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幻影成真，得之失之-1
一大早，周瀚就起来了，他本意是想自己做饭，但想想自己的手艺，还是改成去楼下早餐铺选了几个清淡的小菜和白粥，给尤俊作为早餐。
尤俊难得穿着睡衣，头发杂乱、没有打扮的出现在周瀚面前。这时，周瀚才想到，没有解决寄生之前，每次看到的都是尤俊干净整齐的样子，哪怕在客厅睡时，也是和衣而眠。想来，他真的是为了自己，这么多天都没有在床上踏踏实实地睡个舒服觉了。
周瀚内心突然涌出一阵暖意。他上前摸了摸尤俊额头，好像还是很热，虽然不知道对于除魔师而言，怎么样是病痊愈了，但看起来尤俊的精神好了很多。
“你买了早饭？”尤俊好像有些吃惊。
“是啊，不行吗？我说要照顾你，难道你以为我只是说来玩的吗？”
“那我可真要好~好~品尝这顿爱心早餐了。”
“爱心早餐个鬼，等到我亲手做早餐时，那才叫爱心早餐……”周瀚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那，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福气喽~”尤俊抿着嘴，手上打开一碗白粥放到周瀚面前，接着又给自己拿了一碗。
周瀚一时语塞，转了话题：“…这白粥还真的没有什么味道，我这里有辣椒，香的很。哦，但是你不能吃，我替你吃了。”
接着，他往自己的粥里放了两大勺辣椒，白粥变成了红粥，才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阿瀚，你实话对我说，你对这个世界的事情，才知道那么点，真的就相信一个鬼？”
“你的意思是，因为他是个鬼，我不应该相信呢？还是因为我对这个世界了解的少，而不应该相信呢？”周瀚挑眉一笑。
“两者皆有。”
“人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大学时，当我爸……当我遇到很难受的事情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这个世界可不可以真的有神明，可以把一切只是变为黄粱一梦，醒来时，让我还是那个幸福的孩子。但是，当时没有人应我，那时我认为，这就是这个世界本来的样子，我只能认了。但是现在，我知道了这个世界其实是另一个样子，一切其实一直都不是我所想的那样，那我到底对这个世界还了解多少？我是不是应该把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推翻，全部重来？还是把本来对自己的认知，全盘否定？”
周瀚眉头紧紧皱着，看得尤俊也不由的揪心。世界观的崩塌，这正是那么多凡人无法接受的，也是为什么会有“忘忧”被造出来。
他刚想说点什么，但周瀚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但是，人啊，就是这样，如果因为对其它的事情不了解，就害怕它，甚至怀疑自己，让自己躲在那个熟悉和安全的圈子里，自缚手脚，畏首畏尾，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庸人自扰的事太多了，快意洒脱的人却太少。我平时在工作里，已经谨小慎微了，现在难得知道这个世界是另一个样子，可能危险恐怖得多。那我还不恣意一些，放纵一把，等什么呢？”
“随心随性，的确不是人人能做到的，你常常会赌运气不成？”
“以前很少，有时想到，也是放在肚子里的。但认识你后，就觉得为什么不呢？如果因为人鬼殊途，那我是不是也不该相信你；如果是因为对新世界不了解，我是不是也不该和你走那么近呐？”周瀚笑意在嘴角散开，冲尤俊挑挑眉毛。
尤俊不禁停下手上的饭，盯着周瀚说话的样子：周瀚的眼珠晶亮，内里波光涌动，嘴角上扬。明眸皓齿、意气风发，应该说的就是这个样子吧。也许是盯着周瀚太久了，周瀚咳了一声，眨眨眼睛对尤俊扔了个眼神：“看什么呢？”
“……我是在想，不亏是我想要成为朋友的人，与众不同……”
“一大早，肉麻什么呢。真是的。”周瀚感到身上好像起了鸡皮疙瘩，便赶快动手又舀了一大口粥吃了起来。
尤俊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埋头吃饭的样子，感到心情愉快，又问道“你就没有什么其它想要说的？”
周瀚放下手中早餐，正正经经对着尤俊，一抹淡淡的笑意从嘴角散出：“尤俊，谢谢你，相信我，和站在我这边……”
