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

　　苏小圆冲上台的那一霎那，许树脑子“嗡”的一下，几乎断片。那颗一直压在他心底的炸弹，终于引爆了。

　　发布会仓促结束后，全公司的人都忙着收拾烂摊子。陶老板想尽办法讨好那位Fobes先生。

　　为了表达诚意，据说秘书马思嘉小姐带领两位同行刚刚造访了Fobes先生的总统套房，估计没一整晚的“精神赔偿”，这位骚性十足的美国老头不会放她们走。

　　为了息事宁人，堵住媒体记者的嘴巴，许树这边也使尽了浑身解数。首先车马费足足多出了平常的三倍，临时又每人派发了一份欧美十日游套餐卡。

　　会后他找了几个小弟开车把各媒体朋友拉去衡山路扯淡潇洒。刚那边打来电话，说那些记者大爷们玩得很尽兴。许树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许树忐忑不安地往总经理办公室方向走去，陶也清在里面打电话，路登、王树之等在办公室外面等着，一起来的还有梁友。

　　自提拔为总助后，梁友一直暗地里和许树较劲。部门员工捅了篓子，同事之间借题发挥这种事，若在以往，听之任之就过去了。但这次与以往不同。许树预先做了打算，梁友胆敢在小老板面前，对他发难。他也一定不会“心慈手软”，定把梁友从中煽风点火的事抖露出来。

　　就在刚刚不久，许树得知：苏小圆和Fobes碰完面的那天晚上，梁友偷偷跑到苏小圆酒店房间。

　　待梁友走后不久，苏小圆发了疯似的跟许树打电话，一连打了几十个，可惜许树一个都没接到。他当时正陪老板和Fobes先生谈判。

　　接没接电话不是问题的关键，问题的关键是：梁友偷偷跑去，肯定跟苏小圆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才导致后面一系列事情的发生。

　　“这个苏小圆啊差一点就把整栋楼全点着了。”见到许树，梁友一脸的幸灾乐祸，“看来，许树总的方案也有失手的时候啊。”

　　“再万无一失的方案，也怕有些人从中煽风点火，半夜跑别人房间搞事情……”许树冷冷地怼了一句。

　　“不会吧？”梁友语气夸大地望向在场的其他同事。

　　路登、王树之他们低头看手机，并不答话。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而已！”梁友很快意识到许树话中的含义，赶紧过来陪笑。

　　“当然，”许树板着脸，不紧不慢加了一句，“这个篓子捅得也确实恰到好处，要不也不会轮到某些人临危受命，赴汤蹈火去啊？！最受益的是Fobes先生，夜晚的温柔乡里包罗万象，不像我们帮人擦完屁股后惨兮兮地站在这里等老板的骂！”

　　“据说一对三，便宜了那个老狐狸！”王树之来了兴趣。

　　“王总醋意很浓啊，要不改天您也试试……”许树笑。

　　“这种还是罢了罢了……”王树之直摆手。

　　性真是男人之间最好的谈兴，说到这个，气氛一下子变得热烈起来。

　　当然梁友除外。

　　有些话无需展开，便直击要害，梁友已经从字里行间，知道许树在引导什么，大家暗指什么，甚至知道他们内心想的是些什么。

　　他的脸立刻像敷了一层果酱似的，涨得通红。讪笑道：“大家都在帮忙擦屁股啊，有些屁股干净，擦得容易些，有些臭的脏的，擦起来就麻烦，费力，甚至搞得自己一身脏臭。像我们家小马这种更是出力不讨好啊，经常是屁股还没擦完，就有屎盆子扣下来了……”

　　“梁助，我们谈女人，你跟着瞎搀和什么屎盆子和屁股，太煞风景了。”　

　　许树一边说着，眼神跟着就飞了起来，暗讽中渐渐生出一丝同情来。

　　这种人尽皆知的秘密，关键时候，竟也成了一把羞辱对手的利刃，实属他意料之外。

　　“所以说啊，大事关键时候还得靠女人。女人能顶半边天！”路登冷不丁接了一句。

　　“那是，事出有因，因之有果，因果其实就是个女人。”王树之的话也阴阳怪气。

　　说话间，总经理办公室门的开了，大家随后进来，还没坐稳。就听到陶也清就劈头盖脸的责备声：“苏小圆呢，叫她立刻过来见我！”

　　大家都不说话。

　　哪里还有苏小圆，发布会闹事之后，她就失踪了，手机也关机。

　　反正许树是一直都没打通她电话。

　　“老板，她可能直接回海城了。”梁友小心翼翼。

　　“许树呢，跟她联系上了吗？”

　　“还没有……老板。”许树回答。

　　“这样可不行啊，她这个不□□，什么时候再爆破一次……”陶也清表示不满。

　　“我去她入住的酒店问了，说她半小时前办理了退房，现在估计是回海城的路上……”

　　“能离开车展远一点，也好……海城总部那边找个人盯着，别再搞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好，我现在就去办。”

