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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节 大营叙功


  数万人在混战,取得上风,决出输赢没一两个时辰是不行的,朱四郞等人离开时,只是明军占了上风围上了而已,蒙古人并没有伤筯动骨。即使是围上了,困兽犹斗,还有一会要折腾。若不是围歼,而成了击溃,那骑军跑起来,可有的一追。

  跟着兔子一起的御林精骑的一个斥侯队,明军斥侯探哨,又叫夜不收,都是好手。朱四郞的话说的明明白白,蒙古人的营地里还有数百人,可这数百人不是正经的骑士,只能算是牧奴,留下看牛羊的。他们这边可是大明朝最精锐的骑军斥侯。斥侯是什么人呀,那可是精锐中的精锐呀。这话说的那个斥侯什长又挺了挺胸。

  “图赖还带着一什的哨骑伏在山口,五十里外,还有宣府的边军五十余人。如何?”朱四郞又补充了句。

  那什长的目光热切了起了:“干了。”

  正午时分,天热的很,马也跑不了多久,好在现在他们马多,目前只有十四人,马倒有三十多匹。

  找到图赖时,跟着图赖的这队斥侯听了朱四郞的计划,更是兴奋不已,就想着马上冲杀过去。朱四郞按下了他们的冲动,派兔子和图赖去找胡成和周雄。利益均沾,有好处不能忘了兄弟。

  接下来是等待。

  斥侯什长趴在一处山头,静静的看着山谷里的蒙古人营帐。

  山谷里数千个营账,绵延开来有数里地,里面还有数万头牛羊,还有上千马匹。营地里还有些蒙古人,他们已经细细的数了几回,约有四百五六十人,里面只有八九十人象是骑军,另外的是牧奴。可不能小看这些牧奴,很多牧奴拿了弓箭也以射敌。只不过这些牧奴有点特别,有的穿的是蒙古人的长袍,有的是大明衣冠。

  兀郞哈人的部落里没有多少汉人的牧奴,近期他们也没到大明境内打过草谷,故此这些牧奴应该是阿苏特人的。这样也解释的通,阿苏特人自去年起,几番南下打草谷,这些牧奴应该就是他们抢来的。朱四郞自进这个营地时就看到了这些汉人牧奴,这也正是想偷袭大营重要原因。

  一个半个时辰之后,胡成和周雄到了。周雄手下的五十个兵丁只到了四十六人,居然有四人在跑动中掉队了。

  周雄气还没喘匀,大笑着给自己解嘲:“朱兄弟,俺手下平常最多也就赶个骡子,疾驰五十余里噢,容易嘛。”

  计划早就有了,只不过要等周雄的手下缓过气来。

  “不曾走露风声?”朱四郞问道。

  “一路过来都不见人影。”周雄连忙回话。

  “我等人少,鞑子人多,只须把鞑子赶跑便可,能捞到几个首级那是最好。鞑子的营地大人少,一会我带着人先潜进去。看到火地时,胡大人周大人从正面冲进营地里,只管放火。”

  “两位军将,需往人多的地方冲杀,切切不可让鞑子聚成团。”

  “百多匹马,马尾巴后都绑上了树枝,跑动起来灰尘遮天。此为疑兵。”

  “图赖,兔子,你二人入营地之后,先去摸那牲口棚,把牲口放出来,务必往营地一侧赶。”

  诺大个营地摸进去太容易了,八月底,天干地热,放火也不难。没多一会,蒙古人的营地里火光就起来了。

  周雄得了信号,在声的叫唤:“儿郎们,跟着俺冲。”朱四郞的计划里,只是让他去放火,没有让他去找鞑子厮杀,周雄无所惧。

  在他之前,那二十个斥侯一看到火起,就迅速打马杀进了营地。

  周雄冲进营地的时候,只看到火光,听到的是马蹄声,他没有看到一个鞑子,他并不是第一个冲进去的,在他前面不只有那两队斥侯,还有他手下的那些兵丁,当然他也不能落在最后一个,这与他的光辉的形象不符。