尤俊突然一愣，那真诚不掩饰的笑意好像早上的阳光，温和却温暖，划破整个夜晚的黑暗和清冷。但周瀚嘴角边留的一粒米，却让他很在意，他想要伸手去帮他擦掉，但又觉得这个场合，他不应做这么亲密的动作。他应该对周瀚回说点什么，但是却因为那粒米乱了思绪，眼睛只是不断飘向周瀚嘴角，于是只能干笑。
“怎么，你反而不好意思了？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哈哈。”
“咳，我是想说，你没有问题想问了？”
“不急。如果不方便，不说也行，我懂的。这个应该就是‘行业机密’之类的，我们合同里不也常常有嘛。”
尤俊终于忍受不了，于是伸手将那粒米从周瀚嘴角擦了下来。本以为这个动作，周瀚会躲闪，但周瀚却只是定定的坐着，愣了一下之后，眨眨眼睛：“谢了~”
尤俊恢复了灿烂的笑容：“你竟然不说我，也不躲我？”
“我以为，你又要看我有没有被鬼附体之类的……”
“有些事情是人的本能吧？比如说被一个男人突然摸……”
“好了！当我傻了行吧，我下次一定躲。你赶快吃你的吧。”
“嗯，我是要赶快尝尝这顿感恩餐了，以后不知道还能吃到几顿啊。”是啊，面对这么通透直接的人，自己反而有些矫情了，有些话根本就不用藏着，有些想法也是。
“我没有打算要赶你走，你住在这里，我都没有问题。反正你来花城帮我们这个项目，要一年半载，一直住宾馆，不如有个家住。”
“我就知道阿瀚对我好。那我这次回b市汇报完工作后，就定下来还是回来你家了。你可不能到时翻脸不认哦？”尤俊偷笑。
“原来你说的是要回去开会啊，啊哦，我还以为……那什么时候走，多久回来？”
“你说这才两周，这话像不像咱们真是一家人啊，哈哈……”
尤俊笑得前仰后合。果不其然，又得到周瀚的一个白眼。
“瀚哥，你怎么了，这两天总是魂不守舍的。没事吧？”周瀚面前，是承山一脸关切的表情。
“哦，没事，最近因为新产品需求多，正在想怎么能整合一下……”
“瀚哥，你生日就是明天了吧？正好又是周五，我打算和同事们一起凑份子，跟你一起去唱k，你之前不是最喜欢去吗，怎么样？”
“你，原来还记得啊。哎，年龄大了，反而有些不太想过生日了……”
其实并不是。前几天尤俊没有回b市前，周瀚想过要和他一起张罗的。三十岁了，竟然到了这么个让人惆怅的年岁，已经不再敢说自己是年轻人，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学会了要看人脸色，已经学会了将一些可说可不说的话慢慢咽进肚子里；却也是这一年，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根本不是自己认识的样子，更发现了自己的渺小。本想要拉个人一起豪饮一顿，慰藉一下今年这一通感伤，但是尤俊却正好说要回去。周瀚只是说了句：这周尽量早回来，却没有说明原因。虽然是周五，工作做完后，应该尤俊也有他那里的朋友要见要聚，总不能喊他下班就赶过来，只为给自己庆生吧。提醒已经提醒了，两人又不是真的认识多久的好友，特意让别人连夜赶回，也没什么必要。随缘吧。
“瀚哥，这是你三十岁生日吧？是个大日子，我一定要给你庆祝。”
吃惊于承山对自己年龄那么清楚，也知道这个小他几届的学弟一直很信赖自己，他也不好拒绝：“好，不过，钱我出，大家捧场就好。还有，我们熟的人就行了，别大张旗鼓啊。”
“好叻，知道瀚哥你不喜欢太吵闹，就我们部门元老几个和熟人，你放心。”
说着不要叫太多人，但是这承山还是叫了满满一屋子。唱了生日歌，切了蛋糕，吃饱喝足了，一群人开始鬼哭狼嚎，反而把本来想唱几嗓子的周瀚挤到一边。
“哎，今天是周总生日，你们也别真的就没大没小。赶快让周总多唱几首。”承山已经尽力在护着周瀚的几首歌，但无奈大家已经喝high了，根本没人顾得来。
周瀚一把拦住承山：“没事，大家开心就好。”
承山指着一群玩疯了的人，气不打一处来，但也只得作罢。他看了一眼默默喝酒，附和着别人的歌曲的周瀚，从包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到周瀚手里：“瀚哥，生日快乐！”
“可以打开吗？”获得肯定后，周瀚打开包装，是一款香水，精美高雅。ktv房间灯光太暗，周瀚没有仔细看上面的英文名字。
“谢谢啊！我这很少喷香水的人，今天难得像张总和vinson那样精致一回啊。”周瀚往前喷了一下，迎了上去，香味撒在了身前，也飘到房间其它角落。
“呀，好香啊~”承山的左膀右臂兼人精姚娜最先说。
“哇，承山说让我们不用给周总买礼品，说你不要，自己却悄悄买了。这不是显得我们不懂人情世故嘛。”另一个年龄大的技术老人鑫子憨直地说。
“大牌子啊，哪一款，真好闻，我回头也买个送我男朋友~”助理小金也嚷嚷起来。一群
人纷纷开始附和。
