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棋逢对手难能可贵
炎烈冷嗖嗖的目光像剑一般剜过来。
温婉撇嘴,“怎么?难道本宫说的不对?你父皇既是娶了本宫,不管王爷身份有多高贵,权势有多大,你都得喊本宫一声母妃,你每次见本宫不行礼,不参拜,不问安也就罢了,本宫是个大度的人,不跟你计较,但是,你不征询本宫的意思就肆意给本宫身边安插人,实为不敬,更为不孝!”
不敬不孝。
这四个字,罪名可大了。
炎烈冷笑,他倒是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嘴也这般的锋利!
他挑眉,“王后说完了?”
“完了!”
“那你可以怎么来的就怎么回了,本王很忙。”
意思就是,没空搭理你!
温婉也不多留,转身就走了。
所以,她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炎烈真是被这个女人老是不按牌理出牌的举止弄的一阵头疼,他扬声唤,“李斯!”
“王爷!”
李斯连忙走进去。
“下次再看到王后过来,给本王拦在门外!”
“是。”
炎烈挥手,让他又出去了。
李斯守在门口。
温婉回德阳殿,回去后,春草就立马上前,问,“娘娘,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春草眨眼,“你不是去御书房了吗?”
“是啊。”
“没找到陛下?”
温婉泄气,“现在北烈的所有朝政都是炎烈在把控,那个老皇帝,大概也只是一个空壳了。”
“那你去御书房做什么?”
做什么?
温婉想,她也没有做什么,就是去恶心恶心那个王爷。
圣旨已下,张小辉到她的德阳殿做一品带刀侍卫是不会更改的了,炎烈也不会看在她的面子上收回旨意。
而且,他绝对绝对是故意的!
温婉看着春草,担忧道,“张小辉如果来了,你还是去帮容妈妈的忙吧,不然,我怕他会对你不利。”
“奴婢不怕!”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是没必要应付他那么一个人。”
春草慢慢地“嗯”一声,“奴婢听小姐的。”
“那你收拾收拾,下午就过去。”
“好。”
春草离开之后,温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挥退西和宫里的太监和宫女,把钱一喊进来,让他把准备好的材料都拿出来。
然后又把钱二跟钱三喊了进来,还有春水和春桃。
温婉让春水和春桃缝制金面的绢帕,每一张绢帕上面都绣着百宝二字,然后,又拿出买过来的红绳黑绳和彩绳,教她们编制手链。
在古代,所有的人都以穿金戴银来显示身份,但那是有钱人。
而对于没钱的普通家庭或是有点拮据的贫困家庭来说,那些想要打扮自己,或是想突出自己的女子或妇人,就很难两全其美。
因为,没钱就不能穿金戴银。
可每个女人,骨子里,天生就是装扮者。
不可能不爱美。
这个世上,没有不爱美的人。
不管男人,还是女人。
所以,温婉就把现代的手艺用在了古代,以不同的销售形式来接待不同阶层的购买者。
温婉教春水和春桃穿珠,捏花,提绳。
教罢,她又教钱一,钱二,钱三用纸糊面,做方形盒子,然后,再让他们把做好的盒子套上春水春桃缝制好的绢帕,绢帕金银双色,上顶金,下底银,中间有暗扣,而在封盖的左下角,绣着百宝二字,小巧的盒子,颜色艳丽,质地高档,形状非常精美,看上去,非常高大上,令人爱不释手。
这盒子一出,简直风靡了整个金银饰品界。
温婉店铺的日销量,堪称是——“日进金斗”啊!
而百宝盒子,也由此,成为一种大众时尚。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现在,温婉是不知道的,她只是答应了炎雷,要为他挣得第一,那她就不会食言,绝对要拔得头筹。
教罢钱一,钱二,钱三,春水,春桃后,温婉一个人,带了两个宫女,两个太监,去了藏书阁。
到了藏书阁以后,她让宫女和太监守在门外,她则是进去找轩辕逸。
绕了一圈,在三楼的天阁,找到了他。
轩辕逸半身蹲在地上,长发从肩膀滑了下去,正低着头,全神贯注地写着什么。
他的前方,摆着很大的一个砚台。
右手边是两根笔毛,一粗,一细,再过来,就是泛着粗黄的厚纸。
温婉看了一会儿,慢慢走近。
走近后,她弯腰。
随着她弯腰的动作,她肩后的长发也滑了下来,一下子就荡在了轩辕逸的眼前。
轩辕逸一愣。
他飞快地搁笔,扭头。
温婉咧嘴一笑,“世子爷很用功啊。”
轩辕逸目光淡淡,“王后。”
“唔,你忙你的。”
温婉又站直身子,双手背后,一副老夫子的模样,从他的左手边跨过去,往他正前方一坐,单手支着下巴,看他面前的那张长有一米,宽有半米的大纸张。
问,“写的什么?”