  冲进营地后的周雄两个手上拿的都是火把,等他在找营帐发火时,附近的营帐早已经被别人点着了,他只能跟着继续往里冲。

  冲着冲着,周雄听到了叫喊着,手上的火把也被他扔了出去,扔出去的火把似乎什么都没点着,于是他又催马过去探下身子去点帐篷。

  连点了五六个帐篷之后,他听到了打杀声叫喊声,马队跑过带起的灰很大,他看不清前面的战况,在他四周都是他的手下,都在忙着放火,心下大安。

  前面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周雄还是紧守着他的本职,放火,冒然冲进战团里,周雄也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保住小命,这番跟着胡成过来偷袭鞑子的大营他已经下了很大的决心。兔子说是空营,近万人的大营,再怎么空,也会有看门的,好在只有不到百人。

  说实话周雄看重的不是朱四郞等人和他手下的这些兵丁,而是御林精骑的夜不收,他也算是将门子弟,对于这些探哨夜不收的身手清楚的很。靖难之后皇上一直找机会动武,北征过两次了,手下的兵将目前来说,还都很能打,特别是那些中低层的将士。夜不收一个打周雄这样的四五个没问题,同样的他也认为他这样的打鞑子,一个打两三个不成,一个打一个没问题,一打二也是有可能的噢。

  周难还在专心的放火,突然一个刚被他点了火的营帐里冲出了一个人来,把他吓了一跳。周百户催马冲了过来,抽刀正待要砍,却发现那是个女人。

  刀没砍下去,马已经把那个女人撞的在地上滚出去好远。不等那个女人爬起,周雄已经跳下马来,一脚踩在那人身上,大叫:“快过来,这边有人。”

  灰尘中跑过来两三个兵丁,掀开了那个蒙古包,里面一片惊叫声,好几个女人。

  周雄押着那些女人出来时,兔子已经跑了过来:“周大人,莫放火了,鞑子都跑了。”

  周雄听后大叫:“都去救火,都去救火。”

  兔子问他:“要救火干嘛?”

  “兄弟你有所不知呀,这些营帐也都是缴获呀,都是军功呀。”周雄大叫道。

  朱四郞赶过来的时候,整个大营里除了跑掉的鞑子外,提着刀的或是受了伤的鞑子都已经杀干净了。除了原先看到的两百多个汉人奴隶之外,还有一些蒙古人奴隶,都是一些小部落的。这些人又在朱四郞等人的指挥下,四下开去收拢那些跑散的牛羊。

  周雄救起的女人也不少,数了一下,竟然也有百人之多,开始她们都是被关在帐篷里所以斥侯没有发现她们。

  说来也是惨,这百多个妇人,身上着有片缕的不足十人,其余的都光着身子,大多数人目光呆滞。

  傍晚,原先朱四郞押送的车队和民夫也到了鞑子的营地,杀牛宰羊,解放了牧奴也跟着一起庆贺。没多会,大队的人马进了山谷,派去给明军大营报信的斥侯半路上就遇到了郑亨和陈懋派来的兵马,精骑一千骑。

  郑亨和陈懋那边战斗一结束马上就准备派去劫蒙古人大营的,两人各不相让,最后各出兵五百,这一千骑刚刚结束了战斗,还不休息便打马过来。本想着这是上官送的军功,没想到半路得知大营已经被人劫下,到手的鸭子飞了,心里晦气的很。

  大战已经结束,斩首两千五百多,俘一千余人,另有三千多人溃散,贼酋顿首,空前大胜,皇上带着两万步骑跟了过来,路上居然也碰到了些散骑,都是些不长眼不识路的,被斩杀了数十人,据说皇上也亲手砍杀两人。

  让朱四郞意外的不是朱棣这么快赶到了,而是这趟跟着郑亨和陈懋的手下一起过来这个山谷的还有赛百户。

  “朱兄弟果然了得。此次可是大功,指挥使大人嘱某好好的为朱兄弟叙叙功。”

  第二天,朱四郞汇同他们押送的车队,一起赶往明军的大营。

  据赛百户称,朱四郞的名字已经上达天听,武安侯宁阳侯都有褒奖,到了大营,他还是应锦衣卫的差事来的,首先被带到了锦衣卫指挥使赛哈只面前。

  赛哈只显然是个白人,只不过在中国时间长了,白的不那么明显了,浓且卷的须发,高耸的鼻子,深深的眼窝,这些明显与汉人不大相同。可赛百户看是去已经没那么明显了呀?朱四郞心里有个小问题。

