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对于新来的小孩，妙音和镜虚很是头疼。
“她不是天生的哑巴，应该是被人牙子下了哑药，这是那些江湖拐子常用的手段，为了防止被拐来的小孩呼喊救命，有的甚至还会被打断手脚。”镜虚看了看女孩的嗓子后说道。
“那有解药吗？还是以后就只能这样了。”唐不效焦急地问道。
“放心，这种哑药一个月后就会自动化解。只是这一个月内要如何，把她留在庵内？”
“不如将她送往官府，有府衙出面寻找她的家人也比较妥当。”妙音说道。
女孩听闻一阵摇头。
“她不想去！”唐不效解释道。
“为何？”
女孩手舞足蹈的又是一通看不懂的比划。
“她说官府里有坏人。”
知己啊！这都能猜出来！
女孩也就是卿夜光，激动地握着唐不效的手，泪光闪闪。前几日他跟随家人从余杭回霍州老家祭祖，见街面上热闹有趣，就跟着老家仆丰叔上街逛逛，谁知稍不留神，便被拍了花子，为了掩人耳目，还给他换了女装，下了哑药，一路从霍州带到此地。
中途转醒，偷听到那二人的谈话，才知道原来背后雇主竟是此地县主的公子，那日他去霍州访友，正好碰到回霍州祭祖的自己，顿时邪念丛生，特意找了那二人将他虏来供他泄/欲。看那二人熟练的样子，只怕平时没少替那禽兽干这些勾当，幸亏被唐不效救下，这才免此一劫。
只是他幼时也曾被人挟持过，后来逃到一户农家，告知他们自己的身世，请求他们送自己回家、必有重谢，谁知那家人在得知他是首富之子后非但不愿帮他，反而同那伙贼人一样以他为质跟卿家索取巨额赎金。
所以，即使他认定唐不效是好人，也不肯轻易告知她自己的身份，只装作不识字的样子。只要在这庵子里等上几日，家仆们自然会找来。
“既然这般，那便随你的意吧！”妙音淡淡说道。
“谢谢庵主！”唐不效很高兴，之前还一直担心她不肯收留这孩子来着。
傍晚，唐不效哼哧哼哧烧了一大锅子热水给三三（唐不效给起的名字）洗澡，苦心庵的浴室是她特意改良过，学着现代的浴缸做的，在浴桶底部凿了一个孔，地下挖了条过水小渠，洗完澡后将塞子一拔，水就流出去了，不用再费时费力的搬水、倒水。
卿夜光看着这别出心裁的设计很是赞叹了一番，心道回家以后自己也要照着弄一个。洗完澡穿好唐不效给他准备好的衣衫，突然感到一阵你尿急，来不及去找茅厕，便想着反正这些洗澡水也是要流出去的，当下便撩起裙摆，放起水来。
“嘘～～”
“三三，差点忘了给你擦身子的布巾……”唐不效推门进来，正好看到他身下一股那道带着弧度的水流，吓了她一跳：“你、原来你是男孩子呀！”
对于三三的新身份，大家一致决定既然事已至此，也只好留他在庵中，只是不能轻易出门，虽然只是个小男孩，但被人见着终是不妥。
换了一身男装（不知道镜虚从哪里找来的，大人的衣服改小了些）散了女孩发髻的卿夜光少了点秀丽，多了几分俊美，唐不效两世以来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孩子，扯着人上上下下看了半天，一个劲儿的夸赞不停。
妙音越看越觉得这孩子眉眼如故，倒有几分那人小时候的模样，心下便也多了几分喜欢，对他竟比自己亲生女儿还热络一些。
“三三喜欢这菌子么！镜虚，你明日和不效再进山采些来。”
“三三，这里的被褥还睡得习惯吗？”这么嘘寒问暖的是她那个清高冷淡的娘吗？
“三三这般喜欢这话，就摘一些送到你房里可好？”娘诶！那不是你最喜欢的白芍药吗？平时连碰都不舍得让我碰一下。
“三三第一次习字就这般好，果然男孩子就格外聪慧些。”
够了，自从那小孩来了之后，娘亲嘴里就老是三三三三的，本来对她的那一点关心也变得越来越稀少。早知道……早知道这样，当初她就不该救他回来！唐不效心里不免有些阴暗的想着，难道昔日的噩梦又要重番上演了吗？
【不效，你蹲在这里干什么呀？】卿夜光用只有两人能明白的手势比划着问她。
虽然这几天唐不效对他的态度明显比刚来的时候差很多，可是小孩儿毫不在意，每日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她后头打转。
“我在看蚂蚁打架。”她没好气地说，“你又跟来干什么？等下庵主又要到处找你。”
【蚂蚁打架有什么好看的？】
“有一只小蚂蚁出去找食物，回到家发现她妈妈身边有了另一只小蚂蚁，就和她打起来了，可是她打不赢那只小蚂蚁，只有伤心的躲在一边偷偷哭。”
