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寒毒
原先受制于小宝的老张此时终于得以脱困，在一旁由韩小子照料。
诚然，挟持他人性命之事本就不合小宝的本心，方才小宝会笑得如此洒然也有这层因素在其中。虽说一切看似又回到了原点，但这一番变故至少为小宝与大哥争取了五丈的空间。
少了其他刑卫牵连，又多了方原五丈的余裕，此刻的小宝再无保留，将鸿鹄法催化到极致！
劲气充盈两腿，小宝双足一蹬，眨眼便出现在五丈之外！
处于小宝冲出方向的金麟卫前一息才收到陈安国「围上」的命令，后一息便见近在咫尺的小宝！
只瞧一众金麟卫方仓促摆好阵势，小宝左右一晃，自刀锋与刀锋间穿梭而过！如此这般，小宝竟连过三层金麟卫的阻截！
可惜好景不常，小宝势如破竹的突围终是出现问题。
「唰！」一道刀风掠过耳畔，几缕发丝缓缓从小宝眼前飘落。
小宝的发当然没有留至可令长刀斩落的地步，这发丝，自是属于大哥。
若是我再慢一步.......小宝光想便觉一阵后怕。
连过三层金麟卫阻截的小宝只觉四周袭来的刀光越来越快，竟渐渐难以闪躲。
然并非是金麟卫的刀变快，而是小宝的动作变慢。
何故？鸿鹄法此类似于轻功的武学素来讲究轻盈飘逸，可现在小宝的身上还背着与其体型相差无几的大哥，又如何轻盈得了？
况且小宝的鸿鹄法也不过是个东拼西出来的半成品，即便修练的方法真被小宝给蒙对了，但毕竟只打通了脚部经脉，距离练成还不知得多久。
再者鸿鹄法全力催动之下，小宝本就无法坚持太久，而如今背上多了一人，消耗更是倍增。
其实小宝早就料到若是背着大哥以全力催动的鸿鹄法强行冲阵，必然陷入此等困境。要不小宝又何必大费周折地挟持老张来换取安全逃离的机会？
可事到如今的小宝还能有什么其他更好的方法？只得强提精神在金麟卫愈发严密的刀网中寻求那一线生机。
疾风骤雨的围攻中，小宝忘了刀招、忘了身法，唯剩那日以继夜练就的反射动作。
此刻，小宝脑中仅存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也要将大哥带出去。
*****
七日后，普城西南三百里外，柳村。
一名年约五旬的妇人背着个大篓子来道间破旧的矮房前，抬手敲了敲那摇摇欲坠的门板。
破旧的矮房乃是妇人的旧屋，由于儿子娶亲才搬离此处。
「请进。」叩叩叩的三响过后，一道声音自门后传来。妇人依言推开屋门，瞧得一位少年正站在其面前，似已等候多时。
不待妇人开口，少年率先道：「东西可找来了？」语气颇微焦急。妇人愣了一会，这才侧身放下背后的篓子。
竹篓落地，只见里头装满各式的花草植株，五彩纷呈。
「咱们这儿地方小，能给你寻来的也就这些了，你且看看可有合用的？」放下竹篓的妇人气喘吁吁道。
「多谢！」少年道。
方喘了口气的复人闻声低头望去，唯见少年已然埋首翻看篓子里的植株。
「沁香草？」许久，翻找竹篓的少年终似有所收获，拿起一株不起眼的翠绿色小草惊疑道。
妇人闻言，喜上眉梢，满心以为自己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却力马被少年的下一句话波了桶冷水。
「却是一味不错的药材，只可惜如今用不上。」少年摇摇头，将被其称为沁香草的植株自竹篓里取出，摆至一旁。
此后，同样的情景又发生的两、三次，使得妇人的一颗心七上八下，却愣是没有少年用得上的。
且说一大篓的植株中，大多皆属杂早野花之流，真能入药的寥寥可数，何况要在这有限的药材中找到少年合用的？
盏茶后，眼见少年失望的神情，妇人不禁开口道：「还...还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不必了，去忙你的罢。」少年道。妇人闻言，却是迟迟不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银两不够？」少年问道。
「不不不。」妇人慌张道，就怕自己在少年的心中留下了个贪得无厌的印象。少年几日前方至此时给了妇人百余两，使妇人得罪官家的儿子免去五十杖的苦刑。
杖刑五十，活人都打成了死人，因此妇人对少年可说是相当感激。
「那姑娘还好吗？」迟疑了一会，妇人终是问道。
少年听得此言，神色一黯，而后笑了笑道：「莫担心，总会好的。」看似说给妇人听，实则是对自己说。