  赛哈只对朱四郞的到来,表现的非常的高兴。朱四郞进了他的营帐这后,赛指挥使居然从案几后走了下来,很亲昵的拍了拍朱四郞的肩膀。好在赛哈只个头也不矮,不然朱四郞这一米八的个头,还需要半蹲下身子配合他一下。

  “呵呵,没想到,此次北征,第一大军功居然是锦衣卫挣下的。昨日皇上可是金口御圣,着本官好好嘉奖。哈哈哈哈。”

  “不敢居功。”朱四郞抱了抱拳,“全赖大人赏识,安排得当,百户大人关照,胡大人这回也是两个鞑子首级在手。”这话朱四郞可是酝酿了好久,说的自己都有点脸红。

  “本官适才听赛福说了,只是还有许多环节不明,朱四郞且一一禀报过来。”

  随即,朱四郞又从在京师接到差事说起,然后到德胜堡,最后听说皇上东南而下,到发现兀良哈和阿苏特联军,再到带队杀敌,最后是领人夺营。

  一番话说了约有半个时辰,口干舌燥,听得赛哈只频频点头。

  “烈酒可以消毒?还有白纱布?这些都可送到。”赛哈只问道。

  “都在营外。郑侯爷适才还差人来问过。”赛百户回道。

  “武安侯倒是耳尖,他虽居中掌着辎重,这些却是我锦衣卫贡献。”赛哈只回道。

  “赛大人怎的这般小气,本侯爷手下经此役伤三千余人,还等着朱四郞施杏林妙手前去救治”说着话,郑亨居然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脸尴尬的赛哈只大帐锦衣卫的门官。

  “侯爷这是哪里的话,朱四郞只是锦衣校尉,哪里是什么杏林妙手。”

  “本侯可是听说,此次朱四郞带了些疗伤的药过来。”又一人进来,陈懋居然也进来了。

  “赛福陪朱校尉去校点一下。”赛哈只说道。

  “是。”赛百户领着朱四郞出去了。

  郑亨和陈懋的突然出现让朱四郞很意外,他只不是一个小旗,两位侯爷进来时居然都拿着他作话头,难道自己真的如同所有的穿越主角一下,一出现便有种种王八之气,让人侧目。也有可能噢,至少锦衣卫已经招揽了他,郑亨和陈懋呢。

  “匆须多想,谨守职岗便可,大人对手下向来多有回护,此番定然是两位侯爷过来议功的。”赛福说道。

  还是赛福这个大户出身的人有政治经验,郑亨和陈懋此次过来就是和赛哈只商量,怎么来分军功。

  朱四郞先前过来带着锦衣卫的腰牌时,并没有说他就是锦衣卫的人,在郑亨眼里他的身份好象是万全左卫境内山阳急递辅的一个辅丁。另外此行还有个宣府负责押送的百户周雄,周雄在夺营行动中可是军队阶最好的人员,还有三个首级的军功。所以说种种功劳,郑亨认为宣府的人能占下个大头。

  昨晚朱四郞带着人把鞑子的大营拿了下来,陈懋认为朱四郞后来是跟着他一起行动的,这个夺大营的功劳,他应该占下个大头,倒不是说陈懋会狡称是自己指挥朱四郞去夺营,毕竟跟着朱四郞去夺营的人中,他手下的两个斥侯小队居然有十多个首级的斩杀,陈懋以为夺营这里面打打杀杀居多,御前精骑那些斥侯出了大力,应该是首功。

  不过这些都要和赛哈只指挥使大人商量好,因为两位侯爷才听说原来朱四郞本人就是锦衣卫的人,并不是简单的左卫辅丁,加什么河村里的乡民。

  赛哈只大人昨晚特别觐见了皇上,单独上奏了半个时辰,其后龙心甚悦。如此一来,两位侯爷倒不大好意思就那么昩下锦衣卫的功劳了。

  可这会赛哈只大人嘴里倒出来东西更多,说的唾沫四飞,居然从开始所谓的无心插柳说起。

  当初只是为了帮他那个族叔,这个族叔,想来两位侯爷也都知道,就是内官监太监下西洋正使郑和,就是为了帮这个族叔,锦衣卫布下了暗棋,结果一不小心整出了个祥瑞来。

  后来皇上心系北疆,锦衣卫单骑走马,借贩马的名义探得鞑子军情,对噢,当初还弄了三百多匹过来,这夏言吉大人都知道,这个可以找他来对证的,夏大人如今可就在北镇抚司的最高级宾馆-诏狱里常住呢,咱锦衣卫跟他很熟,那三百匹好马都被宣府镇低价收购了,这个事,回头锦衣卫还要和宣府镇打下笔墨官司。