　　“算了，梁友你去海城一趟，专盯一下她……车展这边的事先交接给许树。”陶老板给出了个解决方案。

　　“老板，这个不太好吧。苏小圆是许树总部门的，不归我管……”梁友唯唯诺诺。

　　全公司梁友最怕的就是苏小圆了，上次因为一个什么事儿，苏小圆当着全部门几百号人的面，把梁友骂了个狗血喷头。梁友的绰号“软蛋”就是苏小圆给他起的，全公司背地里都喊梁友“软蛋凉了”。

　　“我去吧。”路登开口了，“反正车展这里我也没什么事了。”

　　路登走了。谈了一会儿，王树之和其他人也出去了。

　　难怪陶也清这么气愤，为了这个收购案，公司抽调了上百人组建了专攻团队，以保障公司在各个层面给该收购项目提供最优的资源和特事特办的权利。

　　刚公开宣布收购时，几个竞争对手立马派人赶到恒星中国公司大楼下面公然搞起了专场招聘会，这种公开挖角的做法，让陶也清甚为头疼。

　　尤其华商被伏氏横刀夺爱，据说得知竞购案被横刀夺爱，华少在办公室里捶胸顿足，对伏氏恨的咬牙切齿。

　　就在收购对外公布的当天，华商连夜召开会议商议对策。如果不出意外，随后市场上，华商将对伏氏展开了一系列的猛烈攻势。而华商和伏氏此前建立的长期合作关系，也将面临土崩瓦解的可能。

　　这些都需要陶也清迅速拿出应对之策。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收购工作即将尘埃落定的媒体发布会上，伏氏公司内部人闹起了乌龙。真是岂有此理！

　　“说说吧，苏小圆大闹新闻发布会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房间里只剩下陶也清、梁友他们三个。

　　“从美国回来后，我给了她三天假，原本想让她休息休息的，没想到她会跑来……”许树回答。

　　“许树总，别怪我说你，你啊对下属好过头了。整个研究院几千号人，就他们那个部门整天搞事情……有时候，该下狠手还是得下狠手。”梁友接话道。

　　这也是许树兼任新能源部门负责人之后，陶也清不满意他的地方。

　　“再说了，一个收购案搞了这么多天，我们谁休息过，尤其我们老板，因为血管问题，医生一定要求放下手头工作，放下手头工作，每天要处理这么多事，他能放下吗……”梁友说着，瞟了老板一眼，陶也清板着脸，但内心里早就受之不却了。

　　“是我的失职，苏小圆见过Fobes后，跟我提过，说她不想利用Fobes和苏维埃之间的感情，行欺骗之事……”

　　“任何一个收购完成之后未来都存在不确定性。伏氏集团也没有绝对的信心和能力能把收购过来的恒星做大做强……大家都明白这些都是礼节上的承诺，但我们会全力把它做好。”显然是“欺骗”二字，惹得陶也清生气了。　

　　“老板说的对，我这两天就去找苏小圆谈。把公司利益、大局再跟她摆一摆。再给她找些事做。”

　　陶也清不作表态。

　　“还给她找事做？这种人脑子里有病，而且还是家族精神遗传疾病。干这种事处罚还是轻的，重的就直接给辞退咯。”梁友又插话。

　　“这种事零容忍，对她惩罚自然要有，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忙完车展再说。哦，对了过几天有个创业公司过来参观，那就让她准备一下。”陶老板表态。

　　“好。我等下就去把。另外，媒体那边，我已经特意打点过了，闹事这段应该不会有媒体爆出来。”

　　“好吧，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

　　谈话到此为止。许树把车展论坛明天的主题发言和圆桌讨论的最终稿，交给了陶也清。

　　等陶也清确认后，他就从总经理办公室退了出来，关门离开的时候，他听到梁友跟陶也清小声商量：“那件事都安排妥当了。”

　　“哦，那就好。”

　　总经理现在很多事都越来越习惯和梁友商量了，他这个总助反而成了局外人。

　　许树有些失落地走在铺有地毯的走廊上，偌大的18楼，只有董事长和总经理在这里办公。

　　每次经过董事长办公室门口时，许树都习惯性地停一下，差不多2年了，这个办公室的门一直没有开过。

　　许树之前从来没把梁友这种人放在眼里，学历低，缺乏专业能力，油腔滑调，虚与委蛇。但当梁友职位慢慢升上来，和他一起成为小老板的左膀右臂，他才感觉到此人对自己的巨大威胁。

　　梁友很会拍小老板马屁，他因为长相黑壮，和陶也清家养的一只黑狗神似。陶也清就开玩笑叫他“黑狗”、“病狗”、“疯狗”、“狗子”等，梁友照单全收。

　　陶也清携马思嘉去海南参加一个商务会议，实质上是私人度假，梁友不仅不吃醋，反而给他们订了香槟和鲜花。“祝你们玩得开心”，鲜花卡片上的落款是“看门狗”。

　　还有一次，在公司小范围会议上，当着很多人的面，陶也清把家里的宠物狗专用粮，拿出来，送给梁友“享用”。没想到，这家伙真的按照小老板的吩咐，把一整袋的狗粮一口口吞下了。

　　等电梯的时候，尚有电话打进来，一看名字：尚书君。发布会之后，不断有嗅觉灵敏的媒体记者过来要苏小圆的电话号码，让他好一顿打发！

　　“苏小圆啊，苏小圆！”许树对这个名字咬牙切齿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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