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进宫序曲

　　次日清晨，雨薇睡眼惺忪地在丫鬟的伺候下打扮梳洗，一听说自己阿玛卓布泰下朝回来了，只教丫鬟梳了个最简单的发式，立马朝府中上房跑去。

　　在屋内没寻着卓布泰，倒是在园中寻见了。

　　“阿玛！”喘着粗气，小脸跑得通红的雨薇在几株兰花开得正盛的一旁石凳上坐下来歇息。

　　卓布泰双手交叠背在身后，肩膀微微颤动，听见雨薇的叫喊，转过身来微微点点头。

　　“出了何事，你和福达哥哥昨日跑哪里去了？可急坏了福达的家奴们。”雨薇言语中有些责备之意，昨日福达嫂子生产的事实在让她觉得有些惊心动魄。

　　卓布泰深凹的双眼，灰瞳里写满沉重，仅仅是一夜之间，眉宇之间的愁霾深了不少。

　　“昨日的事，阿玛听福达家里说起了。你看来比从前成熟多了，倒的确跟变了个人似的。”

　　“阿玛？你的意思？”似是有言外之意。雨薇有些胆怯的问，难不成他发现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女儿，要发难于自己了吗？

　　雨薇担心的事儿并未发生。

　　“昨日我同福达去找户部的管事打点去了，你明日宫宴你与阿玛一同去，福达毕竟人微言轻，他也没那身份去不得宫内。”

　　卓布泰轻轻叹口气，无奈的继续吩咐着。

　　原来昨日二人是去为自己的事奔波去了，估计难办，所以才折腾了一天。雨薇有些动容，心中的愧疚让她甚至想告诉面前这个爱女心切的老人，他的女儿已经不在了。

　　“明日进宫后，因为宫中规矩，你会同诸位大臣的女眷们一起，阿玛不能陪在你身边，你要速速找到和妃娘娘办好正事儿。知道吗？”

　　卓布泰语重心长，宫中能让他参与进去的宴会，几年也许才能遇见一次，机会难得。

　　雨薇点点头，玉兰吊铃白玉簪花随着摆动叮当作响。

　　“明日记得穿戴好，让吴妈给你准备好，别穿得这么没规矩。宫中的礼仪，讲究起来极为细致的，倘若被追究了，后果不堪设想。”

　　卓布泰正要转身离开，瞥见雨薇脚下的穗花布鞋，皱着眉头，对明日的宴席表现出了担忧。

　　这个女儿从前倒是乖巧胆小，可最近胆大的行事风格让他又觉得难以捉摸，隐隐对明日的进宫有些担心。

　　可巧，卓布泰前脚一离开园中，不出盏茶的功夫吴妈就寻到了她。

　　“小姐，让奴婢好找啊。”身着蓝布衣的吴妈紧着步子来到跟前。

　　“刚才走得急，倒是忘记告诉吴妈我来这儿了。”雨薇脸上有些愠色，面对关心自己的老人，心中有些惭愧自己的粗心，让老人家满府找。

　　“哎，小姐倒不想从前那般听奶娘的话了。”吴妈嘟哝着嘴，碎碎念叨。

　　“哪里的事儿，只是事出紧急，阿玛说明日要我跟他一同入宫，交代些要紧事。”雨薇看着吴妈累得满头大汗，拿出手绢为她擦擦。吴妈倒显得窘迫起来。

　　“小姐可万万不能这般坏了规矩，老身是下人，可别让外人看了说我家小姐这般没规矩。”

　　“反正接生那么没规矩的事儿我也做了，可奶妈希望您明白当时我是情非得已。”雨薇昨日接生的事儿早已传遍整个府里，上下都在议论着。

　　吴妈心中对此事很是恼火，但奈何悠悠众口怎么也堵不住。

　　“哎，你要气得老身丢了命哦~”说到昨日之事，吴妈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亏得自己辛辛苦苦□□自家小姐多年，才赢得京城中瓜尔佳氏家小姐大家闺秀表率的好名声，岂料被雨薇一个接生，闹得前功尽弃。

　　“阿玛吩咐了，明日进宫礼仪我还得学学，还有让吴妈帮我准备好明日入宫的穿戴。”雨薇害怕吴妈的唠叨，遂便往前飞快走去，一边将卓布泰的吩咐带到。

　　“规矩你是得好好学了，就从坐开始……”吴妈话还未说完，雨薇俏皮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廊子的尽头。

　　翌日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晨曦还未露，四下漆黑一片，寂静无声的街道上，只有与夜色的寂寞为伴的敲更夫游荡在街头。

　　“小姐，快起来了。”

　　歇在床头前的小丫鬟，听见打更夫的敲更声，开始忙活起来。

　　屋内的烛火点亮，丫鬟们打水的打水，梳洗的梳洗。

　　“瞧这儿衣裳，可是遛了金丝线的。”被吴妈叫来伺候的婆子，拿着雨薇今日准备进宫的红梅缠金丝旗装，咂咂称赞着，引得满屋子丫鬟们都瞧着不肯撒了眼。

　　“怎的这般没了规矩，快去拿小姐那副红玛瑙耳环来。”敏儿平日爱淘气，可吴妈吩咐了她今日进宫事宜重大，她不敢懈怠一分。

　　旗头发丝丝顺贴，吴妈给雨薇梳了个燕子头，最后贴上了华贵的牡丹发片儿，经过昨日的训练，雨薇穿上了已经走得熟练的花盆底，鞋面上的粉色暗纹搭配红穗，显得精神又喜气。

　　“脂粉拿来！”

　　吴妈催促着那笨拙的小丫鬟，心中有些着急时间，从前府中大事，向来是她伺候小姐的妆容。

　　自从卓布泰被复职以来，这还是府中第一件需要小姐代表瓜尔佳氏隆重登场的大事儿，妆容断断不可疏忽。

　　岂料那小丫鬟腿都快跑折了，拿的脂粉却直接让雨薇大跌眼镜。

　　这哪里是化妆粉，完全是面粉，还有那红的像血色一样的胭脂，天哪！难怪那清代留下来的照片都那么惊悚，原来这化妆品就是这样的。

　　雨薇坚决抗议吴妈将这样的东西摸在脸上。

　　好说歹说，擦了点淡淡的胭脂，穿戴好首饰，才让她跟着卓布泰出了门。

　　雨薇搭的轿子尾随着卓布泰的官轿，坐在木质的轿中，只觉得四下漆黑一片，整个大街上回荡着轿夫们清晰的脚步声，听着听着，让人有些恍惚，悠悠长长的街道，转了一个又一个的弯，仿佛没了尽头。

　　轿子中重复的上下颠簸让人昏昏欲睡，起得过早让雨薇有些哈欠连天，身子觉得困乏极了。好歹，逐渐感觉到轿外一阵阵井然有序的落轿声，雨薇偷偷拨开轿帘，看着那在晨曦中终于露出肃穆和望着就生出威仪感的紫禁城角楼时，心中清楚这紫禁城终于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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