  此次锦衣卫专注皇上北征大事,特别开发出一些药物,那可是锦衣卫作主的贡献,不能算在户部或兵部头上的,虽说郑侯爷管着军需辎重,此时可没动用户部兵部一个铜钱一两银子,当然宣府镇押运回护也是有功劳的。

  接下来发现敌情,赛大人一点也没有分功给周雄,着重指出,从发现到递送情报都是锦衣卫一手包办,另外,赛大人已经给张三等人发了工作证,他们是锦衣卫力士,朱四郞小旗手下的力士。郑侯爷插嘴,他们还是左卫的辅丁呢,也应该算是左卫的人。这个赛大人只是呵呵笑了一声,锦衣卫有诸多暗棋,别说是兵部,就连侯爷家的仆人也有可能是锦衣卫呢,自然这个只能意会。

  成功的递了军情过来就是一功了,后又带队,带陈侯爷的兵马设伏迎战,要知道,朱校尉又不是军卒没这个义务。再后来还夺了大营,夺大营的过程,我来给两位会侯爷细说一下。陈侯爷,你那两队斥侯开始可是要回大营的,还是朱校尉拦住了他们。另外,郑侯爷,那个什么百户也是陈校尉召来的,据说还是在胡校尉一在鼓动之下才来的。至于杀敌,我就不好意思多说了,据说朱校尉及手下一个斩首约有十六人,另伤二十余人,事后不见有伤者。另那个什么百户倒是救了百多位沦陷失足妇女的。对噢,朱校尉一行在送情报的路上还杀了三十个鞑子,刚才忘了说了。

  大家都是军汉武人,不用象文臣那么话说三分含而不露,赛哈只话说的这么细,比郑亨和陈懋掌握的信息量要大的多,另外还透露了不少其他情节,如祥瑞,这个也是简在帝心的,还加入了一个重量级人物,郑和,郑和当年可是和郑亨并肩作战过的,这点面子郑亨必须要给。

  最后,两位侯爷,你看我我看你,服软。接下来三人又是头碰着合计了许久。

  临走时,郑亨突然问了一句:“老赛,上回那个我喝一口烧到心一身汗的酒朱校尉送来了?”

  皇上昨天过来时已经把这个大营挤的满满的,这一战之后,估计附近已经没什么敌情,按一般的行军安排,大军会在此地逗留两三日,于是整个上午,营地里到处在搞基建工程,栅栏竖出去更远,修的更结实上下两层,可站人。量的营帐被搭了起来,到处在挖水井。

  正午时分,皇上的中军大营人马到了,步骑五万多人,外加大量的二十多万的辅丁民夫,大量辎重也跟了过来,一时间,上午还显的空旷的大营又热闹了起来,这可是有三十多万人,二十多万的牛羊马驴,还有三四万辆车,整个大营比普通的县城面积小,但人牲又多出很多。

  所有的热闹与朱四郞无关,他目前是锦衣卫的一员。锦衣卫是皇帝的侍卫亲军和仪仗队,北征大军中锦衣卫也有两千人卫也有随驾。这些随驾的锦衣卫个个身材魁梧相貌不凡。他们被称为“大汉将军”,选出来为殿廷卫士,站门面。当然朱四郞还不够格去站门面,不是说他长相不行,这些大汉将军都要经历政审的,家世清白,最好是将门功勋之后。

  由于朱四郞这回送的物资大多算作是医用,所以他很快被赛百户带到了伤兵营里。

  伤兵营里污秽不堪,天气热,血腥腐烂的气味在营帐里发酵一般,到门口便让人作呕,进去后居然熏的眼睛都睁不开。**声,哭泣声,叫喊声不断。

  一边的台子上,一个士兵被按住手脚,一个医官挥起斧头一猛砸,血肉飞溅,那个伤兵大叫一声,晕了过去,随即被抬到营地一角扔在地上。医官叫到:“下一个。”

