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枝节
两人的身影划过走廊，略过那些迎合儿童的斑斓墙壁、奇妙植物，它们在危机临门的当下显得无比脆弱。
艾茹叶将耳麦拋给阿道夫，利落地给枪上膛。
“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找来了，很抱歉，本以为还要再迟一点。”
“不碍事，反正我昨晚就准备好了。”阿道夫整理好装备，神色志在必得。“倒是要谢谢你，真的把拜渊教那群杂碎引了过来。”
通道那头传来了钢琴声，灵动欢快的曲调，是吸引孩子的风格。
与此同时，疾跑着的艾茹叶，从感知场的外缘，摸索到了敌人接近院子的迹象。
“怎么安排？”
“先在门口周旋一下，我叫人把孩子们疏散到地下室去。然后把他们引到大堂，来个请君入瓮！”阿道夫不禁摩拳擦掌起来。
“可是你的店里也有监控吧？警察不会插手吗？”
“看来你不太清楚，军国对于拜渊教一直保持不闻不问的态度，”阿道夫脸上划出狠利的笑容。“毕竟是崇武的国家，甚至有传言，军国托人打造了一支召唤使军队。”
“我早该想到的，”艾茹叶促而皱眉，她从未预料到这个国家会持放任态度。“这就是你定居在这个国家的原因吧？”
“才反应过来啊？”两人急急拐过一个转角，音乐声越来越响亮，此处离孩子们聚集的活动室已不远。“算是我高估你了。”
近了，那些敌人开始包围院子，所幸早先拜托了外面的人把孩子聚到室内去。
艾茹叶将枪端在手上，面色虽然泛红，话语并无喘息：“兵分两路，我去前厅，你去组织撤离。”
“谨慎点，那些东西让他们砸去，再买就是了。”
“土豪，耳麦联络。”
冲到通往前厅的门后，孤儿院的门板桌椅为了防止小孩受伤，都采用柔软质轻的材料，艾茹叶不清楚它们能不能防弹，但是很明显不能用作念力挥舞的武器。不过，反正在展开的精神领域中，他们不可能完成召唤仪式，自己只需要专心于防守，诱敌入深。
缓了一口气，艾茹叶正要推门，就感到背后有风吹来。
“亨利，孩子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密若珂哄小孩很有一套，”面露戾气的亨利挽起袖子，周身聚拢着蓄势待发的风，将他的兜帽抛来甩去。“听说这里的政府不会插手那些垃圾的事？”
“这倒没错，不过路明叮嘱过我，”艾茹叶蹲下身子，直视着对方饱含杀机的眼神。“你经历过元素同化了，现在没有人引导你，要是不节制地使用魔法，你又会丢失自我。”
“哼-，我只需要复仇的力量，如果流元素能给我力量…”亨利绷紧的拳头被艾茹叶抚上。
“就算杀了他们，也只是杯水车薪，”同样身为陷入仇恨的人，艾茹叶在说出这句话时，不免纠结起来。可为了眼下的情况，她强迫自己流畅地说完。“是，你需要力量，可那不值得你迷失了自己。”
拳头松开了，可他的眼中却生出了轻佻的嘲讽。
“对，我现在自愧不如你，才要听命于你。”“停！”
艾茹叶几乎要被他的乖僻激得怒火中烧，可眼下并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她觉得还是赶紧封住他的破嘴。
“消灭拜渊教，我们的立场是一致的，你只要相信我不会背后捅你刀子，其他随你怎么想。”
“那别废话了，告诉我计划。”
艾茹叶掏出枪和弹夹，细致检查，同时快速总结了一下方案。
“总之就是拖，行了，出去了。”亨利不等话毕，粗暴地扭住把手。
“停！”艾茹叶把门把手夺下来，“和蔼地”对着他笑。
“首先，你推不开这扇门，”她在亨利的红脸中，轻轻将门拉开一条缝。“其次，得先观察一下外面的情况。”
透过窗户能看见那些教徒正在谨慎靠近，黑衣依然那么肮脏，面目仍是那么可憎。结合感知场中的探测分析，数量远比上次要多。
