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西商野史绝笔(最后一拜)
这一刻,静静相对的两人,彼此心中都有着自己的坚持。而那目光盈盈中,所饱含的情义,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明的。
就这般对视着。
对视了好大一会儿。
终于。
温婉垂下眼,说一句,“走吧,再不过去,烤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
商戬转身。
那一刻,威仪沉潋的帝王拂袖间的霸王之姿还是让跟随在后面的温婉微微地愣了一下。
她想,西商有他,真的是……万幸。
饭堂。
所有人都等着。
寿南挤在春桃身边,看她熟稔地配料,又上料,动作很麻利,手法很熟练,而且,料洒的也很均匀。
他带着讨好的笑,问:“春桃姑娘,这手艺能不能也教教我?”
他用我这个称谓,不说杂家了。
明显的是,想跟她套近乎。
春桃也不笨,她听出来了,但是,她却没有应声,只是瞥他一眼,想到自己小姐前几天的吩咐,让她不准再教寿南任何厨艺,她就笑着敷衍,“寿公公,奴婢这手艺,如何能入了你的眼啊,你让一让,小姐马上就要来了,我得先把佐料入进去,不然,味道又会让小姐不满意。”
寿南面色一僵。
这鬼丫头!
哼。
他退开,站住,不动。
凌霄抱臂,靠在雕花的那个大屏风上,眼睛不停地在这饭堂里几个丫环身上瞅着,然后,眉头一蹙。
春草呢?
他一直都没有看到春草,从他进门之后。
他眉头蹙的越发的深了。
这个死女人,又做什么去了?
隐隐地,凌霄心里有一种感觉,春草绝对又去精进武功了。
以他对她的了解。
以她对她家小姐的忠心劲。
她又练剑法去了吧?
想到这里,凌霄身子陡地一直,冷绷绷地站住,嘴角一抿,打算走了。
刚走到门口。
就与正准备进门的商戬碰个正着。
他连忙喊一声,“皇上。”
商戬瞥他一眼,见他要离开,就问:“还没尝到小楚的手艺,你这是想去哪儿?”
凌霄抿抿唇。
他看一眼商戬,又看看跟在后面的温婉。
最终,什么都没说,又转回了身。
温婉一来,春桃就高兴地大呼,“小姐小姐,奴婢都按照你的吩咐弄好了,快来尝一尝,奴婢敢保证,这味道绝对快赶上小姐了。”
温婉笑,“是么?”
“嗯!”
春桃用力地点头。
春水泼她冷水,“你想赶上小姐,还差的远!”
春桃:“……”
她切一块肉,放在碟子里,递给温婉。
温婉尝了一口,顿时,眉梢笑开,“嗯,好香!”
她连忙唤商戬,“皇上,你来尝尝。”
商戬走过来,拿了一块她碟子上的肉,放进嘴里,咀嚼一下,顿时,那双浓烈深沉的眉也是一挑。
“果然味道,极妙!”
他喜欢吃,温婉让春桃切了一大块放在碟子里给他。
等给他弄好,她又让其他的人分着吃。
幸好她烤的多。
不然,这么多人,真的不够吃啊。
吃罢。
凌霄就先走了。
商戬大概也知道他想去做什么,就没阻挡,任由他去了。
春桃跟春水收拾着残羹碟盘。
温婉送商戬出门。
跨出帝师府的大门,商戬忽地转身,他看着眼前的女子,说:“小楚回吧,回去好好休息。”
“嗯,皇上慢走。”
客气的送客仪式。
商戬抿抿唇,沉默地又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这次是真走了。
回宫的路上,他问寿南,“司烨已经到达梁夏了?”
“还没。”
“还没?”
商戬眉头一皱,“为何?”
“派出去的人说,司大公子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来一次西商,都没好好在西商玩一玩,看看西商的美人,走了太可惜,就边走边停,到现在,只走到一半的路程。”
商戬无语,“他倒是有那个闲情逸致!”
“属下也觉得是。”
“不用管他了,等钱五到了梁夏,记得书信一封,给封月城主。”
“是!”
寿南表情一凝。
主子这是打算,动用梁夏了?
这……
炎烈那厮,怕是要,惨了。
好吧。
谁让他敢打帝师……哦,不,楚小姐的主意呢,这不是纯粹找死呢吗!
