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双果异变

　　石穴内，甄若虚憋红了脸想挣脱这股束缚的力量。

　　突然，一道苍老阴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小子，的确够胆。但现在你惹恼了我，就别想痛快地死了。”

　　甄若虚大惊，这里竟然还有人，那条巨蛇难道是对方豢养的？对方也一直在旁边看着自己被巨蛇追咬？想到这里，甄若虚顿时怒气冲天。

　　他本无意抢夺果子，但此人却看着自己豢养的巨蛇肆意攻击他和阿黄而不出手阻止，现在反而还怪他要摘那果子。甄若虚很想破口大骂，可他根本张不开嘴，又怎能够发出声音。

　　甄若虚不明白对方到底使了什么招，他并没有感觉到自己被任何东西击中，怎么就浑身动弹不得了呢？

　　正想着，甄若虚突然感觉身上滴下两滴水，而后一股腥臭之味顺着脸颊钻进鼻孔。他明白此刻那条巨蛇就在身后，已经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好好享受他和阿黄的美味。

　　“爹，娘，孩儿不孝，要让你们失望伤心了。”甄若虚心中默念，脑海中浮现出当发现自己不知所踪时甄天羽和任清岚焦急悲痛的脸。

　　自小以来，甄若虚不断勤练武功，常常深入山林，与虎豹豺狼为对手磨练自己，渴望着有一天能武艺有成，渴望着成为一个他爹娘口中笑傲江湖行侠仗义的侠士。因为虽然甄天羽和任清岚并没有对他多说什么，但是他也明白自己爹娘隐居在葫芦谷里十几年不出定非自愿，一直都想着能够为他们分担忧愁，帮助他们走出这片桎梏之地。然而此刻，一切都将枉然。

　　甄若虚心中不甘，却已经身不由己。

　　“要是我有强大的力量就好了，就不会让自己和阿黄无辜死在这里，也能让爹娘走出葫芦谷享受世间的繁华。可惜，我做不到了……”甄若虚万念俱灰。

　　这时，他只觉似有一阵风拂过，然后后背被什么东西砸中，紧接着一股极寒气息从后背转瞬间蔓延至全身，随即便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巨蛇此刻神色紧张地盯着石穴的地面，庞大的身躯不断地后退。只见石穴地面上，一片黑色雾气在不断蔓延，直至巨蛇退至之前甄若虚他们闯进来的石穴入口，这片在地面上不断翻腾的黑色雾气才停了下来，归于平静。

　　此刻，石穴的地上已经被这种莫名的黑色雾气铺满。

　　正中央的甄若虚和阿黄连同那些四碎的白色骷髅也已经被雾气压埋，一人一猴已经没有了任何气息。

　　巨蛇抬首望向石穴顶部，那里先前长着两颗果子的小树上此刻只剩下一颗白果子。不多时，白果子忽地落了下去，掉在了黑色雾气之中。

　　就在此刻，原本平静的黑色雾气突然像是烧滚的沸水，猛然翻腾起来，而后一丝丝浓白色的雾气从石穴正中央弥散开来，与翻滚的黑色雾气丝丝缠绕起来。

　　巨蛇面露惊容，望着眼前的异象。只见缠绕一起的黑白雾气不断腾起盘旋，速度越来越快。须臾，雾气竟幻化成两只缠绕在一起的黑白巨龙，沿着石穴不断飞旋。数圈之后，黑白巨龙倏地一转龙头，朝下钻入石穴中央的地下，消失不见。

　　此刻，石穴地面上干干净净，没有了任何事物。甄若虚、阿黄、一堆碎骨头统统不见踪影。

　　过了一小会，巨蛇回过神来，一下冲向黑白巨龙消失的地方，用硕大的蛇首狠狠地砸在地面上。

　　嘭！石屑纷飞，地面顿时被砸出一个大坑。巨蛇没有停止，不断地往下砸去。

　　当深坑越来越大，越来越深，石头都快要堆满整个石穴时，巨蛇终于停了下来，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巨坑。

　　半晌，巨蛇竟突然发出一阵浓浓的叹息声，低落地自语道，“看来我有机缘，却没福缘，这阴阳双果的秘密只能就此埋藏此穴了。没想到守候百年，到头来却依然是一场空……”话音落下，它缓缓地转身，离开了石穴。

　　巨蛇黯然离开不多时，一声鹰啸忽地从狂风大作的洞口传来，紧接着一只巨鹰飞进石穴。

　　巨鹰一进洞口，看到满地碎石和一个巨大深坑，眼中充满了疑惑。它又抬头朝着洞顶看去，一看之下竟是一呆。

　　“那阴阳果呢？”它惊叫一声，静立片刻，而后似有察觉，当即卷动铁翅，掠出洞口，朝着山顶的方向飞去。

　　石穴中的一切又归于平静。

　　半晌，一阵哧哧的声音从一堆碎石中传出，只见其中一个碎石缓缓消融，一颗手指头大的石珠从中显现出来。

　　小石珠徐徐飞起，停至石穴中央的半空。这时，它忽明忽暗，一大一小的影子突然在它的下方显现，不就是此前消失的甄若虚和阿黄吗？此时，那石珠飞临甄若虚的额头，竟慢慢地钻了进去。