  一个士兵大叫着:“俺只是中了一箭中了一箭,伤口要好了,就要好了。”医官叫到:“伤到骨了,肉都烂了,都长肉芽了。”由不的那个士兵叫喊,两三个粗壮的军士把那士兵扯了过来,按到了桌子上。那士兵拼命的挣扎,一只手已经被撸出,伸在了一边。那个医官斧头伸过来瞄了瞄,一斧砍下,咔嚓一声,一只断手掉在了地上,那个士兵狂叫一声,挣脱了按住他的人,从桌子上跳了起来,猛甩着那只胳膊,甩的血滴四处飞,那个医官视若无睹,捡起地上的断手,扔到一边,那一边苍蝇乱飞,一小堆断手断脚看的人胆战心惊。

  医官大声叫道:“拖走,下一个。”

  “屠夫。”出了伤兵营,朱四郞小声的说道。

  “呵呵,可不是,那个混号人屠子。”赛百户笑道。

  朱四郞很佩服赛百户还能笑的出来。

  “莫看我,你进了北镇府司,里头什么花样都有,断手断脚太寻常了。”赛百户说道。

  这个朱四郞略有耳闻,锦衣卫的酷刑那可是天下闻名的,后世志异小说电影电视里有很多描写。

  (只说一种刷洗,刷洗就是将犯人脱光衣服按在铁床上,用滚烫的开水浇在犯人的身上,然后趁热用钉满铁钉的铁刷子在烫过的部位用力刷洗,刷掉烫熟的肉,刷到露出白骨,最后直到犯人死去。)

  “其实,若回护得法,十之八九是不用断手断脚的。”朱四郞说道,“那屠子的斧头上满是腐肉污血,我看那才是最要人性命的杀器。”

  傍晚的朱四郞把物资交了上去,按赛哈只大人吩咐,送了两坛烧刀子给郑亨和陈懋,赛福去送郑亨,他送阿懋,没见到人,陈侯爷手下的小校给收了酒去。

  回来的时候,赛百户找了找了几个伤兵送到了朱四郞的营帐里。

  朱四郞马上喊兔子去拿来了剪刀,纱布,盐等。现在的凉开水加盐调好后,先把几人的伤口洗净。

  一个是刀伤,在大腿,已经化脓,重炎症使的这人发烧,人虚弱的很。

  朱四郞先把他的伤口外洗干净,又细细的扒开刀口,把刀口里的泥和细小杂物洗出。那人倒是条汉子,满头满身是汗,一声不吭。

  朱四郞笑道:“若是疼喊上两声也无妨。”

  那人却是苦笑。

  随后朱四郞又用纱布沾了烧酒细细的擦了一遍伤口,此间那人疼的发抖,还是一声不吭。营帐里此时倒是一股酒香。

  接下来朱四郞在他的伤口处洒了些止血的药粉,便把他的腿用纱布包了起来。

  “若是能把伤口缝上,那好的更快些。回去喝些盐水,过两天再过来这里拆了纱布重上些药。”

  “缝?朱兄弟,如何个缝法。”赛百户问。

  “这等伤口,最好是用针线缝起,但线却不能用布线,我听说用肠线较好。”

  另一个士兵伤在头上,朱四郞先是把他的头发剪去,然后又是帮他清洗伤口,消毒包好头。

  第三个士兵,朱四郞看着只能摇头了。

  这人正发高烧,肚子上黑布揭开后,看到一个黑色的血洞上。原来中了一箭,而且这箭扎的很深,不幸的是,箭头断了,掉进了肚子里。

  “箭头断在肚子里,必须要取出来,还要把里面的淤血吸出来,这个伤口最好要能缝上。”

  “人屠子也是说要剖了他的肚子才能治好。他只管剖开,治好箭伤,治死了他可不管。”赛百户说道。

  “我可不敢保证,你且问他可敢一试。”朱四郞指了指这个士兵。

  “人都半昏等死了,朱兄弟放手施为。”在赛百户眼里,这些人现在都是试验用的白鼠。

  “那好吧。”玩过户外的人都会些急救,当初朱四郞前世追过一个外科医生,那个女医生坐急症时,他事常去陪夜,没吃过猪肉,看到过猪跑。

  反正不试下这人也是死,若成了也许救条命回来。

  朱四郞把匕首消了毒,把那个的伤口割的更大了些,突然间,那人居然叫了一声,醒了过来,叫道:“俺这是死了嘛。”