他默默地为炎烈祈祷。
而此刻。
炎王府。
炎烈在缜密地布局。
“冷峰。”
“王爷。”
“带一千突击精兵,迂回跨过流秧河,伏击送亲队伍。”
“是!”
“金秋。”
“王爷!”
“迎亲的喜服做的如何?”
“已经按照王爷的吩咐,正在赶制。”
“嗯。”
炎烈淡淡道,“衣服做好,送往皇宫,另外,再以墨寒的身形做一套。”
“是!”
“国单。”
“王爷!”
国单走上前,笔直一拜。
炎烈说:“领一万铁骑兵,两万步兵,前往峡谷屿,骚扰冀城,以拖延战,消耗对方。待送亲队伍到达储城,本王会命素飞带黑鹰令,协助你,破冀城。”
“是!”
“言彬。”
“属下在。”
言彬走上前。
“鹿鸣镇来了一只讨厌的苍蝇,你去处理。”
“是!”
炎烈挥挥手,“都退下吧。”
挥手的同时,他慵懒地倚进了富丽堂皇的软座里,等人都走,他才懒懒地招了一下手,“裴根。”
“王爷。”
裴根立马出来。
作为炎王府的大管家,作为炎烈手下的一大战将,裴根的实力,也是深不可测的。
他垂首而站。
态度很恭敬。
炎烈问:“让你部署的事情都部署好了?”
“王爷放心,一切妥当。”
“甚好。”
他勾唇一笑,“那咱们且看看,这个被西商奉为神明的帝师,能不能,安全踏进北烈。如果……”
他微微眯眼,低冷的声音中漫着无边无际的凉薄笑意,“她若真的能在这么多的杀机下,顺利地踏入北烈的国土,那本王,真的要对她……刮目相看了。”
……
温婉这几天也在准备。
她当然知道,她去和亲,奔赴的,是一条血腥之路。
所以,她对这趟北烈之行,谨慎又谨慎。
她思考了很多种可能。
很多种,炎烈杀她的种种招术,种种可能。
是以。
她没敢掉以轻心。
很快的。
时间就在这样紧张的筹备中,缓缓流过。
这一天。
六月初六。
温婉踏上和亲之路。
原本,文相跟商戬定的是六月初七,但温婉却是把日期改到了六月初六。
虽然她不迷信。
但多少,还是想讨个吉头——六六大顺。
初六。
一大清早。
温婉就去了皇宫。
她是被圣旨招进来的。
昭阳宫。
商戬坐在龙椅上,看着眼前的女人,看着,眼,微眯,手,紧握,他转头,唤寿南,“让人进来。”
“是!”
寿南将门拉开,让等在那里的一干子宫女们进来。
很多宫女。
大概有十几个。
每一个宫女的手中都捧着一个香盒,盒子是封着的,没有拆开,那里面的东西,不用想,应该是……
温婉走过来。
商戬用下巴示意,“打开。”
温婉伸手。
打开。
第一件,是凤冠。
九尾凤,流苏金,金灿灿的刺目,上面镶着玉龙夜明珠,那金碧辉煌的光芒把温婉的脸都印的发亮。
第二件,是凤冠霞帔。
红。大红。红衣上绣着复杂的凤图腾,而上面点缀的珠宝,也是九龙所噙,华丽的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寻。
第三件,是凤靴。
还是红。
布面上除了龙凤外,还有两对戏水的鸳鸯。
这寓意……
温婉额头抽了抽。
她又继续,打开第三个,第四个……
都是与凤冠相呼应的东西。
而每一件东西,都很精致,也很华丽,她虽然活了两世,自认见多识广,却真真是,被这些东西给震住了。
如果按现代的人民币来算,这一套东西,得有好几个亿吧?
她将盒子一一盖上,转身,拂袖,“民女谢皇上。”
“谢什么?”
“谢皇上送民女这么贵重的嫁衣。”
“哦?”
那个坐在龙椅里的男人,不轻不重地抿了下唇,“朕有说,这些是送给你的?”
温婉一愣。
商戬说:“只是给你看一看罢了。这些东西,是朕为朕的皇后准备的,未来哪一天,朕封了皇后,这些东西,都是她的。”
温婉:“……”
商戬看她一眼,挑眉,“想要?”