　　当石珠整个没入甄若虚的额头，甄若虚和阿黄的身体顿时下坠，啪的一声落到了巨蛇砸出的大坑的底部。

　　一人一猴依然一动不动，但见他们此刻胸口起伏平稳，却是已经恢复了生机，只是昏迷不醒而已。

　　葫芦谷环山峰顶，山雪覆顶，寒风凛冽，草木不生，人迹罕至。

　　然而，就是这沉寂多年的山巅一处，一道苍老之音突然随着呼啸而过的山风遥遥传来：“青尧，你这老鬼，可让我好找！”随后，一道黑影飞速而来，从上方腾空而下，却正是那只金钩铁羽的庞大巨鹰。

　　“黑老鬼，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一声同样较为苍老的声音从巨鹰身边传来，正是之前在石穴中追了甄若虚半天差点要了他小命的那条巨蛇。

　　“什么风，我说青老鬼，你真是明知故问。”巨鹰没好气地说道，“我问你，我刚在石穴中看到那阴阳果都没了，被你藏哪去了？之前你因为什么竟然发动了本命元术？你还想不想继续活了？”

　　青尧默然不语。

　　“别不声不响。你认识我黑鹰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要是偷偷摸摸行事也就算了，明知我对元气感应力强偏偏还用本命元术。说，你是不是故意引我……”自称为黑鹰的巨鹰赶紧叫道，一听就是个急性子。

　　话还没说完，黑鹰又像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撤离青尧的身边，眼中充满警惕地看着它，疑道，“难不成你参透了阴阳果的秘密，法力大增，此刻引我过来就是要好好炫耀一番？”

　　见青尧转头看向自己，黑鹰又赶忙后退两步，道：“你可想清楚了，在这里动手，纯粹是找死。”

　　青尧颇为无语，看了看已经有点神经质的黑鹰，终于开口道：“我为了炫耀就浪费身上能够维持三年寿命的元气发动本命之术引你来此？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得了什么好处吗？”

　　黑鹰听了此话，打量了青尧一眼，这才发现它的蛇磷黯淡不少，身上特别是额头一块更似有不少伤痕。

　　黑鹰更疑惑了：“难道你被打了？阴阳果被抢了？这怎么可能……啊……该不会又有人像我俩一样……”

　　“那两颗果子，钻到地里去了……”眼看黑鹰越想越远，青尧赶紧打断它的话。

　　“啥？钻到地里了？你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黑鹰感觉脑子有点乱。

　　于是，青尧一五一十地把甄若虚和阿黄闯入石穴后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你说阴阳果化成黑白双龙钻入了地下？”黑鹰不敢相信地问道。

　　青尧点了点头。

　　“可怎么那人和猴子都消失不见了？”黑鹰又问。

　　“这你还不明白？那阴阳果一个极阴，一个极阳，你我都触碰不的，何况他们区区凡物。先是阴之气冻结了一切生机，而后阳之气又燃尽杂尘，什么都不留。”青尧道。

　　听完青尧的话，黑鹰苦笑道：“没想到阴阳果就这样没了，可笑你我当时还为此大打出手，消耗不少元气，白白丢去了几十年的寿命。”

　　“你还没算上我们轮流对着此果参悟的这些年呢。”青尧悠悠道。

　　黑鹰久久不语。

　　沉寂半天，青尧突然昂着头颅迎风而起，一双金黄色的眼睛俯视着脚下翻腾的云雾，像是要把云雾看穿，只听它缓缓说道：“守了几十年，却依然无法明了这果子的来历和用途，如此对于你我来说，和这山下的一片云一团雾有何区别？它是长在树上，还是钻入地下又有什么要紧？”

　　“何况如此一来……”青尧稍稍停顿了一下，抬眼望天，目中少了不少失落，多了几分清明，“我们无物可守，也算挣脱了这身上的束缚，不用困守在这莽山幽谷之中，白白虚度了为数不多的年岁。

　　听青尧如此说，黑鹰迟疑道：“你的意思是……”

　　“就是这个意思。要一起吗？”青尧微笑道。

　　黑鹰再次沉默下来，望着谷中翻滚不停地云雾，怔怔道：“看来阴阳果跑了，让你开始疯了。”呆立片刻，它忽又一笑：“不过，这个主意倒也不错……”

　　巨蛇和黑鹰相视一笑，开始热烈讨论起来。它们并不知道，它们以为已经被阴阳果化为乌有的甄若虚和阿黄此刻其实正躺在石穴中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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