  “半死,还没死透。”赛福回道。

  “俺闻到了酒香,大人可让俺喝上口。”那人说道。

  “鸟人”(鸟音**)

  “哈哈哈”黑牛在边上笑了,“有趣。”说着话,把酒囊递到那人嘴边,那人这豪不客气的喝了一大口,随即弓起身子想要咳嗽的样子,憋了几下,“好酒。”人又晕了过去。

  朱四郞把手用酒洗了洗,伸了两个指头进那人的肚子,摸索了小半会,捏了个箭头出来。随后又是塞了很多纱布进那人的肚子,浸透了淤血后抽出。反复了几次,再把一干净的纱布塞入,露了个布头在外面,随后找出一块绢,抽出个线头穿在一枚针上,把针弄弯,消好毒,把那人伤口处的割到新肉,再把新肉捏到一起,飞针走线缝了起来。

  赛百户在一边看的目瞪口呆,他看着朱四郞满手是血的缝着人肚皮,说道:“这便是缝针?某看朱兄弟你才个真正的人屠子。”

  “呵呵,上回四哥还把人肠子拉出一截剪了缝上的呢。”兔子倒是若无其事说道。

  “真有此事?”赛百户说道。

  大洋河村里有人得了阑尾炎,那是朱四郞第一次壮着肚子开了别人的肚子,好在那人身体壮实,但也是被朱四郞折腾的半死,阑尾割了伤口扎缝好了,可肚子上的那个刀口两个月之后才愈口,中间还又割开抽脓重缝过一次。

  还有一人脚掌肿着黑紫色,原来此人被打下马之后脚扣在马上拖出去很远,然后人晕了去,第二天此人才被发现,弄醒时脚已经不大听使换,解开一看,一只脚就成了这个样子。按人屠子的说法,这只脚也要砍了,可那人怎么也不肯。

  朱四郞说道:“这个我也说不准,先试下,两三天后若不成,估计还得砍了。”

  那人听了大喜。

  随后,朱四郞让图赖去找蚂蟥。

  大军的营地边一般都有河流,有湿地,数十万人的大营不可能只靠挖水井来供水。

  图赖找来蚂蟥之后,朱四郞便把蚂蟥放在了那人脚掌上,不一会,蚂蟥便咬开了那人的皮肉,头扎了进去,看着蚂蟥渐渐粗了起来之后,朱四郞又把蚂蟥拍了下来,点了盐在蚂蟥身上,看着蚂蟥把血吐出来,然后又把蚂蟥敷了上去。反复了几次之后,那人的脚由黑转青。

  接下来,朱四郞帮把脚洗了洗又消了毒,然后告诉他明天再过来看看。

  晚上的时候,赛哈只把朱四郞叫了过去。

  “原来本官想提你为试百户,皇上说不够,按这军功,百户都不为过。武安侯说要你到宣府历练,安阳侯说让你去大同做卫所佥事。两位侯爷这么说,是怕本官看轻了你。这倒是小看了本官,呵呵。皇上已经说了,副千户。”这话没错,当初直接就给了一个锦衣卫小旗,这在后世,类似未经公务员考核直接被授于科级干部。

  “此次北狩,大半年了,好在这几日大有斩获。如今皇上已经乏了,鞑子未净,这次皇上可是说锦衣卫差事办的好。锦衣卫欲设宣府卫,赛福此次办事得力,擢千户领宣府卫指挥使,朱四郞你就过来帮他吧。”

  “大人,在下可不懂怎么办差呀。”

  “呵呵,四郞过谦了,这些的差事不是办的很好。不只是皇上说你好,连两位侯爷都说你好。”

  “误打误撞而已,若不是赛大人引导着,在下会哪做事呀。”

  “四郞,你会不会做事,本官心里清楚,鞑子这边你熟悉,听赛福说,你来过几回了,宣府这边进出境你都跑过,这是好事,宣府也没太多民情,盯着一点鞑子即可。”

  不是说锦衣卫只盯着官员的吗,捞钱也有,怎么还真有军事方面的用途呀。

  其实不管是锦衣卫也好,东厂也好,都有这方面的职能,东厂还一度把触手伸到了朝鲜。

  “本官听说四郞还真是杏林高手,医人治药杂务也,不可误了正事。”