轩辕逸看着她不雅的坐姿。
想到一开始,在德阳殿,她把她承宠的帕子拿在众大臣面前,还有昨天,在市街的店铺里,她往炎烈身上扑的一幕。
他的嘴角,忍不住的狠狠抽了一下,似乎,这个王后,从来不知道,何为“端庄”,何为“贤淑”。
而他也似乎习惯了她这样。
是以,他没什么表情地收回视线,回道,“陛下要撰写《今闻要录》,臣正在忙此事。”
“今闻要录?”
“嗯。”
“是陛下让你撰写的还是炎王?”
“陛下。”
这倒是奇怪了。
那个老皇帝还能发号施令?他让轩辕逸撰写《今闻要录》做什么?是记录他光辉的侵略史?
温婉摸摸下巴,纳闷。
轩辕逸说,“王后你让一让,臣要把这张纸晾一晾。”
温婉往身后看了一眼,哦,挡着他的光了。
她起身,侧到一边去。
轩辕逸将已经写好的纸移至通风通光处,摆好,四角用砚墨压着,这才起身,拍了一下衣服。
温婉问他,“还写吗?”
“暂时不写了,得等这张纸晾干,封装好,大概得一天。”
“那就好。”
轩辕逸看着她,“王后有事?”
“嗯嗯嗯,给本宫拿图纸啊,北烈皇宫的行宫图。”
“王后稍等。”
说罢这四个字,轩辕逸就转身离开了。
没过一会儿,他又回来,手中抱着一本超极大的书籍,温婉目测,那书有普通书籍的五倍大。
她微愣,“就这本?”
“嗯。”
轩辕逸将书递给她。
温婉伸手去接,却不想,“啊!”这么沉,这么重!那书落在手上的一瞬间,“啪!”很是结实地摔在了地上。
温婉,“……”
轩辕逸,“……”
温婉郁闷,揪着眉心问,“这书有多重?”
“十七斤三两。”
卧槽。
要不要搞这么重啊。
轩辕逸弯腰又重新将那本书捡起来,轻轻松松的,压根没有负担,而且,还是一只手拿起来的。
温婉实在是不相信,他这么瘦的身板,怎么就能那么轻松地将十七斤的书拿起来。太玄幻了!
她蹙眉,“还是你帮本宫拿吧,拿到德阳殿。”
轩辕逸似乎很好说话,也很好使派,就淡淡地“嗯”一声,拿着书下楼。
温婉也跟着下楼。
到了一楼,温婉很是好奇地又看了一眼那书,问,“这书有很多页吗?”
“三千七百六十九页。”
“什么!”温婉惊。
轩辕逸看着她。
温婉轻咳一声,“这么多页。”
轩辕逸似乎是笑了一下,“王后不是说北烈皇宫很大么,确切的说,北烈皇宫是九州大陆上最大的皇宫,宫殿寰宇亭台楼榭不计其数,大大小小的皇庙也不计其数,还有寺塔,高镶,这三千多页,其实,也不俱详细,如果详细列陈,大概不止这个数。”
温婉无语,这么多页,她得翻到什么时候!一年也就才三百六十五天!
所以,此计行不通。
但,书还是要看的,因为,不管在哪,地图都很重要。
她说,“本宫知道了,先拿到德阳殿吧,本宫有时间慢慢看。”
“嗯。”
轩辕逸将书拿到德阳殿,放在温婉指定的位置,然后,行了礼,就告退走了。
等他走后,温婉伸手翻了翻那书页,翻着,叹着,惆怅着。
在三千多张图中找一张图,那肯定是极费力的,也是极愚蠢的做法。
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拿她手上的行宫图让别人去辨识。
可是,让谁辨识呢?
炎雷?
不行。
这个人不可靠,更不可信。
炎烈?
想都不要想。
轩辕逸?