镜虚也看出唐不效最近的不对劲儿，整日没精打采的。
“怎么，小妮子吃醋了？”
“镜虚，我娘是不是嫌弃我是女孩子，所以才不喜欢我。”她对着镜虚委委屈屈地说道。
“当然不是，哪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的。”镜虚难得放轻语气安慰人。
“那她为什么那么喜欢三三，对我却一直不冷不淡的？”
“可能是因为……”镜虚话说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什么？”
镜虚叹口气：“可能是因为那孩子长得太像你爹了吧。”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心里还是忘不掉那家伙。
“可是我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难道我就长得不像吗？”她知道自己不像妙音，她是圆脸蛋大眼睛的苹果脸，妙音是一张古典瓜子儿脸，她还以为是自己长得像老爹的缘故。
“不像，你长得既不像爹也不像你娘。”
“那像谁！”
“像……像以前住在苦心庵隔壁的老王！”镜虚仔细想了想，突然想起这一茬。
唐不效：“……”
这事就像一块大石悬在她的心里不能落下，几日来茶饭不香，辗转难眠，这日终于鼓起勇气去问妙音。
“庵主，为什么要给我取名叫‘不效’呢？”她定定地看着她，既想知道答案又害怕知道答案。
妙音看了看她，这个养了十多年的孩子，原本大大咧咧、无忧无虑的性子竟然也开始变得敏感脆弱了么！
“因为我年少时……苦恋一人而不效，给你起这个名字，算是对那段时光画上一个落幕吧！”她幽幽地说道。
原来真的不是因为“重男亲女”的原因啊！前世自己的名字是奶奶取的，据说当时护士将刚出生的小婴儿抱给奶奶的时候，随口问了句：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起名字了吗？奶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说了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就叫唐不孝吧！然后就丢下刚生产的自家儿媳和孙女，说是要回家做饭。后来在上户口本的时候，民警嫌这名字太过难听，就帮着改了个字。
现在听到妙音说着原主名字的由来，让她很是感动，这一世终于不是家人眼中多余的累赘了么。
“对了，后日便是你十二岁的生辰，可有什么想要的么？”妙音问道。
前世自己最喜欢过生日，因为弟弟那天妈妈会做一大桌子好菜，还有甜甜的生日蛋糕，自己也能跟着弟弟一饱口福；可是最怕的也是过生日，因为从没有人记得她的生日，永远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对自己说一句：生日快乐！
“我、我想吃庵主亲手做的菜，可以吗？”唐不效有些怯懦地问道。
妙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头应下了。
原以为三三也会陪着她一起过生，可是没想到次日下午他的家仆就找到了他们所在的留县县城。
原来卿柏山夫妻俩此番因事物耽搁并没有随子女们一同回霍州，只遣了老家仆丰四带人先行一步，自那日卿夜光被人掳走，丰四便遣了人快马加鞭赶到霍州周边的几个州县守株待兔，先将歹人的逃窜路线事先封死，然后再加派人手挨家挨户查访，这日他手下一个管事刚好碰到上街买菜给唐不效过生的镜虚，便将人领回了苦心庵。
管事奉上丰厚的谢礼之后将人带回，卿夜光本想给唐不效庆完生日再走，可是管事说他爹娘在家里等得着急，便只好作罢。
临走前卿夜光不住地回头看唐不效，很是不舍，也不知道这一别什么时候能再见面了。
“哎呀！光顾着说话，倒忘了问三三究竟是哪家的小少爷了。”镜虚说道。
“不知道也好，省得惦念！”妙音回道，这短短几日，便让她对着小孩有了几分真情，每每看到他便想着若是她和那人生的是名男孩，便应该是他这般模样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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