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番外之一
折玉出生普通人家，只因家境贫寒，襁褓之中被丢在凤河镇一家红尘之地的后院门外。苒香楼的头牌姑娘灵香捡回了她，养在身边当丫头，一晃竟是十载。一年秋，王母娘娘亲自下凡传道说法，与折玉一见如故甚是喜欢，“愿意跟我一起去天界吗？”“愿意呀。”王母便带了折玉同归。
折玉性格率真直爽，自认为对的事情定要与人争辩个胜负，不懂得察言观色，学不会趋炎附势。有些仙人很欣赏她的这种性子，而有的却认为她是假痴不癫极为讨厌。折玉生来倾国倾城相貌出众，经常惹得流言蜚语之事。在苒香楼的几年里，她明白一个道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多半是百口莫辩，不如任它去罢了。
第一次见到亓沣是在王母娘娘的寿宴上，与东岳帝王、亓珺、亓敏一起。他似乎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一群祝寿的仙人中，不主动搭理谁，默默地在一旁饮酒吃点心。折玉好奇地走过去，却被东海龙王的女儿姝瑾抢了先，她说话时温文尔雅，瞧着令人喜欢。而亓沣不过冷漠地听着，未曾说一个字。折玉躲在角落里一直观察他们，兴致盎然。没多久姝瑾便被龙王唤去，折玉抽个空靠近亓沣身边，“为何不去凑热闹？”
亓沣看了她一眼，“你为何不去？”
“我呀，在那儿瞧你好长时间了，没功夫凑热闹。”
“我知道。”
折玉咧着嘴乐，“你知道？你也瞧我来着？”
“没有。”
“你若不曾看我，又怎知我在看你呢？”
“无理取闹。”亓沣索性离开了寿宴。
折玉轻手轻脚地随在后面，他的背影竟也如此风度翩翩。
“你总跟着我做什么？”
“这条大道是众仙的，为何你能走得，我走不得？”
亓沣未曾见过这般刁蛮任性之人，“告辞。”
“喂，亓沣，你等一下。”
“按照礼数，你应该叫我二王子。”
“你都没问我叫什么名字呢。”
“与我无关。”
“我叫折玉。”连走带跑地与亓沣并肩前行，“是王母娘娘的侍女，其实我不是什么仙姑，你无需跟我拘谨。”
“仙姑自重。”亓沣对此名有所听闻，都是些逆耳直言。
“我在人间的凤河镇长大，十岁才到天界，修为不高法力也不强，最多算是半个仙姑。”
亓沣忽然停下脚步，“凤河镇？”
折玉一头撞在他肩上，“哎呦，你怎么说停就停啊？”摸摸额头，满脸写着“疼”字。
“你真的在凤河镇长大？”
“那还有假？骗你能有何好处？怎么？你知道凤河镇？”折玉开始滔滔不绝，“你去过那儿吗？凤河镇有个梅花园，特别大，冬天下雪的时候非常漂亮。还有金家婆婆的水芸糕，你吃过水芸糕吗？其实荷花是能吃的，哈哈哈。对了，你听说过苒香楼吗？我是被灵香姑娘收养的，她既善良又美丽，对谁都是菩萨心肠，只可惜红颜薄命...”
亓沣怔怔地看着折玉，他生平第一次听个姑娘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最重要的是他们不过萍水相逢。
“你听见我说话了吗？问了你那么多问题，一句也没答，真没劲。”
“水芸糕，的确好吃。”亓沣礼貌地回复。
“真的？”折玉又起了兴趣，“你喜欢吃吗？我买回来请你吃啊。”
“不必了。”
“你不用跟我客气，我很大方的。”
“我说不必了。”亓沣极为厌恶这种无事献殷勤，“告辞，不准再跟着我。”
折玉顿感莫名其妙，委屈的自言自语，“不跟就不跟，有什么了不起的。哼，我自己一个人吃，谁叫你没有口福？”说罢心里便舒服多了，哼着小曲朝反方向蹦着跳着。
折玉贴近云竹耳边，“我要下凡几日，你替我盯着点儿，别让娘娘发现了。”
“下凡？你这急慌慌地样子，所为何事？”
“没什么要紧事。”
云竹故作不理不睬，“你若不说，我才不帮你呢。”
“云竹，好云竹。”折玉想了想道，“我就是去挣些银子，买点心用的。”
“你这馋嘴的丫头，贪吃都吃到凡间去了。”
“小点儿声，被别人听了去，又要说我的不是。”
云竹笑了，“原来你知道啊，那还不老实点儿，总是闯祸。”
“好了不与你说了，我走了。”折玉边跑边说，“谢谢啦，我会报答你的。”
云竹简直哭笑不得，真不知她何时才能长大，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就是不明白。