貌似最适合,可是,昨天,他对她见死不救。
温婉站在那个超极大的书前,死拧着眉头,最终,没能做下决定。
就在她惆怅的时候,春桃进来说,“小姐,你让奴婢们弄的东西都弄好了。”
温婉便搁下这件事,去忙店铺。
御牌也很重要。
看似简单的利益角逐,其实,暗藏内权争斗。
她不能让炎烈赢,不管是权,还是利!
她出宫,这次,带着春桃,钱一,钱三,春水和钱三看守德阳殿。
到了店铺之后,她就马不停蹄地开始装修。
温婉来自于现代,那装修风格,定然是迥异于古代的。
是以。
等她的店铺一装好,那简直是人流攒动啊!
“这个是什么?”
“好像是罗盘。”
“咦?罗盘还能这般用吗?”
“这是幡吗?”
“看着不像,倒像是挂布,可我也没见过这样的挂布啊,”用手摸摸,摇头,“不是挂布,这是纸。”
“真是心灵巧慧啊。”
“这店铺的每一处地方,都透着精巧啊。”
……
很多议论声。
都是议论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奇葩装修。
银霜站在门外,隔着人流大军,望向温婉的店铺,她大致扫了一眼能看到的地方,将那些奇怪的东西都记下后,回府向炎烈汇报。
炎烈每天都很忙。
不是上朝,就是批奏章,要么就是想着怎么铲除异己,总之,心思没有一天是暂停的。
尤其,最近事多。
除了挖空心思要灭了那个王后外,还在想着如何拿下西商。
他当然很想率百万雄狮,一举踏平那个国家,但,不能,不是他不想,是他暂且不能。
他的人,养伤的养伤,外派的外派,执行任务的执行任务,暂时都不能领兵出门,是以,只能等。
而如今,西商的国主,是商戬。
商戬!
炎烈一想到这个名字,一想到这个人,就止不住地想要把温婉毁掉!彻底毁掉!
诛一个人,最好的办法,不是诛其人,而是,诛其心。
楚温婉就是商戬的心。
而这颗心,目前,在他的势力范围内。
至于西商,就让它先暂且苟延残喘几日。
那么,不对外,就要攘内。
攘什么内呢?
内鬼。
张进喜的死,看似是一件小事,其实,暗藏的,却是很复杂的关系,张进喜是张小辉的哥哥,张小辉又是冷峰的部下,而冷峰是谁?是他炎王手下的战五将,是以,张进喜的死,会是意外吗?
当然不是。
炎烈不会天真地以为张进喜是喝酒喝死的,他必然是被人害死的。而这个人,想来,一直在密切关注着他炎王府的动静。
只希望冷峰不要让他失望。
炎烈抿了一下唇,起身,正想回锦鸾宫休息一会儿,银霜匆忙而回,隔着书房的门,说,“王爷,属下有事禀报。”
“进来。”
炎烈负手而站,就站在书房的正厅内。
银霜走进来,行了个礼,然后就把自己今天看到的,温婉铺面里的奇怪的东西,说了。
说罢,她拧眉道,“属下看,这个王后,是有备而来。”
炎烈道,“她的店铺,确实很奇怪吗?”
“嗯!”
银霜很肯定地点头。
至少,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个模样的。
炎烈挑唇,唇角勾起一抹笑,倒是来了兴致,“随本王再去看看。”
“是!”
银霜跟炎烈一起,又来到百宝铺子前。
这个时候,铺子前的人越发的多了,多的都排起了队,而那队伍还不止一队!
钱一在门口维持秩序。
炎烈站在远处,看着那三排队伍。
银霜说,“属下刚才看的时候,才只有两列队伍。”
炎烈眼神沉静,挥了一下手,“你也去排。”
“是。”
银霜二话不多说,直接站在第三排的人后面。
陆陆续续的人从店铺里出来,有男,有女,有年轻的,有老的,但无一例外,出来的时候,都面带微笑,很高兴,低着头,爱不释手地把弄着手里一个精美的盒子。
炎烈眯眼,在一个年轻的少年走过身前的时候,他喊住他,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这个啊!”
那少年看他一眼,见他穿的光鲜亮丽又富贵逼人,想着他很可能是一个达官贵人,就腼腆一笑,“是老板娘送的小礼物。”
“小礼物?”
“嗯!”
