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妖怪

　　就在慕容山庄因三王爷讨要凶手之事而陷于一片愁云惨雾之际，西方千里外的萨维亚圣山上，马尔拉部落却是一阵欢声笑语。

　　「夏赛！别跑！今儿你可答应要陪我呢！」一名年约十七、八岁的女子边跑边喊道。「莉慕依，你别胡说，那只不过是夏赛喝醉罢了！」后头追着另一名少女，约有十五、六岁。

　　莉慕依道：「芭奈，点头便是点头了，我可不管。」芭奈一个飞扑，抓住莉慕依的衣角，抗议道：「太狡猾了！给我停下！」

　　前方正准备离开部落的夏赛见机不可失，连忙对着一旁的艾茵道：「快跑！」艾茵回道：「哥哥，等等我啊！」随即跟上。

　　后方终于追来的布妮见状，道：「妳们两个再争，人都要跑了！」莉慕依道：「芭奈，你先别拉我，咱们三人先抓到夏赛再说！」芭奈道：「若是抓到了，我可要右边！」莉慕依道：「好啦！好啦！」三人立即朝着夏赛「逃离」的方向追去。

　　远远望着三人，安岚无奈道：「这三人天天这般追不累吗？」

　　两年前的猎首仪式后，白勾寒并未赐予夏赛「熊首」勇士的称号。白勾寒不仅未赐予夏赛「熊首」勇士的称号，次一阶的「虎首」勇士，甚至再次一阶的「狼首」勇士也未赐予。

　　白勾寒虽未赐予夏赛勇士称号，却将夏赛任命为「巫卫」。

　　所谓的「巫卫」从字面上看来，便是守护巫殿的侍卫。但这项职位已在马尔拉部落中消失了不知有多久。

　　据部落文献，从前的马尔拉，部落中勇士无数，在巫殿中更是有着精晓巫卜的巫女与掌握术法的巫卫。借着巫卜的料敌先机与术法的沛然之力，那时的马尔拉征战四方，战无不胜，端是辉煌。

　　可自从「灾变」之后，巫女尽死，巫卫不存，马尔拉被迫迁徙。且从文献中的蛛丝马迹可知，迁徙并非一次，而是多次。上回夏赛在山中所寻得的「马尔拉」便是过去的一处遗迹。

　　至于「灾变」始于何时？起因为何？文献中并无多做描述，就好似被人刻意销毁了一般。

　　由上，要成为巫卫，首先必须掌握术法，也就是白勾寒口中的「术」。在白勾寒宣布夏赛成为巫卫时，起初部落众人皆感到疑惑，毕竟术法已失传太久太久，唯有部落中的长辈透过故老的口耳相传，略知一二。

　　当然，其余部落中人也很快就经由长辈那儿得知巫卫的不凡之处，才有了方才所安岚所看到的那一慕。

　　时隔不知多久，马尔拉重新寻回失落的「术」，怎能不令部落上下疯狂？「天才」、「马尔拉的希望」等等赞美之词皆被部落中人冠诸于夏赛头上。但这些夸赞，在夏赛的眼中是如此的滑稽。

　　夏赛看来，父亲才是真正的「马尔拉希望」，若非父亲白勾寒的指点，自己恐怕一辈子也不可能掌握「术」。而「天才」就更别提了，每日与只活生生的「妖怪」相处在一块，「天才」二字，夏赛愧不敢当。

　　只是令夏赛费解的是，为何父亲独独将「术」传给他？若是马尔拉部落人人皆懂得「术」，岂非更好？

　　「逃亡」的夏赛望着跑至他前方的艾茵，苦笑不已。夏赛心目中，天才中的天才，比之猛虎野兽更加恐怖的「妖怪」，便是艾茵。

　　时隔两年，尚才五岁的艾茵前进的速度竟是已比十一岁的夏赛更快。

　　艾茵一边跑，一边回头娇笑道：「哥哥，你快点啊，要不然就要被姐姐们抓到啰！」紧跟在艾茵身后的夏赛道：「你又作弊！」

　　艾茵反驳道：「我哪里作弊了？不过是用了术。」转而又笑道：「哥哥你若不服气，你也可以用啊！」语毕，双脚生风，前进的速度却是又快了一分。

　　夏赛气恼道：「你分明知道我学不会！」却也只好加快脚步跟上。只见两人一前一后，在山林间奔窜，比之两年前也不知快了几倍。

　　追在两人身后的三女很快就放弃了，莉慕依气道：「不追了、不追了，根本追不上嘛！」芭奈道：「想必夏赛应该是又去树屋了。」布妮道：「树屋？」芭奈道：「对啊，上次我听夏赛说过，他在山里盖了好几间树屋呢！」

