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反常必有妖

　　谷雨一至，当真是节气不同了。虽然下着雨，开着窗睡却也没觉凉意。雨薇清晨在窗外一片鸟鸣声醒来，当真窗外是一片鸟语花香。

　　出了房门，倒是碰见了墨竹，雨薇一时玩心大起。

　　“嘿！”雨薇从门后一闪而出，吓得墨竹一个踉跄，吓得袖里的馒头都掉出来了。看闪出的粉衣人影是雨薇，墨竹忙拍拍自己胸口压压惊，弯腰拾起馒头拍拍面上的灰。

　　雨薇心中疑惑顿生：“这一大早的吃了早饭，你怎么袖子里还藏着馒头。”要说这墨竹胃大人壮，霁云殿分下的膳食份例不够，私藏倒还说得过去，可这墨竹人也不算胖，跟她吃了两天饭却也没发现她是个大胃王，这馒头是藏着干嘛的？

　　“回姑姑的话，这馒头是给欢离留下的，昨晚申时宫门下锁，她便起更五更就自乾清宫门领罚去了，那提铃之刑，提至日精门，回至月华殿门，仍至乾清宫门里，其声方止。提者徐行正步，大风大雨不敢避可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昨夜里又下了一场大雨，宫衣单薄，回来时却早已错过了用膳时辰。”

　　“霁云殿里还有留下的馒头？”雨薇记得都是按例发放，每人两个，这会子功夫，辰时早过了，怎么还会有吃的。

　　“不是，这馒头是我早膳时自己份例中藏下的一个馒头。”墨竹小声的解释着，她也清楚欢离正在受罚，按理说受罚时早膳没赶上也怪不了旁人。

　　雨薇倒是心中有些羡慕二人的姐妹情深，墨竹和欢离在宫外一同便认识的，如今得幸进了宫还能一同共事，实在难得。

　　“去吧。”想必欢离还在屋内等着墨竹给她送吃的，雨薇倒也没再为难。遂只身去了惜云殿。

　　雨儿倒是听话乖巧，跟着巴图嬷嬷已经在整理从苏州运进宫里的苏绣面子，雨薇也一同一边整理着各式各样的花鸟图案，一边想要借机替欢离求求情。

　　“巴图嬷嬷，欢离倒也是知道错了，这会子人还没用早膳。若是明个再去领罚，怕是人要吃不消了。”雨薇低声开口求着情，倒也不想让大殿其他处的宫女们听见，若是知道的人多了，反而怕嬷嬷不答应。

　　巴图嬷嬷长着细纹的眉脚瞥了眼雨薇，嘴角似笑非笑：“你倒是会心疼下面的宫人，我看你不会罚她，我正在替你教导呢。新来该教教，她撇下了你，你倒不气？若是你自己惯着了，惯坏了我看你今后怎么办。”

　　听嬷嬷的話里，她倒是知道欢离是故意撇开自己？也是，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宫里的道她自然也熟悉，欢离的搪塞之词自然也骗不了她。雨薇心底只道是巴图嬷嬷眼力劲好，嘴上却继续求着。

　　“新来的该教的是该教，可现在自然也是学殿中各柜规矩的好时候，雨薇看欢离是个聪慧的，倒想着好生□□着，今后手下才算有个依仗，倒也不想因小失大，有个教训就算了了。”

　　雨薇之所以愿意求这个情，倒真不是替欢离求的，她是看墨竹待她情深，为她忧心忡忡，自己收下拢共才三个人，有两个都做不了事儿，一个受着罚，一个为了受罚的那个一天光存吃的都得费些心思，光一个雨儿能安安心心的做事儿，教她如何能不求这个情。

　　见雨薇这般坚持，巴图嬷嬷倒也松了口，从明日起，欢离的提铃之刑总算可以是免去了。

　　雨薇帮着收拾完这些精致的面料，坐在了殿中，今日倒不算特别累，事儿一件一件虽然繁琐，倒算还能透透气。

　　巴图嬷嬷见收拾停当，便带了旁边针线柜的一个大宫女去了惜云殿的各偏殿中查验存货。雨儿老老实实地守在布料柜前，雨薇则干脆忙里偷闲，泡上了一壶大枣甜茶。

　　正喝着，却听得殿外回廊里一阵环佩作响，女子间悦耳的嬉笑声从廊里传来，雨薇忙放下白瓷茶具，回到了柜面。

　　只见那妖娆美丽的纳兰嫣穿着同自己一样的粉色女官宫服，脸上的妆容精致，佩戴着金色的珠串雕鱼钗，在两个绿衣宫女的簇拥下，迈进了惜云殿的门槛。

　　雨薇有心避开，却已知道是来不及，只得硬着头皮带着欢离上前行了个礼：“纳兰姑姑，不知今日来惜云殿有何贵干？”

　　纳兰嫣斜眼瞧了瞧雨薇，上下打量其身，遂朝了身后的木椅上坐了下来：“听说惜云殿里来了苏州运来的上等刺绣，娘娘特意打发我来瞧瞧，顺便熟悉宫中各处情况。”

　　上次霁云殿中，雨薇已知她是在皇后宫中侍奉，自然也就明白她口中的皇后是指当今的赫舍里皇后。虽然拢共与皇后不过一面之缘，心中却有些害怕她。

　　不知道是否真如和妃娘娘所说，当真是个有手段之人？可不管怎么说，这纳兰嫣倒是不想再同她起争执了。好歹她现在跟的是皇后，她纳兰家世又如此显赫，还是避开其锋芒的号。

　　心里想着，雨薇进了柜间，拿出刚才分好摆进去的苏绣绣面，递给了纳兰嫣。

　　纳兰嫣在十几张花样里挑挑拣拣，最后挑出的是一张凤穿牡丹和一张杜鹃报春，还有一张金措芙蓉花，一共三张绣面。

　　“这凤穿牡丹和金措芙蓉倒是贵气，这杜鹃报春倒是显得小家子气，倒是不贴娘娘身份了。”说完皱着眉又将看上去有些素雅的杜鹃报春绣面挑了出来放在柜面上，雨薇接过来看了，的确，这杜鹃报春虽然精致，倒却显得庸俗了，心中只叹这纳兰嫣虽然跋扈了些，审美倒也算正常。

　　且看她今日的妆容虽然妩媚，却也不显得俗气，发髻上的桃花发片与粉色宫衣相得益彰，也算是个穿戴得体的，难怪会在京中小姐名媛们圈子里，是个引得了时尚的主，竟得皇后慕名招进宫中陪侍，皇后此举倒是给纳兰家增添了不少荣耀。

　　“我们和解了，如何？”收拾好绣面，纳兰嫣突然抬起白皙的瓜子脸，冲自己甜甜一笑，雨薇惊得很，怎的前日誓要作坏自己名声，不惜搭上自个儿家的纳兰大小姐，今日居然对自己示起好来？

　　雨薇百思不得其解，却在这时也没有理由拒绝她的示好，仔细看着纳兰嫣，倒一脸认真的样子，再说今日她来也没有寻自己麻烦，雨薇只得搪塞着点点头，这大小姐要是真愿意和解，不再找自己麻烦的话，自己当然是求之不得的。

　　见雨薇点头，纳兰嫣做出了一副高兴的样子，领了布料带了俩宫女兴高采烈的出了惜云殿去。

　　待获得免于惩罚的欢离及陪同的墨竹二人来殿中时，已是午后，各宫里差人领绣面的都领得差不多，独缺了长春宫的人。

　　雨薇倒是想着估计小格格降生后，宫中怕是已乱作一团，正好自己手上没有多余的事儿，给她们三人交代了几句便只身一人去了长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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