那少年笑道,“我是穷人家,没钱买这些金银珠宝,今天也只是碰巧,出来卖些野肉,看很多人围在这里,就好奇,上来凑个热闹,不过,进到店铺才知道,这里是卖银饰的,我又买不起,就打算走,不过,老板娘看到我,就喊住我,问我想买什么样的?我说没钱,就看看,她说没关系,然后就问我,家里可娶了妻,平时可有给妻子买些礼物之类的,问罢,她就让人给我了一个盒子,我打开一看,是一串很漂亮的结绳,绳子上穿了三颗银珠子,可漂亮了,你看!”
说着,少年小心地将盒子打开,将那串彩蝇穿银的手链展在炎烈面前。
炎烈伸手拿过来,仔细地看了看。
看罢,他将手链还给他,“确实很漂亮。”
“就是!”
那少年又一笑,笑罢,摸摸头,“不过,如果是你去的话,你可能就看不上这种小礼物了。”
“不是小礼物。”
“嗯?”
炎烈道,“这是很珍贵的礼物。”
因为,款式很奇特,编制的手法很新颖,而且,最关键的是,不知道这手链是不是王后亲自编的,如果是她新手编的,那这手链可值钱了。
他看一眼那个迷惑的少年,然后,走了。
少年摸摸头,对他来讲,这确实是很珍贵的礼物,因为,这是他送给她妻子的第一份礼物呢!
一想到这个,他就开心地往回奔。
炎烈越过那三个长长的队伍,来到门前。
钱一伸手一挡,语气冷然道,“我家小姐说了,你,不能进。”
炎烈眯眼,宽袖一拂,轻飘飘的一个动作,竟是让钱一猛地往后趔趄了好大一步,差点站立不稳跌倒。
他一惊。
炎烈已经跃过了他。
但是,没能走进去。
温婉笑着抱臂,挡在门口,“这里可不欢迎你。”
炎烈看着她,蓦地,出声问,“那手链是你编的?”
温婉挑眉,“管你什么事?”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陆陆续续的有人进,也陆陆续续的有人出,而每一个出去的人,手中都拿了一个精美的盒子。
炎烈眯眼,“是不是进了店铺,就会有礼物?”
“是又如何?”
炎烈直接一伸手,掌风所过,温婉被逼退好几步,她险险站稳,一脸怒意,“你做什么!”
“参观店铺。”
温婉冷笑,“别人可以,但你,得交钱。”
“交钱?”
“是,进门得交一百两银子,摸一件东西得交五十两银子,在店里超过一柱香时间,每停留一盏茶的功夫,往上叠加二十两银子。”
呵。
炎烈低笑,嗓音压低凑近她耳边,“本王给你一掌,你觉得哪个更痛快?”
“你……”
话没说完,就再也说不出话了。
温婉张张嘴,又张张嘴,麻痹的,就是发不出声音了!
怎么了?
他对她做了什么?
温婉双目怒气腾腾,钱一冲过来,要护主,但是,炎烈是谁?岂是钱一能够应付得了的,只一个挥袖清风,钱一就动不了了。
春桃跟钱三在忙着招呼客人,压根没有看到门口的情景。
人那么多,谁能去管到门口啊。
是以,温婉被炎烈挟持着,穿过那像是广告招牌的屏风,进到了店铺里面。
一进去,炎烈就陡然一怔。
他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一个奇异的世界。
同样的店铺,她却装的有声有色。
木质墙壁上全被包上了锦布,锦布上面,用不同的丝线缀着各种银饰,靠墙有很多柜台,柜台多用木制成,而四周镶边,中间腾空,底面闪光,银饰品摆放在那光中,亮的耀眼。
炎烈自认自己聪慧绝纶,天赋异常,此刻,还是被惊到了!
他忽地转眼,看向身边的女子,“底下的闪光是你做的?怎么做的?”
问罢,才知道她被自己点了哑穴。
他又给她解穴。
穴道一解开,温婉就怒骂,“你妈……”
啊!
又被点住了!
这个混蛋!
温婉真是要抓狂了!
炎烈道,“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多说别的,你今天就一直维持着这样吧。”
温婉气的脸都红了。
炎烈又将她的穴道解开。
这一次,温婉忍着骂他的话,没吭声。
炎烈又问一遍,“那底下闪光的东西是怎么做的?”
“萤火虫!”
萤、火、虫?