天仙般的姑娘，怎生病得如此厉害，难道真是红颜薄命？妇人心道。「若是还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妇人提醒道。
「到时候再麻烦妳了。」少年客气道。
「最近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外头官兵多，且少出门走动才好。」妇人离去前提醒道。
送妇人离去，少年返身走入屋内的寝房。
卧房内，看似熟睡的女子躺在床上。女子面容姣好，只可惜脸色苍若白纸，姿色却是去了三分。
少年行至床缘蹲坐而下，掷起女子那冰冷的玉手，喃喃道：「大哥.......」
是的，这名女子便是十三刑卫之首，而少年的身份自是不用多说。
七日前，小宝杀出宅院，倚仗鸿鹄法之速，一路逃亡至此。那时的小宝遍体鳞伤，
所幸得路过的好心妇人收留。
好在小宝的伤势看似虽重，却皆未伤及筋骨，仰赖暮阳诀的恢复神效外加行囊中常备的草药，不出三日便痊愈。
妇人起初也相当讶异，但后来得知小宝通晓医道，却又误以为全是小宝医术高明的缘故。
妇人也不是没怀疑过小宝的身份，但如妇人这般的小老百姓本能地尽量避免与官府有所牵连。况且人留都留了，银两收也收了，于妇人而言，故作不知才是最好的选择。
得妇人收留的前三日，小宝虽身上有伤，可却未安稳地卧床休养，而是在照顾病情更为严重的大哥。
逃出宅院的第一时间小宝便拿出银铃给的木盒，将剩下两颗解药喂大哥服下。额外服下两颗解药，大哥体内的寒毒再一次地稍有缓解，却在几个时辰后又一次复发......
最终，前后共三枚解药并没有令大哥脱离噬气针之苦。
这些天来，时刻替大哥把脉的小宝也了解了噬气针的特性，暗道：「银铃给的解药应没问题才是，却也不知哪里出了差错？」
小宝所料不差，解药没问题，问题出在大哥当时中了噬气针后竟冒然以经脉逆行之法恢复行动，使得寒气深入心脉，毒性根植，这才致使解药无效。
严格来说，噬气针虽厉害，却没到致人于死的地步，即便未服下解药，只要中针之人不施内力强加相抗，五日之内，不医自愈。
可大哥又哪里懂得这些？且当时的情况也容不得大哥详加内视气脉运行，况乎大哥就算知晓，难道就这般束手待毙？
所幸噬气针的毒性虽诡异，却终究属寒。既属寒，便可用阴阳之法中和。几日以来，大哥服下小宝为其调制的药帖不下数十，终于稍稍抑制住了寒毒。
「小...小宝...」此时，大哥似听闻小宝的呼唤，悠悠转醒。
「大哥！」见得大哥醒来，小宝喜道。「好点了吗？我这就去熬药。」小宝又道。大哥闻言，慢慢地抬手想拉住小宝衣袖，口中道：「别忙了，在这儿陪我一会。」
「那怎么行，你这都睡了七个时辰了，若是此时不服药....」转身欲走的小宝瞥见大哥那企盼的神情，还是停了下来。
「你不多陪我一会，待的我下次醒来也不知是多久之后了......」大哥幽幽道。小宝听得此言心中一痛，返身侧坐回大哥身畔，握着大哥的手，道：「等治好了妳，多久我都能陪你。」
小宝此言令大哥欢喜地嫣然一笑，道：「当真？」小宝道：「绝无虚言。」此时的大哥却是天真地像个孩子。
「可惜在那之前我恐怕就醒不来了.......」怎料大哥语气陡转，黯然道。
「不！我会在那之前治好妳。」小宝急道。
大哥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没用的，我身体的情况我自己再清楚不过。」小宝一怔，赫然想起从前。
大哥这句话，却是与五年前娘临终床畔所言相去无几。
「别放弃！」触景生情，小宝发狂似地抓住大哥的双肩。大哥吃痛，依旧轻轻抬手抚了抚小宝的脸庞，浅笑道：「知道，我还等着你实现诺言呢。」
如此亲昵的动作从未出现在两人间，使得小宝回过神来，害羞地一下跳开。小宝这一跳，却是不小心撞落放于床头的行囊。
大哥见状，轻轻一笑，正想开口逗逗小宝，却见小宝愣愣地望着地上。跟着视线，行囊里大大小小的事物散落一地，小宝独独盯着一本棕灰色的书册。
「怎么了？」大哥问道。
小宝不答，低身拾起那本棕灰色的册子。待的小宝将书侧拿至近前，大哥好奇地伸长脖子看去。
书册封面四字映入大哥眼帘。
「寒殛心经？」大哥口中默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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