亨利也猫在地板上观察，从流元素的征兆来判断，他们暂时还不会进行带来剧变的召唤仪式。
“这群自大的家伙，是仗着人多就不发动召唤了吗？”
“召唤附身对他们自己的损害也是很大的，不过正好，方便把他们都引进来。”艾茹叶拍了拍亨利的肩。“走吧。”
“又要用我做诱饵了？”亨利罩上兜帽，掏出一小瓶药剂在手里把玩。
“我们都是。”
门被推开的同时，室外的敌人也立即做出反应。靠窗的人试图用枪破窗，可无论如何敲打，都被软软的透明窗壁弹开，子弹会被它裹住，□□则更是无可奈何。不仅如此，这些热武器还催发了外墙产生刺鼻的气体。
撞门的行动反倒是很顺利，破门而入的教徒抄起刀刃与枪械，向缩在翻倒的桌子后的两人发起暴风骤雨般的攻击。
停滞子弹，对于亨利来说已是颇有心得，房间的地面上堆起了一道子弹铺成的分界线。而借助这些金属，亨利将电荷拉扯成一面电弧屏障，任何接近的物体都要遭受无情的电击。
提刀近身的人完全不屑于这薄薄的一层带电空气，可当他们冷着脸撞上去时，被暴发的电流连连逼退，不屑一顾的表情也变得一片焦黑。
更糟糕的消息还在后头，仪式主持无论如何都无法呼唤契约的对象，就像一台没电的手机。
艾茹叶的眼中，世界的轮廓流动着彩光，每一颗粒子，都在吮吸着那些意识体的精神力。而这些悄然的掠夺，就像心思细腻的人才能察觉到的，此时环境中的奇妙感一样，任这些麻木的教徒如何绞尽脑汁，都无法体会。
似是果实，无声无息地成熟落地，这般地不知觉间，院子里的草木藤花，响应着精灵的诉求，牵引着空气中的电荷扎入根系。原本青草如茵的庭院，霎时被飞扬跋扈的电网扣住，那耀眼的电光，宣告着，此时这座城中围岛，谁也不能自由进出。
即使没有这残暴的电网威逼，底层的拜渊教教徒在任务失败后，也只有死路一条。正如艾茹叶的设想，在毒气、电网、任务的三重逼迫下，这帮亡命之徒全都挤进这前厅，企图用人海撞出一条路。
“阿多？你那边好了吗？”艾茹叶抹去亨利额头上的汗水，其实她自己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你们再撑一会儿，往里屋退！安妮你不要哭了！快进来！”
“不啊——！！！”传来了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叫声，还有橱柜抖动的声音。
“安妮你看，好朋友都在里面呢，黑有什么好怕的是吧？”女员工的婉声劝诱于事无补，哭声仍是刺耳。
艾茹叶敏锐地察觉到，这女孩的哭叫声中，不仅有极度的恐惧，还有极端的否定。
“砰！”是枪声？他开枪了？
“院长你！”“我数三下！你再不出来！我！”
“院长！我去和安妮说！”尖尖的小男孩嗓音，听得出来是个瘦弱的孩子。“安妮最听我的了，院长你不要急。”
居然会在这种地方节外生枝？艾茹叶眼看着精灵叶睛上的光芒持续暗下去，她只能切断耳麦的念力供应，将自己存余不多的念力输送向亨利。
电弧屏障的另一侧，教徒已整齐地划分成三队：枪击、强攻、换弹。在最靠近房门的女人的号令下，子弹和肉身冲撞分别倾泻在屏障的两半上，换弹的人像流水线一样接受着打完子弹的人丢下的空枪，又把装填好的枪递给被电光斥退，调去枪击队伍的人。
与肉体碰撞的电光越闪越弱，子弹穿入屏障的深度也在不断增加。
“不行了，亨利，准备撤退。”艾茹叶持枪对准前方，一手环住亨利向后退着。
“哼！我早知道信不过你们！”
“亨利！停下！”诡异的风缠上了亨利的身体，艾茹叶恍惚间甚至能听到，那杂乱难以分辨的细碎声音。她一时急火上心，扬起枪朝亨利的后脑打去。
震耳的响动传来，电流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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