　　布妮闻言，向往道：「我也好想过去看看啊！」莉慕依笑道：「呵呵，布妮你恐怕还到不了树屋便被山中的野兽吃了罢！」布妮道：「就连艾茵年纪那么小都可以去树屋了，我为什么不行？再说，夏赛可以保护我啊！」

　　芭奈道：「得了吧妳，夏赛才没空保护妳呢！别自作多情了！」布妮气道：「你才自作多情呢！夏赛不保护我，难不成还保护你？」芭奈道：「你......」的确，若论对芭奈与布妮的态度，夏赛着实对布妮要好一些，不过也是一句话与三句话的差别罢了。

　　瞧得方才劝自己别争的布妮这会却又跟芭奈斗起嘴来，莉慕依心中一阵好笑，暗叹如今的夏赛可说是炙手可热，莫说亲如姊妹般的她们三人，部落中对夏赛有心思的女孩以莉慕依所知就有十几二十人，这还不包括尚未表露心意的女孩。

　　若是全部加在一块，有个三十人莉慕依也都不意外，毕竟现今的马尔拉，处于适婚年龄的男子实在太少了。

　　如今的马尔拉部落人口逐渐缩减，人口未满六百，且男女比例严重失衡，部落中的男子数目不到一百五十，女子却有将近四百之数。

　　男女数目会有如此之大的差距，乃因前任马尔拉族长之子札瓦尔在十二年前，带着为数三百的部落男子离开部落，朝外头的世界打拼去了。其中最小的还不到十二岁。

　　所以上回在猎首仪式后的庆典，「虎首勇士」泰犼身边就跟着三位妇人，那三位便都是泰犼的妻子。并非是要为泰犼的花心做辩白，只是这也侧面显现了部落如今的窘境。

　　但即便一夫多妻，生育力仍旧有限，毕竟妻子再多，丈夫却只有一个。且大山凶险，每年因捕猎而伤亡的族人不在少数，因此马尔拉部落的人口依旧逐年下降。

　　能够参与猎捕的成年男子越来越少，参与猎捕的风险愈来愈高，却是成了一个恶性的循环。

　　因此，十一岁，因两年前完成「猎首仪式」而提前成年，目前部落中唯一的一名「巫卫」的夏赛，自然是现今部落中所有适婚女子的最佳对象。

　　由于部落中的成年男子要不就已娶了三妻四妾，要不就是年老色衰，多数的成年女子至今未嫁，有的甚至二十多岁了。

　　像是曾经对夏赛表示若是娶她，便奉上十头牛、三十头羊的嫁妆，部落长老克哈之女芙萝，就已经快要二十三岁。

　　夏赛对于这些问题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好像娶哪个都不对，都娶却又没完没了，烦恼得很。好在夏赛本就不是一个善于烦恼的人，这些问题想想也就忘了。

　　现在夏赛真正关心的，是自己如今已追不上艾茵的事实。

　　艾茵足不点地，一起一落地在林间穿梭，根本无法想象她在两年前，还只是苦苦追在夏赛屁股后面跑的那个女童。

　　方才所说的双脚生风并非形容艾茵速度的词汇，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描述句。只瞧得一股隐约可见的气流托覆于艾茵的双脚上，在艾茵每一步的起落间，支撑着艾茵身体的重量，令其轻而易举地奔跑在山林间。

　　一个时辰后到了树屋，夏赛好不容易追上艾茵，气喘吁吁道：「爹...爹说了，术...术是...是...是大山的恩赐，你这般乱用，神灵会生气的。」艾茵道：「我哪有乱用了？不就是让风帮我一下而已。」过了两年，聪明如艾茵，已可流畅地表达其所思所感。

　　艾茵又道：「况且若是大山生气了，他会跟我说的，我再跟他道歉便是。」夏赛闻言，一阵无语。

　　夏赛不甘地自言自语道想当初我为了感受到气练习了多久？误打误撞下终于领悟了「水」，却被艾茵一下子学了去。就连当初本来想练成的「气」，艾茵如今也学会了，到底是我太笨？还是艾茵太聪明？

　　其实夏赛自己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学成了失传已久的「术」，自己定然不是个笨蛋。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的妹妹，艾茵，其天赋之高，恐怕是马尔拉历史上，空前绝后的第一人。所以现在夏赛每每喊艾茵的名子时，心中都暗道「小妖怪」。

　　艾茵奔跑的速度能比夏赛快，并非是肉体的力量，而是全仰仗「术」之威。方才覆于艾茵双脚的「风」，与六年前夏赛在瀑布无意状见白勾寒练功时所见到的术如出一辙，皆为诸般术法中的「气」之属。

　　如今的艾茵不仅掌握「水」、「气」，连「土」之术也相当精通。而就在这半年前，艾茵甚至感知到「火」，只可惜未能有自然之火予之借凿，因此距离跨入「火」之领域，尚差一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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