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春光明媚，风轻云淡。
苦心庵的厨房里正忙得热火朝天，唐不效忙着将青菜择洗干净，镜虚则正在磨刀杀鱼，然后将洗杀好的鱼交给妙音。
阳光透过树荫懒洋洋地洒在人身上，既温暖了身子也温暖了曾经那颗冰封已久的心。
望着满桌子妙音亲手烹炒的菜肴，唐不效此生从未感到过如此幸福，不禁泪眼盈眶。
“你这妮子，不过是一桌饭菜而已，有什么好哭的。”镜虚一边直勾勾地盯着那盘红烧鱼，一边说道。
油光鲜亮的，飘香四溢，一定十分美味。
“当年你进庵子里是怎么说的。”妙音瞄了垂涎三尺的某人一眼。
“恩，如开荤戒就赶出庵去。”镜虚答道，坐直了身体，尽量把眼睛往别处挪移。
“记得就好！”
唐不效看着两人的情形很是好笑，这镜虚人高马大、身强体健的，也不知怎的就对妙音惟命是从，不敢有半点违逆，简直跟那些怕老婆的耙耳朵一个样。
“庵主，今天我过生日，能不能、能不能叫您一声‘娘亲’，就一天，行吗？”唐不效渴望地看着妙音。
妙音看着这个自己养育了12年的孩子眼中的期许，到底是有了几分母女情意，便点首默许。
“娘亲！”唐不效得到首肯，当即兴奋又不安地轻声呼唤了一句。
“嗯！”妙音轻轻回应。
“娘亲！”
“嗯！”
“娘亲！”
……
“够了，你是学舌的鹦鹉吗？没完没了的，赶快吃饭吧，省得凉了。”镜虚听不下去了，催促道。
“哦！”唐不效喜滋滋地低着头吃饭。
虽然只是几道素菜和一盘鱼而已，她却觉得比满桌子的海鲜大餐、满汉全席还要丰盛。妙音做的菜品相十分不错，吃起来也十分一般。
“娘亲，你是不是把糖当成咸盐了？”
“娘亲，这鱼是不是忘记放什么东西了？”
“娘亲……”
“闭嘴！”妙音美目一扫，让她乖乖闭嘴，只有镜虚似乎尝不出咸淡味似的，一个劲儿猛夸。
“娘亲，以后我一定会乖乖听话、好好孝敬您的。”
……
岁月无痕，时光荏苒。
一晃眼，唐不效已经16岁了。已经从当年苹果脸蛋的小女孩出落得落落大方，亭亭玉立，虽然只能算得上清秀，但自有一番怡然隽永的神韵。
这日镜虚从外头回来，脸色很是不善，匆匆就进了妙音的禅房。
“哐当！”
茶碗砸地的破碎声。
“娘亲！”
唐不效担忧地跑了进去查看情况，自从四年前生日那天起，妙音便允许她改口叫娘。谁知刚一进去就被妙音呵斥。
“滚出去！”
妙音红着眼，狰狞着面孔，一副怒不可竭的模样，与往日里那清艳高洁的模样截然不同，这是唐不效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到她这般失态。
“我们先出去吧！让师傅一个人静静。”
镜虚将唐不效拉出禅房。
“到底怎么回事？”
“哎！”镜虚看看他，说道：“你那混账老爹，举家迁回霍州了。”
“什么！”
难怪！她知道妙音虽入沙门，可却心恋红尘，这么多年来那卿柏山仍然是她心中迈步过去的一道难关。
“不效！你进来。”妙音的声音突然从屋中传出来。
唐不效闻声推门进去，见她已经平复了心绪，恢复了往日的仪态。
“娘亲！”
妙音低着头盯着桌面上的那本《恕心经》，半晌才开口道：“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了！”唐不效回道。
“那你心中可有何想法？”她的声音清脆冷冽。
“没什么想法，在我心中他只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她实话实说道。
妙音转过头看着她，声音蓦然拔高，质问道：“没有想法？你可知当年他是如何对付我们娘俩的。有这么一个负心薄义的爹，你难道不恨吗？”
“可是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们现在这样的生活难道不好么！何必徒添那些烦恼？”
