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世外高人
天边云层骤然而聚，原本风和日丽的白天，顷刻间乌云翻滚伸手不见五指。一阵不明来历的旋风犹如无形的利爪，直逼凤河镇汐娆的方向。顿时暴雨如注由头顶上空倾泻而下，令人猝不及防。
六界众人对此突如其来之异象皆有不安，既非魑魅，又是何等鬼蜮？
“终于来了。”王母屏住呼吸。
“我可怜的女儿。”墨焄泣下沾襟，撑在窗子上的手臂颤抖的厉害。
堕轩紧锁眉目，“灾难之兆？”
“娘，我害怕。”人间一个孩童大哭道，凤河镇的百姓惊恐万分，全然丧了胆躲回家里，紧闭大门。
隐涅难以抑制内心的喜悦，“等着我，很快就会来找你了。”
一玄衣女子泰然自若地仰望星象，“是时候，咱们该见面了。”忽然化作一丝青烟消失了。
硝雨伤及全身皮肤烧痛难忍，汐娆凄厉地叫喊一声，完全失去气力支撑便晕死过去。狂风依然无情地掠过她的衣裳，破烂不堪。亓沣运转内力，翻掌幻出一道金光将汐娆推出风雨之地，但毫无用处，此黑云随她处而移走，反倒越发凛冽起来。情急之下，亓沣猛然飞身上前，用自己的整个身子遮住汐娆。任凭旋风骤雨肆意地划伤、灼烧，却还在极力强忍着虚脱的体力。
一个时辰之后，风停雨止万里晴空，一切恢复平静，万物依旧山清水秀鸟语花香。
已是遍体鳞伤的亓沣，用最后的一点力气把汐娆横抱起，赶回狐王府。
墨焄远望见一个狼狈的身影便急忙赶过去，“汐娆，汐娆。”
“天劫来势又急又猛，还是让她受伤了，快快回去吧。”
“二王子，你...留在府上修养吧，如此回宫，这...”
亓沣深吸口气，平缓了些气息，“我没事，等汐娆醒了，别告诉她是我...”
墨焄瞧着亓沣元气亏损的模样实在不忍，“当真不再休息几日？”
亓沣无力争辩，摆摆手离开了。
汐娆此劫终了，只昏迷了三日便醒来，算上卧床的时日不出一月已是痊愈。她蹦跳地跑去见墨焄，原地连转了几个圈，“爹，您看我都好啦，天劫也没你们说的那么可怕，瞧您之前紧张的。”说罢又拉开架势打了几套拳脚，“爹，您看看呐。”
墨焄勉强笑道，“好好好，你能健健康康的，爹自然开心。”
“那是不是不用嫁给炎玢了？”
墨焄暗自愁闷，还不如是炎玢代为承受天劫呢，这亓沣搅了局，又该怎样收场？“狐王之言岂能出尔反尔？成岁礼过后，定要准备婚礼。”
汐娆顿感无奈，“那嫁给谁啊？我又没有心上人，总不能随意找个人就嫁吧。”
“炎玢自然是最佳选择。”
“我不要。”
“汐娆，你是公主，狐族的声誉亦是你的声誉，怎可如此不在乎？”
“正是因为我是公主，才更要嫁给英雄豪杰。”汐娆古灵精怪道，“凡人不是有比武招亲的嘛，要不，咱们也效仿一下？获胜者，我便是嫁的无怨无悔。”
墨焄前思后想，觉得此法可行，至少先让汐娆嫁出去，往后亓沣或是堕轩来寻人，能有个正当说辞，毕竟一女不可嫁二夫，“好吧，就依你，由玥渊张罗此事。”
“谢谢爹。”汐娆难得心情舒畅，悠闲自得地只身来到西面的湖边。此湖无名，传闻说是一夜而成，无人知晓它的根源。方圆百亩田地，清澈见底，且偶尔和风划过水波涟漪，是个极为安逸之地。
湖水中央偶立一处洲渚，远望上面有座宅院，一玄衣女子像是等候良久，似笑非笑地幻身在汐娆面前，“进去吧。”
汐娆连忙退去，记得昔日曾经来过数次，从未见此有人居住，今儿个竟好似水中凭空出现的一般，实在怯步。
那女子不由分说，挥袖一阵青烟便已将汐娆置于院中。
“你是何人？”汐娆思索后再问，“是人是鬼？”
“我叫澈落。”
“此地未曾建过宅子，你从何处而来？”汐娆边问边朝大门的方向跑去。
澈落陡然笑道，“此处不过是雾中飘渺，海市蜃楼罢了。你瞧的见外面之人，而他们却无法见得到你。既已进来，又何必着急走呢？”
“你...什么意思？”
“风雨之劫，不足为惧，依你如今的修为，雷电之劫必死无疑，就更不用提及炙火了吧？”
“你如何知道的？”汐娆万分疑惑。
“我知道你的一切。”澈落转而冷目，“西面的屋子留给你休息，屋子有个阴阳池，每日必须浸浴一个时辰。”