  (锦衣卫里其实什么样的人都有,其实也有不少技术岗位,如翻译,宪宗时代的张渺正)

  “是。”朱四郞应声而道,说实话,他真不知道作为一个锦衣卫,他能干的正事是什么。以他现在对赛百户和胡成的印象来看,这两人不差,以后若真的都在一起共事,这两人应该会关照到他。

  这回北上,朱四郞可没少给这两位分润,胡成斩杀两个鞑子,其实胡成没有砍杀一人,他倒是打伤了一人,致命一刀是兔子砍的,另一个首级是朱四郞分他的。

  至于赛百户,从头到尾没出现过,但最后夺取大营的功劳也算了他一份。因为朱四郞是被他强拉进锦衣卫的,怎么说也是伯乐,引路人。朱四郞不记他的功,赛哈只都会想办法分功劳给他。本来要让急急赶上北征的队伍就是让他来捞点军功的。

  回到营帐,朱四郞不敢乱跑,他对整个营帐的情况不熟悉,有一点他很清楚,军营就是军营,更何况现在皇上都在这个大营里,到处是各种官员各色人等,一不小心碰到什么人说错什么话乱走到什么地方,都可能惹下祸事。所以他约束着张三等人就在营帐里闷着,虽然天很热,但也只能在营帐里闷着,实在受不出就到帐篷外走走。

  赛指挥使今天给的信息很大。锦衣卫要在宣府设一个千户卫,前些天通过胡成,朱四郞已经知道,锦衣卫除了南北镇抚司外,还有几个千户所,另外还有十几个百户所。这些卫所有的是常驻某地,如南此直隶,天津,另有一些是临时设立的,特别着办某项差事。赛指挥使说的宣府卫是以后常设还是临时的,设这个卫的目的是什么呢。

  从现在来看,赛指挥使认可朱四郞是这次的功勋,还有他置办的物资,可这些与锦衣卫的日常工作相关吗?若不是这些,那又回是什么呢。

  第二天一早,赛福又到朱四郞的营帐里来找他,跟他一起来的还有胡成,胡成已经改口叫赛福指挥使,看来宣府卫指挥使事已经定下了,果然赛福也调笑着叫胡成胡百户。

  但他们两人倒没有点明朱四郞的身份,至少是没在张三他人面前点明。朱四郞笑道恭喜两位大人升官,张三等人与赛福不熟悉,这一路走来与胡成混熟了。加上赛福如今的嘴脸与当初在大洋河村时截然不同,他们也能看的出来。

  黑牛嗡声嗡气的说道:“升了官也不请俺们喝酒,这般小气。”

  “黑牛兄弟说的对,胡百户,去弄些酒菜来。”

  “赛大人,这军中饮酒不便呀。”

  “昨日小试那消毒药水,便弄的这营帐满是酒精的气味,四郞,是不是叫酒精呀。那个酒精药性如何,某等还不熟,还需要细细探究一番。”赛百户说道。

  “嗯?”

  朱四郞已经在一边笑了,他没有想到,赛百户在大洋河村时,可是不苛言笑的,现在亲近了之后,居然也是这么诙谐之人。

  “今日皇上会大宴三军将士,不怕某等只是先举杯而已。”赛百户又进一步解释,“四郞,以后宣府所的事,还需你多多助力,某这回随着御驾跑了一趟阔滦海,听说你到过瓦拉和女真的地境,少顷还请四郞与某好好说道说道。”

  “那是多年前的事了,时过境迁,北边牧民逐草而居,又好勇斗狠,向来只用拳头和刀话事,如今千里之外是怎么一个境况,我也不知了。”朱四郞回道。听赛福这么问,看来锦衣卫设宣府卫主要目标不是瓦拉就是鞑靼。

  据史载,朱棣还会有两次北征,看来赛哈只能坐到锦衣卫指挥使这个位置不简单,他已经看到了朱棣的心思。朱四郞只记得永乐六次北征,第一次失败了,后五次是亲征,最后永乐帝死于北征回师的路上。

  这倒也好,这也算是紧跟时代主旋律了,而且是紧跟着大老板的步伐。呵呵,汉王,算了,老实在山东呆着把,再过来宣府,来一个灭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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