炎烈一字一句,挑眉念出这三个字,他原来想的是,她拿萤火虫是放在门外吸引人的,没想到,竟是这般用法。
很新颖。
而且,点子很不错。
炎烈问,“就算有了萤火虫,也没法弄成这种样子,你是怎么做到的?”
温婉翻翻眼,“你这是套取商业机密,我怎么可能会告诉你。”
“商业机密?”
“就是偷别人的创意。”
“创意?”
“就是点子!”
这一次,炎烈听懂了。
他心底隐隐地冒出了一丝敬佩之情,因为,他知道,就算这些萤火虫到了他的手中,他也想不到这个点子。
就算想到了,也,大概做不出来。
他看着身侧的女子,看着她那一张倾国倾城的脸,用内功传音,低声说,“王后不愧是西商国有着惊才绝艳之称的帝师。”
温婉忍不住想,废话么。
也不看她是从哪里来的。
她又抱臂,“王爷可以走了。”
炎烈抿抿唇,沿着店铺走了一圈,这才离开。
晚上,吃过饭,他正准备回锦鸾宫休息,裴根匆忙而来,汇报说,“王爷,门外德阳殿里的太监求见。”
“德阳殿?”
“是啊。”
“可说是何事?”
“说了,说是奉王后之命,来找王爷……咳,索钱。”
炎烈一愣。
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王后这是在找他秋后算帐呢。
他忽地“哈哈”大笑出声。
笑罢,裴根愣了。
王爷好久都没这般笑过了,好似遇到了很开心的事似的。王后找他索钱,王爷很……高兴?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裴根自觉着就很诡异。
他小声问,“王爷打算如何?”
“给她钱。”
嗓音里还带着笑的余韵。
裴根去看王爷的脸,王爷的脸,有笑,眼中,也有笑,所以,王爷是真的高兴,为什么高兴?
不懂。
但没问。
他问,“要拿多少钱?”
炎烈笑问,“王后说了多少钱?”
“一千五百两。”
“倒是狮子大开口。”
炎烈甩袖,“给她。”
“是。”
裴根去通知帐房,拿钱给门口的太监,等帐房的回来,他又去回复炎烈。
炎烈此刻躺在龙床上,手中拿着一本书,在看。
裴根进来后,炎烈问了一句,“人走了?”
“嗯。”
“还有事?”
“属下是不明白,王爷为何要给王后钱呢?而且,王爷刚刚看着,还很高兴,属下问这个可能有点多嘴了,但是,王后她是西商……”
“本王知道你担心什么。”
炎烈将书淡淡放下,“但是本王,很久没有遇到这般感兴趣的人了。”
呃?
裴根惊,“王爷,她是我们必铲除之人。”
“是呢。”
炎烈又将书拿起来,裴根偷眼看去,竟发现,那书的封面上,写着,“西商野史-帝师云录”。
他大惊。
却不想,那个看书的男人,又轻悠悠来一句,“棋逢对手,难能可贵,本王给她钱,是敬她之才,而非她之人。”
这晚,温婉拿到了一千五百两银子,心情大好。
可是,第二天,一看到张小辉,她的好心情又全都没了。
张小辉跪在西和宫的宫门口,行礼参拜,“臣,张小辉,见过王后。”
王后坐在那里吃早餐,不搭理他。
张小辉一动不动,跪的笔直。
王后继续吃她的早餐,边吃早餐,边翻着那本超极大的北烈皇宫行宫图,当然,她是把宫女太监都使派出去了的,只留春桃在身边伺候。
所以,也没有人知道她在看这本书。
她看着,吃着,慢慢地,一个时辰过去了,又一个时辰过去了。
直到……
“炎王殿下驾到。”
温婉手一抖,她连忙说,“春桃,书拿进去!”
“是!”
春桃将书一合一抱,抱到了西和宫里头。
温婉取出手帕,擦了擦嘴,继续吃着早餐。
炎烈走进来。
他先是看了一眼跪在那里的张小辉,又看了一眼孤零零地坐在餐桌边上吃饭的温婉,皱眉扫向远处的宫女太监们,“王后用膳,你们居然不近前伺候,这般不懂规矩,留着何用,来人!”
“王爷!”
门外的禁卫军,立马冲进来。
炎烈说,“把这些人都拖下去,杖毙。”
“饶命啊!”
“饶命啊!”