是想要。
她也是识货的人,那衣服上的一颗小珍珠,可都是价值千金啊。
这个昏庸的皇帝!
西商国这么贫穷,国库这般缺钱,他却花这么多金子,做这么一套华丽又土豪金的嫁衣。
关键是,他什么时候封后,还是个未知数,而他早早就做了这套嫁衣,岂不浪费钱?
这钱都不能存着用在军事上吗?
温婉火大地抬头,本想斥责他一句的,但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又不是帝师了,也马上要和亲北烈了,她实没什么立场来责备他。
只得吸了吸气,慢慢地说:“民女以为,这是皇上对民女的恩赐,既然不是,民女就不会肖想。民女想问,北烈可有送来嫁衣?”
“有送。”
“那民女去穿北烈送来的嫁衣。”
“你没得穿了。”
“嗯?”
温婉又是一愣。
那个坐在帝王座上的男人,嘴角一咧,笑的淡定又如沐春风,话却让人陡地一寒,“朕,扔了。”
扔?
温婉眉头一挑,“你……”
商戬忽地站起来,挥手,向那些宫女们挥手,“东西放着,你们都退下!”
“是,皇上。”
宫女们摒气将盒子一一放下,退身出去。
寿南将门关上。
关上门的同时,隐隐约约,听到里面有声音传出——
“这些东西你真不想要?”
“皇上刚也说了,这是你备给你未来皇后的。”
“没关系,你想要,朕先让你穿一回。”
“不要!”
“真不要?”
“不要!”
“那就可惜了,这都是朕亲手做的,里面可是有防刀枪的……”
“送给民女吧!”
商戬嘴角一抽,傲娇上了,“不是不要?”
“民女这趟北烈之行,很危险,这衣服如果真能防刀枪……”温婉望着他,“皇上就是做给民女的吧?”
“哼。”
“民女谢皇上!”
温婉立马狗腿地叩谢。
商戬抿唇,“想穿也行,得让朕给你穿。”
温婉一惊,“这不妥。”
“朕给你穿!”
这一次,他语气很严厉,眼神很坚定。
温婉无奈。
还是让他动手,亲自给自己穿了。
但是这一次,商戬却没有对她做出任何不轨的动作,只是沉默地,小心翼翼地,帮她把嫁衣穿好。
鞋子,也是他亲手穿的。
穿罢。
他看着面前的女人,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捏住她的下巴,一个结实闷沉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温婉没动。
她能感受到他唇瓣的颤抖,也能感受到他的克制,以及,隐忍。
她忽地就一叹。
她何尝不明白,他对她,是有着不同寻常的心思的。
她懂。
也明白。
她伸手,第一次,伸手,抱住了这个男人。
此刻,他在她眼中,不是无所不能的帝王,只是一个爱慕她的男人——一个普通的,即将要受伤害的,也即将要被她利用的,男人,而已。
她抱着他的腰,回吻着他。
商戬没动,只闭着眼,眼中淌过滚烫的泪,却是克制着自己,不去深入,不去探索,不去抱她。
温婉吻了一会儿,缓缓退开,说:“保重。”
她说保重。
商戬忽地将她推开,转身。
转身间,龙袍挥袖,挡住了自己的脸,同时,也挡住了他眼中晶莹而闪烁的……隐隐泪光。
短暂的静谧之后,他忽地伸手。
那安静躺在方盒里的喜帕就不径而走,趁风落在了温婉的头上,温婉只感觉眼前一荡,红帕遮了面。
她看不到前面男人的身影了。
却在这时候,唇上又一热,那熟悉而又滚烫的温度,让她的心,没来由的,一暖。
却在下一秒,那唇离开了,只有一道缓缓低沉的声音,响在耳畔。
“好好活着。”
丢下这四个字,商戬转身,不再看她,走了。
他把寿南唤进来,带她出去。
等一切都准备妥当。
寿南来回禀:“皇上,吉时到了。”
“那就起程吧。”
商戬走出来。
昭阳宫的门外,跪了一地大臣。
所有大臣们都来了。
当然,宫门外,所有皇城的百姓们也涌了出来。
而商戬,负手站立,稳稳地,立在昭阳宫的宫殿前,那一刻,恍然间,这个帝王,褪去了浮华尊容,变得冷睿而血腥。
他冷冷地抿了下唇,唤,“王统领!”
