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胁持

　　五百金麟卫的布阵极广，陈安国也不担心眼前这少年与其背上女子外的二十余名刑卫能逃到哪去，转而望向当前的形势。

　　眼见以少年为中心，除却围杀其余刑卫的弟兄外，金麟卫层层迭迭不下数百，再加上秦偃、老张、韩小子等人，秦偃心下稍安。

　　正当陈安国欲下令拿下小宝之际，却忽然察觉秦偃好似有些不对劲。只瞧秦偃自小宝以北雁南飞替大哥解危后便呆立原地，一副失神的样子。

　　原来先前小宝虽有出招，秦偃却仍旧有些不相信，这会与小宝短兵相接，终是确认他方才所见并非眼花。

　　「人...人...人刀合一？」秦偃喃喃道。

　　原来这便是秦偃何故违背自身原则之因。

　　小宝虽未刻意施展人刀合一，但其刀意仍旧被秦偃瞧出端倪，这才令秦偃不惜对负伤的大哥下手也要留下小宝来问个明白。

　　「小兄弟，方才你所施展的刀招可是用上了人刀合一之法？」秦偃太急切于得到答案，竟当着众金麟卫的面前与小宝称兄道弟起来。

　　可惜小宝并...也不能说小宝不领情，只能说在小宝的时刻关注下，知晓如今大哥的情况，哪里能顾及到秦偃的求武之心？

　　小宝握着大哥愈发冰寒的手，一颗心也跟着越来越冷。

　　管不了那么多了。小宝心下暗道。

　　就当秦偃惊异于小宝的人刀合一而欲追问、陈安国因小宝遭众人包围而放松警惕时，只见小宝的身形一晃，迅速出现在老张的左侧！

　　此时老张所在的位子与陈安国、韩小子互成犄角之势，恰恰是两人不及援手之处。

　　「好快！」本该缠住小宝的秦偃瞧得此景，再跟却是跟不上了，一道念头闪过脑海。

　　「这是哪门的轻功？慕容山庄何曾有过此等武学？」秦偃又暗道。两道闪过秦偃脑海的念头极快，可已然用上些许鸿鹄法的小宝动作却也不遑多让。

　　只见小宝不知何时将原本握在右手的残雪换到了左手，空出的右手以掌做刀，劈向老张的后颈。

　　莫看小宝才十四岁，受过四神帖的「洗礼」，其气力早已今非昔比。这手刀虽非真刀，但若真给小宝劈实了，老张恐怕也没命了。

　　老张虽不知清楚小宝气力的大小，但光凭破风之声也明白厉害。可小宝实在来的太快、太突然，以至于老张未及细想，手刀却已经落下！

　　但老张毕竟是真正上过沙场的「老兵」。

　　战场上的危机无处不在，能活下来的人不一定功夫有多好，但必然俱备活下来的本事。

　　这一刻，那刻在骨子里、久经历练的求生本能终是救了老张一命。

　　电光火石间，老张头也没来得及转，反手就是一刀！

　　「糟糕！」老张这一刀挥出，立即暗道不妙。

　　唯见小宝好似早就料中这一切，刀又改掌，连消带打地顺着老张出刀的方向与角度将刀招化解。

　　但这并非令老张暗道糟糕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小宝在化解了老张的刀招后并未罢手，紧接着对老张用上了擒拿之法。

　　腕穴受制，老张持刀的手一松，长刀啷当落地！

　　老张活到了这个年岁，稍微想想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咬牙，拼着性命不要地欲撞向小宝。

　　一般而言，刑卫身上不乏匕首、短剑等利刃，长刀离手的老张这一撞确实是拿命去赌。

　　只要将这少年撞倒，或许还有机会。老张心想。

　　怎料小宝的身形却忽然违背常理地变向，使得这老张原以为十拿九稳的一撞竟撞了个空。

　　右手遭制，倾尽全力的一撞又扑空，即便如老张这等实力的金麟卫也是一时平衡不稳，眼看就要跌倒。

　　小宝为了免得老张脱离控制，顺势一拉，稍稍收住老张前冲的力道。老张前冲的力道收是收住了，却也因此双膝一落，跪立在地。

　　老张一跪地，小宝立马抽手扣住其颈上的穴脉。变故来的太突然，前后也不过三息的时间，旁人迟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老张！」一众金麟卫齐呼。眼见金麟卫们焦急神态，小宝心中稍稳，暗道可给自己蒙对了。

　　「都别动。」头一回做这种事的小宝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小宝的语调并不高扬，却清楚地传入在场的金麟卫们耳中。

