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接生

　　“敏儿快去给我多打几盆热水来，再叫府里两个生过孩子的老妈子进来帮忙！”雨薇稚气的脸庞上写着与其年纪及不相称的冷静，吩咐完毕遂冲进了屋内。

　　一进厢房门，一股厚重温热的血腥之气袭来，房屋里光线昏暗，雨薇一时瞧不清楚，只看得床上隐隐有个女子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雨薇忙上前查看生命体征，所幸，已经被汗水打湿额间发丝的福达嫂子，只是暂时晕过去。

　　雨薇撩开旗装，迈开步子，站在床边，探过身子向前，撩开衣袖伸出大拇指，指甲死死掐住福达嫂子的人中。

　　“小姐来了！”敏儿动作倒快，端着打好的热水进了房门，身后还跟着两婆子。

　　“啊！”一进门看见那福达嫂子身下沾满的鲜血，敏儿吓得失控大叫。

　　“你出去侯着。”雨薇冷静的吩咐，刚才一时情急，她倒忘记了敏儿小小年纪，哪里见过女人生孩子的，赶忙把她叫了出去。

　　“你来将你们夫人的腿抬起来，扶稳。你马上拧张热毛巾，将夫人下身清理干净，要快！”雨薇吩咐起来有条不紊。

　　这两婆子一个是夫人的陪嫁奶娘刘妈，一个是府里的厨娘金氏。对眼前这个小小年纪的姑娘摆出的熟练架势，心中充满困惑，但碍于她的身份并未提出过多质疑。

　　其中金氏正怕因为自己贪图一点小回扣叫来自己熟悉的产婆，害得夫人难产，心中惴惴不安，眼下见这雨薇出来出头，心中想：眼下夫人还未算一命呜呼，那帐还算不得自己头上。若真出了事，好歹还有个抗罪的。

　　“堂家小姐，你可会接生？”陪嫁的奶妈眼中噙着泪，眼巴巴的望着雨薇，此刻她也是没了主意，要是平日里她说什么也不会将自家主子的命交到一个黄毛丫头手上的。

　　“救我！”

　　正三人僵持时，从床上传福达嫂子虚弱的声音，听得雨薇心酸。扭过头去，只见她此刻虚弱得脸庞上已经寻不出丝毫的血色，可汗水早已穿透力衣裳，眼中闪着忽明忽灭的光彩，伸出瘦弱的手臂想要抓住眼前那丝毫求生的希望。

　　雨薇偷偷用用手衣襟抹掉了泪。双手卷起的袖管，白净的手臂上已经沾上了床褥上的血心中十分恼火。

　　“你们还要不要你主子的命了，没看见她还淌着血吗？再不赶快就真没救了！”雨薇看这两个老妈子一副不信任自己的模样心中就火大。

　　看见雨薇稚气的腮帮子咬得死死，脸上气得涨红，二人见此刻的情形也不敢再多耽误，遂都挽起袖口忙活起来。

　　雨薇见福达嫂子满脸虚弱的样子，遂侧着旗头在嫂子耳边低语：“你一定要相信我，你也要坚持，努力，我会帮你把孩子生出来了。”

　　福达嫂子浮出一丝牵强的笑意，及其努力的点点头。

　　雨薇咬紧牙关望着头上的帐幔，深深的吸了口气，站在床沿靠近福达嫂子的肚子处，撩开她的衣裳，用手掌在肚皮上压了压，果不其然！这胎位不正，难怪下不来。

　　可不算太坏的是，这胎儿的胎头还是向下的，有一些斜。虽然现在没B超仪器，看不到肚子里的情况，但如果运气好的话，胎头用手也能压正的。

　　“嫂子，尽量把腿打开些！我要帮你把孩子压出来！”雨薇大声冲着已经十分虚弱的福达嫂子吼着。

　　“你们一个人控制好她的腿，帮助她把腿打开，我刚摸了嫂子的胎位有些斜，孩子现在就在门口想出出不来，得我在上面试试手能不能把孩子的胎位正好。”雨薇将情况说给两婆子，看雨薇的动作娴熟，两人立马照做了。

　　雨薇在上面一点点的使劲儿，感觉摸到胎儿的头正了。

　　“啊！我好痛，又来了。”福达嫂子感觉一阵强烈的宫缩再次袭来，小腹无比坠胀的痛感。

　　“老天！孩子的头我看见了！”

　　守在床尾接生的金氏激动得叫道，雨薇听见她的话，知道孩子是在一阵阵宫缩中被推出母体之外。

　　遂知道眼下的生产时机到了，福达嫂子失血那么多，产程是万万不可再拖延，否则一定是凶多吉少。

　　“别说话，深呼吸，在你感觉痛的时候就将你所有力气集中使出来。”雨薇吩咐着，好在这嫂子会使劲。

　　“哇~哇~”当男婴孩响亮的哭声从屋内传出，雨薇听见屋外一片高兴的呼喊声，自己心中大石总算落地……

　　瓜尔佳氏府傍晚

　　待雨薇回了府太阳已经早早西沉。她安顿好新生儿和刚生产完的福达嫂子，这才赶回家去，岂料，听得门房说阿玛和福达哥哥还未归府，心中觉得奇怪。

　　因为听敏儿说，向来自己阿玛不喜欢花天酒地，素日里就喜欢练练字、画画花鸟虫鱼，因为官职才复不久，为了避嫌，下了朝也很少跟昔日同僚一起聚会。

　　雨薇心中觉着有些反常，因为想亲自告诉福达哥哥他已经当父亲的好消息，遂去上房等了会儿，可两人就是不回，她也无它法，眼见自己身上衣服弄得一团污秽、血迹斑斑，想想也就作罢回了厢房用晚膳。

　　绿色锦缎搭着的桌面上，热气腾腾地放着杏仁豆腐、盐水里脊、红油鸭子，椿芽炒蛋，光是看着，就让雨薇食指大动。

　　雨薇摸着自己早已咕噜响的胃，才发现自己已经忙得一天没吃东西了。

　　敏儿年纪小，倒还不像府里那些大丫鬟、婆妈子那样懂得规矩，眼巴巴的望着桌上的红油鸭子，口水直流。

　　“赏你今日跟本小姐一起吃可好？”雨薇让人备了两幅碗筷，遂遣开了下人，她知道敏儿这丫头今天跟自己跑了一天，同样也没进食。

　　敏儿圆圆的脸上写着感动无数，她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什么主仆规矩也早抛诸脑后，忙坐在板凳上拿起碗筷，就等雨薇一声令下就开动。

　　“你倒是不怕吴妈罚你啊？”雨薇笑颜在脸上绽开，看见敏儿这猴急样，瞬间让她忘记了今日的无数烦恼。

　　敏儿圆圆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才不怕呢，吴妈这个时辰可是在跟李妈妈他们一起用晚膳，可没那闲工夫来逮我。”

　　两人一逗一场，嘻嘻闹闹的吃着晚饭，谁也没发现，窗外有一个晃动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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