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搅局
凌晨五点，起早贪黑的街边摊贩才刚出门，拉着半自动贩卖车，一双机灵的眼睛审视着稀少的路人。为了赶在警察巡街前赚够本，长久以来的经验给了他一双慧眼，能轻易分辨出：哪个通宵荒淫的闲散汉脾气好、哪个被包工剥削的早起劳工正饥肠辘辘、哪个是乱收保护费的光杆混混。
在赔笑中送走食客，小贩正想喝口热茶，瓶口刚贴上嘴就呆住了。
改装车在凌晨冷清的马路上狂飙，扫起一地扬尘，迷糊了人行道的画面。可不知从哪吹进一阵风，破开了那扰人尘幕，步履自若的三人在眼前亮相。
走在最前头的少年，约莫十一岁的身形样貌。图案花哨的帽衫、印着不羁文字的运动裤、散碎狂放的短发，这满是痞子气息的造型，并不能遮蔽他眉目间蓝色的孤独。
紧随其后，稍微年长的银发少女，穿着简约的白衬衫、吊带裤，走路扣着四四拍，微动的嘴唇似是清唱着歌曲。
走在最后的女子，看上去是有意放慢了脚步，看护在他们身后，紫色的长卷发随意遮在两颊，也沿着敞开的黑风衣，一路撒在她覆着白线衣的标致的前身曲线上。
待她走进了些，小贩才注意到，她偶尔用手拨开侧发，实是有些警惕地观察周围。
“你们等一下，我去给你们买点加餐。”这名看似安全感不足的女子，语气倒是温和似水。
“没必要，又不是没吃早饭。”板着脸的少年头也不回地顶撞。
“一个面包哪够啊？”女子快步向摊子走来，经过少年身侧时，手从口袋里伸出，指背刮了一下他的鼻尖。“早餐吃好点，以后才不会变小矮子啊。”
在她的嬉笑中迷了神智，小老板愣了几秒，直到女子走到身前，才蹿进摊后。
女子点了两份碳埋夹饼，一蛋一素，临走时还笑着夸自己的碳和料都选得好。小老板望着风衣飘然的女子远去，脸慢慢红了起来。
艾茹叶掏出手机，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晚的对话。她的拇指动摇了好久，才按下发送键。
对方的回应并没有让她忐忑多久：
“我开车出来了，你们现在到哪儿了？”
“碳火三号街，快到煅锤四号街了。”
“你们刚才有没有遇到个早点摊？”
“有啊，我刚买了两个夹饼。”
“哦，那感谢你为孤儿院建设出了份力。”
“？”
“就在那儿等吧，我马上到。”
不过多时，银色的浮游车放慢速度，停在沙尘积厚的路边，微有蒙尘的车门打开，不是很高，但身形挺拔的棕发男子摘下墨镜，迎面走来。
艾茹叶也迎了过去，没有穿高跟鞋的她，正好能与旧友平视。两人碰拳，这是佣兵盟友见面的礼仪。
“嗯？阿道夫你不留寸头了？”
“我换发型都快一年了，说起来最后一次见你，也大概是一年前。”
“怎么样？没惹麻烦事吧？”
“别提这个了，”面容秀气，但气质稳重的男人，从怀里掏出根烟。“你们先上车，我去买个早点。”
亨利从上车开始就一直捂着鼻子，虽然车里挂着的清新片看上去还是新的。
“你们灵长人的感官真是迟钝。”
坐在前排的艾茹叶只好递给他湿纸巾，看见司机手里的烟被远处的摊主抢走，也没了催促的心思。
从来不愿意用纸巾的精灵苦着脸捂住鼻子，索性就把车门推开，刚引风灌入，就被灰尘糊了一脸。
恰好回来的阿道夫一边戴上墨镜，一般挑嘴戏弄道：“喂，小流氓，要是把我的皮沙发糟蹋了，你可得把敲来的钱全上交。”
车内外洋溢着欢笑的空气。
路程并不远，在浮游车无所顾忌地驰骋中，晃过眼边的空旷街景，只能令亨利越发心烦意乱，等他好不容易沉入冥想，已经到了。
色彩斑斓的院子，在灰暗的城市中，似是一颗宝石、一块乐土。醒目的大象滑梯上，孩子们正大呼小叫地攀上滑下。连律动在四周的流元素，都追逐嬉闹着。
亨利的脚步僵在四季常青的院子外。
“亨利？”密若珂轻轻推开团聚上来的孩子们，追赶上精灵少年离开的脚步。“不要怕。”
“我有什么好怕的？”故作的轻笑闪过他的嘴角。“我好歹也是个杀手组织的成员，你们应该怕我才对。”
“你在怕，你是怕那些丑陋的人。”密若珂握住少年痩削的手臂，可对方还是没有停下。“不要走！”
倔强的少年正试图甩开那只手，一阵压迫降于意识之上，镇住了他的动作。