　　「你...」老张还想挣扎，颈上的穴脉被小宝一扣，浑身登时一阵酸软。小宝此句「都别动」除了说给周围的数百金麟卫听外，自然也包括老张。

　　一众金麟卫见状，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

　　小宝方才藏身在一旁偷听时便有查觉这名年约五十的老伯地位似乎与其余金麟卫不同，逼不得已之下姑且一试，没想到真被小宝猜中了。

　　基本上，金麟卫的平均年岁约落在二旬中至四旬初之间，过了四旬末若无晋升便会由赵延发派一笔不斐的银两返乡，因此年过五旬的老张看起来特别显眼。

　　其实老张本早该离开金麟卫，只是迟迟舍不得这金麟卫里的一众兄弟，这才多次向上头请命延后其离开的时间。

　　金麟卫间虽无阶级高低之分，陈安国的指挥权也不过是临时委任，却仍有着另一股名叫「义气」的约束力。

　　而金麟卫此行中，包括陈安国、韩小子在内的半数以上金麟卫皆是由老张一手拉拔起来的，眼看老张性命堪忧自是不敢随意违逆小宝之言。

　　「都怎么学的？还不快动手！」老张见得金麟卫们犹疑不定，气得大叫道。位置离老张最近的韩小子在其受制前赶到老张身前不远处，却终是慢了一步。「张叔，这......」韩小子道。

　　「不急，且听听他有什么话说。」不久，陈安国也到了。与陈安国一同到来的人还有秦偃。

　　「甭听了，不就是想以命换命吗？」老张嗤道。「安国，想想今夜咱们死了多少弟兄？岂能因我而放过哪怕一人？」老张又道。

　　「张叔......」韩小子喃喃道。

　　「我老张的命也没比兄弟们值个子，九泉下与兄弟们聚首却是好过于问心有愧！」老张昂然道。

　　老张开口还想再说，却被身后的小宝打断。

　　小宝简简单单地一句道：「放了我们，我就放了他。」被小宝扣紧穴脉的老张头晕目眩、张嘴欲呕，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方听闻老张所言的陈安国一时拿不定主意，反倒是一旁的秦偃开口道：「放归放，总得有个方法。」

　　「先退出五丈外。」小宝道。

　　秦偃闻言，转头看向陈安国。陈安国想了一会，左右望一圈，缓缓地点了点头。得陈安国授意，金麟卫纷纷向后退出五丈。

　　老张急得想喊，颈上被小宝一扣，又是一阵干呕。

　　「然后？」看见老张难受，未等陈安国、秦偃两人做决定，韩小子问道。「再退五丈，让出一条道，我便放人。」小宝暗自估量了一会道。

　　哪料陈安国此时却道：「放人？咱们可还没答应。」韩小子闻言一惊，急道：「陈大哥！」语气间竟隐隐含着斥喝之意。

　　平日里老张与韩小子两人间的关系颇有叔侄的味道，亲近的程度远胜其余金麟卫，因此韩小子听得此言才急得对陈安国大声呼喝。

　　辈分高于韩小子的陈安国也不着恼，只是对小宝接着道：「要我答应你的条件也不是不行，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小宝没接话，静待陈安国往下说。

　　「一人换一人，你可以走，但是你背上的女子得留下。」陈安国断然道。

　　严格说来，小宝的刑卫身分未经证实，而此行一众金麟卫所接的命令则是「歼灭宅院内的刑卫」，陈安国尚且可看在小宝未真正杀死任何一名金麟卫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小宝一条活路，但却万万不可能放过小宝背上大哥。

　　小宝赶回宅院前，武功高强的大哥为了护残存的刑卫周全也不知杀了多少金麟卫，可全都被陈安国看在眼里。

　　就如老张方才所言，若是真放过了大哥，即便陈安国不必对那些死去的金麟卫弟兄们交代，又如何对自己交待？

　　「小...小宝...答应他吧，别为了我也把自己搭进去了。」受噬气真之毒所苦的大哥好似回光返照，忽然开口道。

　　「大哥，妳快别说话......」小宝轻声道。

　　「你...你能回来...能回来让我看你最后一眼，我已经很满足了....」大哥微微摇头道。

　　「放我下来，好吗？」此句话，似是用尽了大哥最后的力气。

　　「你答应是不答应？」就在这陈安国打岔道。

　　「好！」小宝陡然一声大喝，面挂笑容道。小宝笑得开怀，尽显洒脱。「好」字的音方落，只见小宝非但没有放下大哥，反倒一冲而出！

　　「好！那我可得快点逃出去，莫让妳等太久！」小宝一边冲出时一边道。

　　这都第几次了？恍惚之际，小宝背上的大哥心想。

　　以为谈妥条件的陈安国只觉被小宝摆了一道，恼怒道：「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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