“哼！你不恨，可是我恨。”她抬起眼来，一双美目闪过浓烈的恨意。“这十几年来，我每日、每夜，无时无刻不是在仇恨中度过，恨得我撕心裂肺，恨得我肝肠寸断，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想知道这本《恕心经》里写的什么吗？”
“是娘亲编著的佛学禅理。”
“你自己打开看看吧！”
她将书册递给她。
【……‘流心亭’畔有株西府海棠，极得白贱人喜欢，可以滚水烫其树根，树死，则贱人必然伤心……丫头德奴乃白贱人心腹，口舌锋利扎人，可下泻药让其不得好受……】
洋洋洒洒几千条，全是各种恶搞的报复手段。
“娘，这个是？”
“这便是我写的佛经，每当想起往日的不快，便会在上面添上一条，不知不觉中已经记了六千多条，我要你潜入卿家，替我将这上面记录的报复手段一一实现。”
“娘亲，冤冤相报何时了！”唐不效汗颜。
“你若不替我将这仇报了，便永远解不了。”妙音狠狠道。
“可是娘亲，这上面记的也太多了，能不能减点？或者换一个方法报仇？”唐不效讨价还价。
“可以，那你便潜入府中，勾引卿柏山的儿子卿夜光，让他爱上你，让后一脚踹开，让他的儿子也尝一尝被人始乱终弃的滋味。”妙音笑道，眼中精光大盛。
“可是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诶！”
“那不正好，卿家三少爱上亲妹，这样的豪门丑事，会让他们卿家沦为全天下的笑柄。”
娘哦！你女儿顶多一朵平易近人的狗尾巴草，招蜂引蝶不是我的强项，没有爽翻天的金手指，我拿什么去勾引人家。
“那我还是选择第一个吧！”诶！她实在不忍心看见娘亲生活在痛苦的仇恨中，那就只有让卿府中那些花花草草、某些人和某些人受点罪了，好在这些复仇计划并没有什么杀人放火啥的罪大恶极的事，大多都是些小打小闹的恶作剧。
……
霍州城玉露街街北有座高墙大宅，左右蹲着两只大石狮子，三开间的红漆鎏金大门，左右还有角门，占了大半的街面，甚是雄伟，唐不效瞧那门上黑底鎏金的匾额上依稀写着“卿府”二字，这等气派一眼便知绝对是此地数一数二的豪门人家。
又见那卿府大门紧闭，只开了左边的角门，站着几名家仆模样的壮年男子，中间置了座椅，坐着名穿绸缎长衫的男子，应是府中的管事，旁边立着招家丁的告示，已有十来名青壮年排好了队伍。
唐不效想上前排队，被管事给拦住：“姑娘，我们这儿不招丫鬟。”
“那你们府里什么时候招呢？”
“现在府里的丫鬟都已经满额了，只差家丁。要是家里有爷们儿想出来找些活计，倒是可以叫他来试试，我们卿家可不是普通人家，每月的月钱那是给得足足的，满城里找不出第二家来。”那管事傲气得很。
唐不效脑筋一转，便道：“我倒是有位双胞胎的兄长，我这就回去让他来试试。不过他个子不高，模样身形跟我差不了多少，能行吗？”
管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你让他过来试试看。”
“好嘞！谢谢管事大哥，我这就叫他去。”唐不效嘴甜道。
换了身男装的唐不效顺当的被选进了府中，进府当日又有专人领着一干新进家仆熟悉景府环境和各项事宜。
这十几年来卿家运势极盛，人丁兴旺，卿柏山这一代兄弟两个，一个是江南首富，一个是朝中大将军，卿柏山育有两女一子，弟弟卿陌山则只有两子一女。如今霍州卿家老宅就只住着卿柏山夫妻及其子女，还有白流湘的弟弟白素海。
卿府占地甚广，里面亭台楼阁、水榭游廊数不胜数，雕梁画栋、飞檐翘角不胜枚举，在里面晃悠着逛上一天也不见得能走完，素有小行宫之称。府中各色人等约莫有二三百人，皆由一位大总管统领，其下又各有管事分管衣食住行等事宜，除开看家护院的家丁和厨房各人，余下的人员归到哪位主子的名下便只管那一房的事。
唐不效入得府中便被分到了厨房做杂役。
(https://www.xdingdiann.cc/ddk199491/1238920.html)
1秒记住顶点小说：www.xdingdiann.cc。手机版阅读网址：m.xdingdian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