“饶命啊王爷,是娘娘不让奴婢们近身伺候的,不是奴婢们不去伺……”候。
候字没说完。
脖间一红。
瞬间就没了声息。
不知道是谁出的手,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的手,反正,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个强词解释的宫女,死了。
其它剩下的宫女太监们再也不敢说话了。
只瑟瑟发抖地,被禁卫军们拖下去,施行……杖毙。
温婉吃饭的好心情彻底地没了。
前脚来一个张小辉。
后脚来一个瘟神。
来了就来了吧,还非得搞点血腥。
非要给她整点绯闻出来。
不用想,明天,大臣们的折子上,又会多一项,“王后不贤”的罪名。
温婉将筷子放下来。
炎烈走过去,直接往她对面的椅子里一坐,挑眉,“王后不吃了?”
“本宫吃饱了。”
就是想吃,看着你也吃不下了!
“本王还没有吃。”
“管本宫什么事啊?你没吃回你的王府去吃。”
炎烈淡淡看着她,“王后这几天对陛下关爱有佳,每天不是送汤就是送美食,今日打算给陛下送什么去?”
温婉冷笑,“王爷操心的事可真多!”
“本王谢王后的提醒。”
温婉站起身。
炎烈眯眯眼,“李斯。”
“在。”
“宣旨。”
“是。”
李斯将圣旨展开,看一眼即将走到门口的温婉,说,“王后接旨。”
温婉一愣。
她飞快地扭头,看向炎烈。
炎烈似乎早猜到她会看过来,正等待着呢,对上她的视线,他微微一笑,“王后若是不接旨,本王很乐意为王后收尸。”
温婉咬牙。
她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北烈国的一切大权,都掌在炎烈手中,而且,老皇帝竟然不上朝,就让他这个儿子为所欲为!
圣旨?
麻痹。
到底是圣上的旨意还是王爷的旨意?
他又想做什么!
温婉恨恨地站着,不接旨。
就是不接旨。
炎烈漫不经心地玩着手边的瓷杯,唇畔浅淡,撩出一抹冷笑,“御林军可是在宫门外候着呢。”
这就是威逼了。
而且,他是预谋而来。
御林军都带来了,不是预谋是什么!
温婉愤恨着,慢慢地跪下去。
当她跪地的那一刻,李斯不动声色地移开,站在她的侧后方,而炎烈,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女子,眼角细微地眯了一下。
她跪的地方,正对着张小辉。
李斯念,“奉天承运,皇帝昭曰,陛下自封后以来,身体屡有不爽,顽疾沉疴如影随形,虽有御医精心照料,却丝毫未见好转,王后既来自西商,又有神明富佑,身带祥瑞,今,特赐王后十日皇寺香火,为陛下,祈福,送灾。”
李斯念罢,走上前,将圣旨递给她,“王后接旨吧。”
温婉愣愣地看着那圣旨。
突地感觉,要想扳倒炎烈,靠她一人,真的不行。
如果他只是一个王爷,这还好办些。
可现在,他不仅有王爷的实权,还有皇帝的实权,这就,不好办了。
她能抗旨吗?
不能啊。
她伸手,将圣旨接过来。
同一时刻,一只鸟,无声地从北烈皇宫的上空,爬山涉水,飞到了西商皇宫,落在了商戬的面前。
寿南一惊,“主子,是飞影的信!’
商戬看着那只鸟,眉头深锁。
这可是飞影来的第一封信,从她离开之后。
而且,他秘密交待过他,报凶,不报吉。
所以……
商戬猛地伸手,抓住那鸟。
等那鸟复述完所有事情的始末,商戬猛地站起来,“传文相!”
文相被急急召到皇宫,只开口说了一句话,“皇上。”
那个男人,就丢三个字,“拜托了。”然后,转眼就不见了。
文相一愣。
寿南说,“这段时间国事也不是很繁重,文相若是处理不过来,可以宣尚书们过来商议,皇上有要务要处理,暂时不临朝了。”
“什么!”
怎么又不临朝了!
寿南拍拍他肩膀,“皇上的事,比任何事都重要。”
文相还想再说什么,寿南也走了。
文相,“……”
到底什么事,能让皇上丢下国事不管,匆匆离去?