“是啊~”
“山哥真过分，我生日也没送东西。”
“对啊，送香水，我记得是很讲究的。除非很熟悉的人，否则送香水很容易踩雷~”
姚娜突然兴奋起来，开始用奇奇怪怪的眼神看着周瀚和承山。要说这姚娜，年龄不大，但是做事利落。硬要说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就是喜欢八卦，什么都能扒出朵花来。她贱嗖嗖地笑着，说：“还很亲密呢~你们想想，让你拥有我给的味道。天啊，这不是很浪漫吗？”
“好了，你们都喝醉了吧？好好唱歌吧！姚娜，周末不用加班，是不是闲着啦，我这里可是好多可以做的事情……”
“哎，别别，山哥，你别这么说，我害怕。我不说了，不说了。”
周瀚走到ktv外面透口气，太吵闹的环境，周瀚还是不喜欢。嘈杂、刺耳、人多、憋闷，无一不让人有透不过气的感觉。
刚才承山发了朋友圈，张总、vinson甚至simon等人都知道了，还特意发了红包，唯独尤俊，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表示。是没有看到？还是现在正和其他朋友推杯换盏，没当做回事？哎，自己开始也没有当做什么大事，现在别人真不当回事时，自己却不舒坦。人啊，真是庸人自扰。
走经一人时，不知道是不是喝得有点多，或者是有心事挂念着，和那人撞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那人，眼睛亮亮的，鼻骨细痩、鼻梁却高挺且修长，薄唇却也嘴角弯弯向上，未笑却似笑；也是中长发，挡住额头两边。怎么有点面熟？
“不好意思。”说罢边走。
反而那人鼻子抽动了一下，皱了皱眉：“周瀚？”
周瀚好奇的回头：“你，认识我？”
“哦，没事，我是你同事的朋友，来找他而已。”
“哦~好。”
“你~要走了？”
“透透气，还不走。”
“你不问，我找你哪位同事？”
周瀚只能又停住，说：“他们在v03号房，你去找他们吧。”说罢继续往外走去。
自己本来就不是爱八卦的人，如果想说，别人自然会说，不想说，也不用强求。难怪之前承山说过自己薄情寡性，说如果稍微爱social一些，以自己的能力，可能早就在前公司做上vp，也不用后面被不怀好意的人挤兑；也不会真地要走时，前老总才发现原来自己做了全部工作，又来挽回，自己却几句话就推掉，一点面子不留。圈子就那么大，这弄得前老总现在对自己还颇有微词，时不时在圈子里说两句自己不够仗义的话。
待了一会，直到身上有些凉意，他才往回走。却在拐弯处，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承山和别人在吵架。
“承山，你拉着我去精挑细选了那么久的礼物，送给他，他说什么了吗？”这是一个挑衅不屑的声音。
“他说了谢谢。”承山的声音明显兴致不高，闷闷不乐。
“哼，好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听到的是谢谢？”
“别说了，我下次请你吃饭，谢谢你陪我挑了那么久的礼物。”
“我是无所谓，我替你不值。看这样子，你也没有说这香水叫什么吧？你也没有说，你对他不是对上级、对同事、对师兄的感情那么简单吧？”
“好了，别说了！”
“你可真是情圣啊，承山。和我交往着，却每天惦记着这个那个周瀚，还不和他告白，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悲情男主啊，哈哈。”
“我们交往时，我就说了，我们互不干涉，你少管我，郭英！”
啪一声，走廊另一头突然一个杯子不小心掉到地上。
“呵呵，哎，周总，你怎么站在那里，不回来啊。”姚娜和小金边对着不小心撞到他们的服务员示意没事，边一脸尴尬的装没看到承山，反而招呼周瀚。可这欲盖弥彰的样子，瞎子也能看出太刻意。
周瀚感到自己现在一定一脸黑线，心里骂道：平时挺干练聪明的小姑娘，怎么这时却傻了，还拉了自己下水。周瀚也只能配合，尴尬的笑笑，经过承山时，看到承山表情僵硬地低着头，一动也不动。反而是那朋友，一脸看好戏的样子，见周瀚没有什么表示，却也又回头看看承山，说道：“周总，我朋友醉了，我先带他回去了。你们继续啊~”
“好，慢走~”
周瀚看着承山脚步沉重、蹒跚走远的背景，长长叹了口气。走到姚娜和小金身边时，两人满脸春意灿烂，犯花痴的样子。姚娜鼓起勇气，戳戳周瀚肩膀：“周总，那姓郭的朋友，长的和你很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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