“臣在!”
王少聪起身,上前一步。
“朕任你为和亲护国使者,护送楚小姐,安全到达北烈,如有差池,你便提头来见!”
“是,微臣绝不负皇上所托!”
王少聪转身。
离开。
商戬走上城墙。
高高的城墙。
旗帜飘荡,似乎怒吼着,一场,即将到来的,和亲之旅,以及,血腥之途。
城门外。
凌霄看着一脸冷漠的女人,伸手,从脖颈下拽出一块玉佩,“这是我凌家的祖传之物,现在,送你。”
春草看他一眼,又看一眼他手中的玉佩,摇头,“既是你凌家的祖传物,我不能要。”
“你必须得要。”
凌霄强硬地将玉佩往她怀里一装,“这玉佩,你得时刻带着,也要时刻知道,你是我凌霄的女人,而我……在这里等你。”
等你平安归来。
“凌霄。”
春草喊着他。
第一次,这么郑重地喊着他的名字,“你不必等我,我这一去,是生是死,我自己都不知道。”
“不管生死。”
凌霄说,“你都是我的女人,此生都不会变。”
春草却不听他的,把玉佩掏出来,重新递给他,“这玉佩,你还是收回去吧,未来哪一天,你遇到了心仪之人,你再把玉佩赠送,我以前跟你说过,我这一生,不会成亲,不管对象是谁。我只做一件事,就是保护小姐周全。而我的身份,也没法与你匹配。”
凌霄眼神一暗,“都要走了,你还要与我作对?”
“我这是忠劝。”
去他妈的忠劝。
凌霄猛地将刀一拔,刀气所拢,竟是三层冰柱,嗖嗖嗖——
刀过。
风过。
春草被定住,不能动弹了。
她怒吼:“凌霄!”
妈的,见鬼了。
他这是什么招数!
身体里好像有数百只冰柱在桎梏着,不能发力,也不能用武,好像,四经八脉都被封住了。
她气的瞪眼。
凌霄则是缓慢地靠近她的脸,吻了吻她的唇,将玉佩又放回了她的腰兜里,“赢了我,你才有资格归还玉佩。”
说完,他离开。
寸寸冰柱在身体里瓦解。
春草提气。
正想把玉佩甩出。
下一秒,那个冷漠而走的少年,头也不回,只冷声警告一句,“你若甩了我的玉佩,我让你,走不出皇城!”
这不是恐吓。
春草知道,这个该死的男人,也隐藏了很多实力。
他对她,也没有用尽全力。
而她,要护小姐去北烈,断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任何差错。
她吸吸气,握紧手中的玉佩,冷哼一声,也走了。
楚庄。
楚淮站在阶前,看着那风雨欲来的皇城天际,一语不发,沉默而立。
楚夫人拉过他的手,问:“不去看一看吗?”
“你想去吗?”
“我想去,又怕去。”
“那就不去。”
楚淮反手握住她的手,“你要相信婉儿。”
“我信她,可是……”
那毕竟是一条未知又血腥的路啊。
谁知道,她是不是能够平安呢。
楚淮看她一眼,“想去的话就去吧,这一趟离开,大概要很久才能再见,我去让钱四备马车。”
“算了。”
楚夫人摇摇头,“等她平安归来吧。”
说罢,走了。
楚淮隐忍地握紧了手。
如果,他想,如果不是他能力不足,败的如此惨淡,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女儿,走这趟血腥之路。
而他的女儿,甘愿为他这个父亲,不惜千里远嫁,他……
他很欣慰。
当然,也很心痛。
他站在那里,一直站着。
商戬也站着,沉默地站着。
俊颜下,那双眼,冷冽,深沉,似无底的寒潭,让人一看之下,陡然心惊。
他看着仪仗队缓缓地从宫门走出,看着那红幡下华丽的轿子缓缓从眼前一点一点地走远,看着那红帘飘动的隐窗下,那个被红帕遮住的女人,若有若无的脸。
他狠狠地抿紧薄唇。
手,握在那墙垣上,几乎将墙垣都握出了裂缝。
可这一刻,他只能站着。
任由自己的女人,自己认定的女人,在自己眼前,走远。
或许。
不爱,就不痛。
或许。
痛了,就能够得到幸福。
他经历过这个世间最残忍的杀伐,也经历过这个世间最温暖的亲情,他得到过爱,得到过荣耀,也得到过瞻仰,更甚至,他拥有着几乎全天下女人都趋之若鹜的权力,财富,以及,美貌。
可偏偏。
偏偏。
商戬咬牙,他唯独在这个女人身上,遍尝痛苦的滋味。
爱而不得。
爱而不得……
他商戬,从来没有在一个女人身上,反反复复地,反反复复地,备受压制,备受妥协。
而他,在她的身上,尝尽了所有。甜蜜,爱情,温暖,幸福,以及,痛——世间最为绝别的,撕心裂肺的痛。
对她,他心有不甘。
真的,很不甘。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个红鸾轿,看到眼睛泛酸,看到再也看不见,他才缓慢地,几乎是机械地,将目光收回。
“飞影!”
