌事姑姑，这才摸黑寻回来的。”

　　众人一听，这才作罢，雨儿和墨竹倒似一副未多想的模样，巴图嬷嬷却罚了欢离三日的提铃之邢以示惩戒，只有雨薇心中觉得奇怪，这产春宫离惜云殿虽说有一段路程，可路线却是简单的，也没有复杂的路口，怎么这机灵的欢离竟然会走错？

　　要么是自己高看了她，完全是个路痴，要不然这欢离还有事儿瞒着大家。

　　想到这儿，雨薇倒将帮她向巴图嬷嬷求情的念头打消了。

　　到了用膳的时辰，巴图嬷嬷因为是惜云殿的主事嬷嬷，不用跟众人去挤霁云殿的伙食，雨薇就携三人一同去用膳了。

　　霁云殿中今日倒比昨日的人少了不少，一打听才知道不少新晋宫女，初来乍到事儿没做好，还在受着罚挨饿，雨薇四人除了刚领了罚的欢离，其余三人心底倒是念着巴图嬷嬷的好。

　　虽然众人都觉得巴图嬷嬷严厉了些，可又觉得她刀子口豆腐心，从这两天做活计里，她倒是处处都领着大伙儿做，不像殿里其余的哪些嬷嬷们，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却只会指手画脚。

　　四人选了一张已有两人的方桌旁坐下，今日除了烧了排骨、茄子夹肉泥，萝卜素汤外，当真还人人都得了长春宫发的红鸡蛋。

　　“姑姑真厉害，年纪同我们一般大小，竟然会接生！”墨竹大口吞着鸡蛋，今日惜云殿中活计多，早就把她饿的狼吞虎咽。

　　雨薇笑笑，心中不由得想起了今日康熙提出让她去太医院学习的事儿。

　　“你们可知太医院中有宫女在那边做事吗？”虽然自己眼下没决定要过去，了解一下总是没错的。

　　雨儿、欢离、墨竹，三人眼中一片茫然的摇摇头。雨薇心中轻叹口气，正低下头准备喝萝卜汤，同桌用膳的另一个宫女倒开了口。

　　“太医院是有女子，宫女也是有的，只是人数极少。因为识字的女子本就不多，加上还要精通医理。”开口的这位宫女外表年纪看上去，都要较雨薇几人年长上四五岁，穿的也是粉色的女官宫衣，一看就是宫里的老人了。

　　“她们都在那边做什么？”雨薇不肯放过这个机会，赶紧开口问着。

　　这位宫女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倒对眼前这年纪轻轻的小女官有些好奇：“你倒是想进太医院吗？那太医院的医女们倒也算是份闲职，有些在药房拣药、熬药，也有在那边做稳婆的。虽然有时候还是会忙碌，但比起各所里的宫女们，可是轻松不少。而且那边的差事儿也算是有油水。”

　　雨薇听得皱起了眉，“不是说太医院人手紧缺吗？怎么还会有闲职。”

　　年长宫女一听，笑出了声：“紧缺的那些都是太医们，太医院可不缺治病的大夫，只缺会看病的名医。”

　　见自己的话听得雨薇一头雾水，忙着继续说了下去：“假如你是宫里的嫔妃，生病了的你，是愿意让名声在外的太医，还是一个普通的医士来诊治呢？同样的道理，一个稍通医理的医女和一个普通医士，你又会作何选择呢？”

　　一席话让雨薇觉得茅塞顿开，难怪这太医院的医女们这么闲，想来是因为宫里的妃子们都不缺赏银，要的就是个治疗效果，大家都慕名去请了有名望的几个太医，一般的医士和普通的医女们自然也就无人问津了。

　　雨薇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不过自己既然在现代是个助产士，放在这紫禁城中的太医院，充其量也就算个普通医女的职位，若是自己有空闲，倒是真可以去太医院找那康熙口中的妇科圣手李太医学习学习。

　　一来也不算违抗了圣意，二来去见识见识太医院，也不算自己白进了趟紫禁城。

　　待得用膳完毕，雨薇众人倒也从霁云殿散了去，春日里的夜风，里面倒夹杂了花香，满溢在四周的空气里，令人心醉。

　　“硿~”先是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尔后一阵响雷从紫禁城上方的天际传来，雨薇心知是要来阵雨了，忙拉着三人快速往了惜云殿的方向跑去。

　　“这几日倒就是谷雨了。”欢离话音未落，豆大的雨滴已经开始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墨竹同欢离拿了四人的手绢打结成有一张帕子，挤作一团冲着，奈何雨滴实在太大，待四人到了惜云殿后的起居厢房后，手帕湿透了不说，众人的身上倒是都可拧出水来了。

　　“好大的雨！”雨儿张着无辜的小脸儿，望着似没有将雨停下来意思的夜空感慨。

　　雨薇换好干衣裳，打开窗户，“倒是听得这样的雨声入睡也惬意！”窗外清新的空气送进闷热的屋内，墨竹和欢离换好干衣服也都来了自己屋中坐着。

　　“姑姑可真是好兴致，看雨呢。”此刻雷电已过，雨水虽下得大，可也并不觉得可怕，反而雨声打在屋顶的瓦当上，似奏响别致的音符。

　　“这算春雷了吧？”雨薇从前倒未留意过春日里的雷声，先前听了欢离说谷雨节气已至，想必那声算是春雷了。

　　众人点点头，三人家里都是包衣奴婢们，自然与农事息息相关的二十四节气也是如数家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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