“亨利，我可是知道拜渊教一直盯着你。”艾茹叶缓缓走到前方，拦住了他的去路。“我既然敢把你带来，就有百分百的把握控制情况。”
她轻轻俯下身，挽住少年骨架明显的手掌。
“你会为你的自大付出代价，到时别赖我。”
“我可不是自大，”艾茹叶散漫地卷着头发，笑得自信。“那些作践自己的召唤使，在我看来还不如一只老鼠难办。”
亨利眨动的眼睛里满是质疑。
“那你搞定他们，我去房子里清理老鼠。”
“哼哼~，交给你喽。”
“喂，你们有多看不起我啊？我是那种会留老鼠的院长吗？”
和穿着整洁漂亮衣服的孩子、员工们打过招呼，艾茹叶和阿道夫走进房子最里侧的办公室。
阿道夫一边装水一边问道：“特意来一趟，什么要紧事？”
“你不再沾手情报买卖了吧？好像还开了家儿童用品公司？”艾茹叶的手插在内兜，捏着什么东西。
阿道夫将制热水壶放在远离茶几的水池边，正在柜子里挑着茶叶。
“明知故问，说吧，要什么情报？”
咽了咽喉咙，艾茹叶一字一句地开口：“夜桎的据点在哪？”
回应她的，只有水烧开的咕噜声。
猜对了，恐怕这是很危险的情报。
“你一定得告诉我，”她将黑色的晶卡掏出来，拍在茶几上。“这是拜渊教私造的黑存储卡，还不够换的话，你开口就是了。”
阿道夫洗着茶具，一声不吭。艾茹叶也渐渐懊恼起来，但她知道，如果再让她选一次，她还是会把伪造的晶卡交给路明。
直到第二道茶水的清香没上鼻尖，阿道夫才笑出声，说道：
“爱丽丝-，艾茹叶-，你还是这么见外。”
艾茹叶一时摸不着头脑，可反应过来时，阿道夫飞快地将晶卡抽走。
“你真的想知道？”“我一定要知道。”
阿道夫正襟危坐起来，正声道：“我作为情报中间人承诺，不过问买家的动机，不干涉买家的意愿，不泄漏买家的信息。”
“买家承诺，一切保密。”
茶水漫入喉舌，似是见证般，在二人口中留下苦涩与回甘。阿道夫这才将晶卡收入怀中。
“安恩忠斯王国，大陆上最臭名昭著的主权国家，”随着清晰的吐字，他戴上银边眼睛，全息屏幕从镜片上射出。“闻名遐迩的‘军火批发商’之名，只是遮住它庞大地下脉络的表象。”
“地下…”艾茹叶不禁低下头，有些紧张地顺着头发。
“每一个嗜赌如命的军国公民，都知道哪里才是全国最刺激的赌场：”屏幕上是首都的规划全景图，随着阿道夫的输入，几个红点被标注出来。“分布在首都的地下赌场，白天伪装成各种大型建筑，一到晚上，室内可装载上百人的升降地面就沉入地下。只有实名注册的会员，才能在晚上出入那些建筑。”
“这么说，这些赌场都是夜桎幕后经营的？”
“这就要说到夜桎这个组织的性质了。嗯？”阿道夫话到一半，收了眼镜，向隔音的门看去。
就在阿道夫有所察觉时，艾茹叶的感知场里也闯入了几个不速之客。
又闷又轰动的敲门声闯进房里，阿道夫揉揉鼻梁，摇起头嘀咕：“又来了这家伙。”
他刷一下拉开门，是个驼着腰砸门的青年。
“阿——”他的大嗓门戛然而止，抹了下鼻子，站直身子。“阿多（Adol）老板你这不是在吗？娜娜按门铃你也不应个声？”
“哦，那可能是门铃又坏了，”阿道夫一眼就看见对方的领子乱糟糟的，忍不住抬手帮他整理。“都说了洛克你别贪便宜，自己修不好就找个专门的来。”
“老板——，你又不信我！那些电工黑着呢，你还记得上次我打那个电话，你猜他张口要多…嗯？”
艾茹叶背对着门，扶着耳麦通话，被风扶起的紫发还很显眼。
“对，应该是他们，你们最好把其他人聚在一起，我马上过去。”
转过身来，艾茹叶刚要开口，也被这名看向她的青年惊到。
有些烧焦痕迹的断眉，不正是刚才的小贩吗？
“你俩应该见过了，我来正式介绍一下。”“不用了，”艾茹叶握住洛克的手。
“洛克先生对吗？我是阿道夫先生的朋友，叫我爱丽丝吧。”她微笑着从容应对对方的不知所措。
“呃，那个，很高兴认识你。”
“嗯，夹饼非常好吃，有机会我还想再尝尝。”
艾茹叶又回给他一个浅笑，就不再理会，转头示意阿道夫，两人一同穿过走廊的尽头。
(https://www.xdingdiann.cc/ddk92678/4932561.html)
1秒记住顶点小说：www.xdingdiann.cc。手机版阅读网址：m.xdingdian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