温婉接了圣旨,炎烈就站起身走了。
春桃走过来,将她扶起,担忧地喊一声,“娘娘。”
温婉说,“扶我进屋。”
“是。”
春桃把她扶进屋。
一进屋,温婉就狠狠地将圣旨摔在地上,“这个炎烈,他是想置我于死地!绝对是想置我于死地!我若真去了皇寺,很可能,就再也出不来了。”
这已经是小说里面最猪血的剧情了。
她去皇寺祈福,与世隔绝,炎烈大可以派杀手杀了她,然后,对外谎称,她得了什么病,染了什么寒,或是受了什么伤,反正,以他的智商,他会有很多正当的借口,让她死的光荣伟大又不受怀疑。
他是在报复。
绝对是在报复!
报复她昨天坑了他一千多两银子的事。
这个小心眼的男人!
温婉真是气结。
春桃一听她的分析,吓了一大跳,忙说,“那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小姐你不要去,不能去啊!”
“我也知道不能去,但,又不能不去。”
“小姐!”春桃大喊。
温婉沉了沉心,静静想一会儿,道,“十日时间,不长,只要我能坚持度过这十日,陛下的身体有起色,那我在北烈皇宫里的路,就容易多了。”
春桃都知道前面有危险在等着自己小姐,又怎么可能会让她去?
她跑出宫,找春草。
又把容妈妈叫回来,还有钱一,钱二,钱三,春水。
所有的人,都集聚在西和宫温婉的寝宫里。
众人看着温婉。
春草问,“小姐要去皇寺?”
“嗯。”
“那奴婢陪你一起去。”
“不用。”
温婉道,“小姐不是刚得到了一个带刀侍卫吗,这种时候,当然是带上他了,不然,要他何用。”
“可是。”
春草还想说。
温婉挥手,打断她,“我带上春水就好,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担心我,我岂非是那么好对付的,他让我去祈福,那我,就给他祈个……一路圣光满载!“
温婉安排了众人的工作,收拾一下,带着春水,还有张小辉,还有一些宫女太监,就去了皇寺。
而在她跨出德阳殿宫门的时候,竟然被众大臣围住了。
“王后愿意为陛下祈福,这真是陛下之福啊。”
“是啊是啊,希望王后这一去,陛下的身体就能好起来。”
“肯定的啊,王后可是西商国的帝师呢。”
“陛下封后那天,身体看着不错,老臣想,王后对陛下,还是有很大作用的。”
“……”
很多人,说着很多话。
很多看似恭维,实则,让她越陷危险的话。
这些大臣们的意思是——陛下若是不好,就是她这个王后的错了?
管她什么事!
温婉看着这些人,看罢,抬头,看向人群外的炎烈。
他淡淡地站着,身姿岿然而立,目视着前方,有如在看一场戏,一场她身隐囹圄却又不得反抗的戏。
好吧。
温婉承认,她当时没有在温泉崖顶一枪崩了他,她真的想骂娘!
她深深地吸一口气,看向众大臣,“本宫为陛下祈福,这只是本宫微末的一点儿心意,而陛下既是天子,就必受上天垂爱,又岂会一直缠绵病榻,祈福不是根本,关键还是要让御医们用点心,好生治疗。”
她说罢,静大臣们静默了。
好久,都没人吭声。
当然了,他们心知肚明,陛下的病,那是长年累月积下来的,也反反复复地,好了又坏,坏了又好,总之,不消停,到后来,缠绵床榻,病如膏肓。
在他们的心里,其实,陛下好不好,无所谓。
因为,北烈国,有炎王统治。
这就够了。
可,这话不能拿到明面上说啊。
再者,炎王殿下似乎很讨厌这个王后,接三岔五地找她的麻烦,他们当然得投其所好啊!
是以……
有人走出来,想呛驳她两句。
却不想,忽地,人群外,传来一道低沉又有点病弱的声音,“王后能这般为朕着想,实乃朕之福啊。”
不和谐的声音传过来,众大臣一惊,慌慌转头。
然后,就看到了,他们那个缠绵床榻的陛下,穿着深黑色镶龙的帝王袍服,在季全的搀扶下,慢慢走来。
众大臣们脸上有惊,有喜,惊喜过后,哗啦,全都跪了下来。
包括,炎烈,也跪了下来。
老皇帝走过他,走过众大臣,走到温婉面前,将她的手轻轻牵起来,“虽然王后想去皇寺为朕祈福,但皇寺偏远,又清苦贫寒,朕怎么舍得让朕的王后受那般苦,这祈福就算了吧,王后若真的担心朕,晚上就陪陪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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