“为什么...”为什么要听你的？话还未说完，澈落已是无影无踪。汐娆谨慎地推开房门，正瞧见一扇深色古木屏风，图纹复杂怪异。绕过此屏风果真有个池子，汐娆不禁脊背微寒咽下口水。
“阴阳池，分为极阴、极阳。青碧如翠且冰冷刺骨，为极阴之境，赤如火焰且灼心伤身，为极阳之境。”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汐娆毫无入池之意，正犹豫着是折回再逃走一试？还是避而不见进内屋休息？哪知澈落行走无风无声，悄然立于身后，惹得汐娆怒不可遏，“你到底是人是鬼？”
“非人非鬼。”
“我不会听从于你，更不要住在这里。”
“由不得你。”澈落食指轻轻一点，汐娆的身子仿佛被吸引了一样，哗啦一声落入池里。
池中之水阴阳变幻，一冷一热，令人焦躁难耐。丝丝汗水由额上渗出，汐娆全力逼迫自己不能叫出声来。
“平心、凝神，极阳之时顺流运气而下，极阴之时逆流运气而上，方能缓解你的疼痛。”铿锵有力的声音自房梁处向四周散开，渐行渐远。
汐娆依照澈落所言，重新调整呼吸，脸色逐渐好看了许多。
阴阳池水的确有恢复元气增强内力之效，连续浸浴半个多月，不仅步子越发矫健，连食欲也增长了一倍。此处宅子只住着澈落一人，蹊跷的是庭院清洁摆设整齐，她是如何打理的呢？最为不可思议之事，这里竟然应有尽有，即便想摘个天上的星星，澈落都会留下一句，“稍等片刻。”
“一个人住在这儿，不会觉得闷吗？”汐娆恰好瞧见澈落身前摆着一个纹路稀奇的木盒子，拿起来反复思量。
“不闷。”
“这是何物？”
“蛊虫。”
汐娆瞬间撂下，仔细擦擦手。
“害怕了？”
“算不得怕，只是蛊虫种类繁多，有毒无毒自然难以分辨。”
澈落将木盒推向她，示意打开。
汐娆定是不予理睬，想着再退还回去。只见那木盒突然红光四射，里面之物像是要挣脱出来一般，震得木盒咯咯作响，依稀还可以听到嘶嘶的声音，“这是何等蛊虫？”
“阴散蛊之虫你尚且不怕，竟会怕这些？”
“你也知道阴散蛊？”
“在你儿时曾捡到过一本秘籍，此蛊正是我写于上面的，为何不知？”
汐娆惊愕失色，“如此说来，你早就认识我？甚至一直监视我？”
“你的问题太多了。”澈落淡然而笑，“此木盒是由千年生长于水中的古树树根制作而成，饲养蛊虫极佳。阴散蛊是三大蛊术中最弱的，只能防身并无伤人之法，另外两种蛊术分别为情殇蛊与无极蛊。”
“情殇蛊？无极蛊？”
“所为情殇蛊，只要心中有爱方能中蛊，此蛊无解。中蛊者将要为所爱之人肝肠寸断。无极蛊即为阴阳两仪，中蛊者会进入太极幻象之中，与另一个自己相互残杀，仅有死伤一方便可解除。不过，施蛊之人尤为耗伤元气，若想习得这两大蛊术，少则也要在阴阳池中再浸浴半年之久。”
“我是散步至此，再多留宿半年，爹娘定要担心的。”汐娆正是万分想要学习蛊术，但也不能抛下父母不顾。
“既是虚无幻象，自然就不存在时辰。”
“不存在？什么意思？”
澈落拂起衣袖，顿时幻出一桌子茶点，“万象静止。”
闻所未闻，汐娆不禁瞠目结舌。自来到此地，已然见一切罕见之物，闻一切稀奇之事，着实令人舍不得离开。汐娆左右手各捏着一个糕饼，红豆馅的芝麻馅的，“你这儿的食物，没有不好吃的。”
“天劫之伤应该好的差不多了吧。”
“那个呀，算不得事儿，皮外伤。天劫，也不过如此。”
澈落侧目看去，“你以为，凭你自己的那点法力抵挡的住风雨劫？”
“不是吗？你瞧我，并无大碍。”
“我问你，天劫之时，你与谁待在一起？醒来之时，又在何处？”
“那风雨呼啸不止，完全是冲着我一个而来...”恍然大悟，“亓沣？”汐娆事后清醒，并未想起凤河镇，狐王府上下也似乎都在避谈此事。澈落指点，方才感觉可疑。
“正是他，否则，你我就要在冥界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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