折玉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赚到买水芸糕的银两，她竟直奔金家的店铺说要当伙计，金婆婆见她有些灵巧，口齿也伶俐，试探道，“我这儿暂时不缺伙计，以后再说吧。”
“你家生意这么好，怎会不缺人呢？您别看我年纪小，若是我能留下，售出去的糕点定是现在的两倍。”折玉伸出手指自信道。
“如此肯定？”
“当然。”
金婆婆瞧着折玉呵呵乐了，“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本事。好，你可以留下了。”
折玉二话不说，直接抢了其他伙计的活儿，“您歇会儿，让我来让我来。”
那伙计呆若木鸡，竟不知何时已是双手空空。
之后的每日，折玉总要抽个空下凡间。她做起事来手疾眼快，嘴上像是抹了蜜一般，把男人夸的玉树临风女人国色天香，老人慈眉善目孩子乖巧懂事。且不说是不是真的想吃金家点心，就冲着几句赞美，也要在店铺外转上一转。折玉又向金婆婆讨个便宜，买三送一，惹得半个镇的人前来排队，方圆几里人山人海。虽说送出了一部分，但总的来讲还是盈利的。
“这算不得本事，小聪明而已。”金婆婆笑着对折玉说。
“本来就是短时间赚钱的法子，自然不能长久。不过，偶尔给些甜头，他们也会有所期盼啊，算是给您宣传了。”
“你来这里已有一个月了，差不多时辰该走了吧？”
折玉红着脸，“您早就看出来了？”
金婆婆大笑，“我这把老骨头阅人无数，那日你一进门，瞧你的身着穿戴，我便知你根本不是为了赚钱，就是冲着我的水芸糕来的。”
“那您为何不打发我走啊？”
“你既能帮我多赚银子，我又为何赶你走呢？傻丫头，以后来婆婆这儿，想要什么直说，我呀，挺喜欢你的。”金婆婆准备了几份水芸糕，已经包裹好，“拿着，这个月里可累的不轻吧？这些足够你吃上一阵子的了。”
“婆婆。”折玉撒娇，“您真是好人。”
“给你吃的便是好人？这可不行。”金婆婆拉着折玉的手，语重心长道，“人心隔肚皮，万不能轻信外人，否则有一日他害了你呀，你都不知道，懂吗？”
“我懂。”嘴上说懂，但遇了事，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哎，也不知你真的明白了没有。”
“婆婆，我真心明白了，您放心吧。”折玉抱着满怀的糕点，神采飞扬，“即便我今日去了，往后有时间定会回来看望您的。”
金婆婆无奈地笑，心想着这个小丫头是彻底不会领悟了。
送走折玉，金家铺子又恢复往年周而复始的日子，在后厨再听不到前堂的笑声，再也不会有个身影，来回穿梭整个凤河镇的大街小巷了。或许有些人偶尔会想起她，这个夸得他们眉飞色舞的姑娘。
折玉返回天庭，绕过瑶池去了后宫苑，鬼鬼祟祟地来到云竹的屋子，作为感谢，送给她一袋糕点，“给你尝尝，很好吃的。”
“这是什么呀？”
“水芸糕啊，经常跟你提起的金家铺子，可是忘了？”
云竹简直不可思议，“折腾了一个月，便是为了这些东西？”
“是啊，不然呢？”
“那剩下的这些，是要留给谁的？”
折玉连忙护着，“不能告诉你。”
“我随口一问而已，未曾想，你真有秘密瞒着我呀？”
“没有，别瞎说。”
“瞧你面红耳赤的样子，定是没说实话。快说，否则我可不担保王母娘娘会不会晓得。”
折玉放低声音，“我说了，你可不能传出去。”
“放心吧，从小到大不都是我替你担事的嘛。”
“其实，是要送去凝露宫的。”
云竹像是得了天大又意外的消息，“啊？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二王子了吧？”
“嘘，小点声小点声。”折玉用力扯住云竹的衣角，“不准说啊，要讲信用。”
“好啦好啦，不会说，快去吧。”云竹打趣逗她，“可别叫人家等的太久喽。”
“讨厌。”
尘茗正打扫凝露宫前的院子，仔细瞧着不远处出现个影子晃来晃去的，以为是哪个小仙又来打扰亓沣清净，一把扫帚扔过去，不偏不倚地正砸在折玉的头上，“看你还敢不敢来？”
“哎呦，这是谁呀？竟偷袭本仙姑。”
尘茗听着声音不对，“是哪位仙姑躲在暗处啊？”
折玉挠挠头，“方才，是你丢过来的扫帚？”
“折玉仙姑？”
“茗儿，你家少爷欺负我就罢了，连你也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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