“在。”
飞影无时无刻不是神出鬼没的,前一刻在楚庄,这一刻,他一喊,竟是出现了。
商戬说,“跟上。”
“是!”
跟上谁,飞影自然知晓。
他隐身而动,追上前面的和亲大军。
而此刻。
缓慢行进的和亲大军,在一道清脆的声音下,停了下来。
温婉轻掀帘子,说:“等一下。”
王少聪立马让队伍暂停,骑马过来,问:“怎么了?”
“没事。”
温婉掀开帘子,唤春桃,“扶我下来。”
“啊?”
春桃惊,“小姐,这半路上从喜轿上下来,可是很不吉利的啊!”
“扶我下来。”
温婉又说一遍,声音柔软,却透着一股不可违逆的命令。
“哦。”
春桃只得伸手。
春草用剑拦了一下,“我扶小姐,你一边伺候。”
春桃看她一眼,退到边上。
春草扶温婉下来。
下来后,王少聪也从马上跳下来,走过来,看着她一身凤冠霞帔,美丽又陌生的样子,挑眉,“干嘛下喜轿?”
温婉伸手,直接将那盖头揭了起来。
她一揭,王少聪眉头就浓浓的拧了起来,“半路下轿,又自掀喜帕,你……”
他虽然没成过亲,也没娶过媳妇,但是,他可是风月场上的常客!
喜帕能这样掀吗!
能这样掀吗!
他忍不住的,喝斥她,“这一路去北烈,不用想,肯定危机重重,你不讨个好兆头,刚出来呢,就犯成亲时的大忌……”
所谓落帕。
落什么?
当然是落喜。
而她这一掀,落的是什么?
王少聪真是搞不懂她了,而他,也很难搞清楚这个女人。
温婉将帕子揭掉,递给春草。
春草脸上倒没有任何神色,既不为温婉下轿的行为觉得奇怪,也不为她掀帕子的行为感到不妥。
温婉递帕,她就接。
接过来后,温婉就转身,朝着西商国的方向,郑重地一跪。
她这一跪,可是吓坏了所有跟上来的人,包括,王少聪,包括,那上千个随行的士兵。
温婉将头深深地埋下去。
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规整的宫廷礼。
头嗑下去的那一刻,她想到了商戬在昭阳宫里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
她当然会好好活着。
她不仅要活着,还要让北烈的人知道——她西商国的百姓,不可欺,她西商国的帝师,不可辱,她西商国的国土,不可践踏!
一拜。
而起。
那一刻,转身的凤衣惊了天下苍寰,一袭凤衣,染了天下最刺目的红,而在那红衣飘荡中,黑的发,白的脸,红的唇,艳丽的风姿,汇聚成了这血腥之路上,最风华绝代的,一段——史唱!
后来。
野史记载。
西商国建国二十六年夏,琉火月,帝师被废,楚温婉以和亲之身,奔赴北烈。那一天,国民奔走,泪目相送,十里烽烟台,旌旗笙笙伴着烽火,歌唱这一段传奇之旅,神秘而独霸一方的北烈,在这个女子柔软的脚下,湮灭成灰!
——这实乃,奇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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