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二章:三面齐攻
李通晃了晃酒杯，看着其中那荡漾开来的涟漪，心中幽然一叹，树欲静而风不止，纷争混战的天下已经无可避免的到来，豫州还能过几天安生的日子？
自己何苦提前打破这儿的宁静，让百姓陷入战祸之中。
“先生既然如此爽快，某也不想多生事端。”李通豁然想通了什么，沉声说道：“只要先生答应某一件事，某自是不将此事告诉某那兄弟。”
怎么自己老是需要应诺别人，张毅顿时很是郁闷，若记得没错的话，自己可还欠着乔玄乔老伯一件事，欠着秀儿一件事，真是有的要费心。
他顿了顿，轻声说道：“文达，尽管直言。”
“好。”李通眼神一瞄，发现刚才还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晴雨已经消散退去，零零星星的几个行人开始走上街头，喧闹声、吆喝声又慢慢地升腾开来。
“许昌如今平稳安定，某希望先生能着手启程归去。”
“放肆！”张毅身后的背嵬军护卫顿时忍不住往前站了一步，怒道：“你这厮什么身份，居然敢驱逐我家先生。”
“暗流涌动，损动民基，先生你觉得这样合适嘛？”李通全然不在意突然上前的两名背嵬军护卫，只是直直地看着张毅，沉声说道：“先生这几日多多少少也应该有些收获，早些归去对自己好，也是对许昌好。”
张毅摆了摆手，示意很是愤懑的背嵬军护卫退下，轻笑道：“文达，你的意思是某就此离去，这事就当揭过去了？”
“没错。”
事情如今已经安排的差不多，剩下的交给秀儿应该不成问题，张毅静默了片刻，沉声说道：“好，文达既然都不愿意多做计较，某今日下午便收拾东西出城归去。”
“先生果然是爽快人。”李通觉得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避免一场兵祸纷争，也算对得起自己的兄弟，对得起许昌城里的百姓，不由得笑道：“来，某敬先生一杯。”
“干！”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个自我感觉都解了心结的男子竟是渐渐闲聊开来，一个讲着天下各州的风土人情，一个说着跨越千年的认知，随身戒备的两名背嵬军护卫疑惑地挠了挠头，先生这是唱的哪一出？
“先生，我们真的要出城？”两名背嵬军护卫跟着眼前刚才酒馆出来，直接往小屋赶的张毅，忍不住惊问道。
“你们觉得我们还有别的退路嘛？”张毅转身，扫了一眼四周，发觉没什么人注意，低声轻语道：“我若不答应出城归去，文达极有可能将此事告之那守将周昂，到那时可就真的不妙了。”
“可是先生，我们一旦出城，整个的计划布置都会被打乱。”两名背嵬军兵士皱眉担忧道。
“你们放心，所有的安排都不会改变。”别人不知道张秀儿的本事，张毅心中可是清清楚楚，奇兵大破陈宫陈公台的后军营寨，烧毁辎重粮草，虽说有太平要术的功劳，但秀儿其自身若是没有统帅御下，谋划布置的能力，怕也成不了此事。
况且仅仅数年便能在豫州打造一支潜伏隐藏于各郡各县，甚至是各个村落的强军悍卒，秀儿，她会简单嘛？
小屋内费耀正对着张秀儿送来的许昌郡城布防图低头思索，张毅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说道：“玉清，马上令人收拾东西，我等即刻出城。”
“哦。”费耀听到张毅的声音，先是不自觉地点了下头，随即反应过来，惊呼道：“什么！出城？”
张毅大致地将事情原委讲了一遍，费耀听完不由得气红着脸，自己都已经准备在城中大干一场，所有的布置也基本完成，奇袭破敌、正名立威就在眼前，这节骨眼上居然要出城？
城外何曼、晏明两位兄弟应该已经潜伏安排好了，自己这时候出城怕是只能在后面陪先生观看战局，插不上手，费耀越想越心痛，轻声说道：“先生，那厮也就一个人，不可能认全认清我们，不若某换个地方隐藏，也好呼应侧援，保证大计。”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所有在这条街道以及小屋内出现过的兵士全部随我出城。”张毅摆了摆手，说道：“我会写两封信，一封给老伯他们解释，一封给秀儿，让她全权处理调控城里的布置安排。”
“先生，这....这似是不妥。”费耀皱着眉担忧道：“我....我们还有不少兵士散在城里潜伏着，他..他们...”
张毅看着费耀，感觉他言犹未尽，心头豁然思忖到他所考虑的，沉声说道：“秀儿值得相信，我背嵬军潜伏在城里其他地方的兵士就留在此处不必随我出城，听候秀儿调遣。”
先生如此有把握，难道真的如那些黄巾老兵所言，秀儿姑娘钟意先生？亦或是先生钟意秀儿姑娘？费耀不由地想到那晚在酒馆里的一些趣事，顿时有些明了。
“对了，玉清你记得让兵士们分散出城，千万不可引起城门守卫的注意。”张毅忽然想到什么，摆了摆手说道。
“是，先生。”费耀放下手中的布防图，转身传令去了。
张毅随即走进内室取出笔墨砚台，铺开白纸，思索了片刻后奋笔疾书开来。
“玉清，你即刻派人将这两封信分别送到乔家小院，以及那日我带你去过的巷子深里的酒馆，切记，不可延误，不可暴露。”
“是，末将一定做好此事。”费耀唤来一队兵士，将两封信交给其中伶俐、机警的两名兵士，然后让这对兵士一同出门，往不同的方向而去，想来即便那厮不放心在外面守着、瞧着，也不可能同时跟踪这么多人。
虽是匆忙下令收拾东西出城，但背嵬军不愧是背嵬军，不到一时三刻的功夫，所有能带、该带的东西都已经带在身上，带不走、留不得的东西也都烧毁的烧毁、破坏的破坏，尽可能的不留任何蛛丝马迹给人。
毕竟枪将李通不是一般人，他若仔细翻翻院子，难保会猜出一些东西，改变原先的承若，所以整东西的时间背嵬军未花多少，就是寻找、销毁痕迹花的时间多了一些。
“先生，大家都收拾准备好了。”费耀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布衣，脚上是不知哪儿寻来的一双破旧草鞋，配上农具整个就是去城外修葺农田的破落百姓。
张毅也换了一身藏青色的长衫，一副寒士打扮，农民？自己的肤色首先就不符合乔装这个的条件，而且哪个久经农事的百姓手上没有厚茧、老茧，自己这握笔持兵书的手可是大大的破绽，不过打扮成寒士就刚刚好，文文弱弱，反倒不会引起注意。
“好，玉清你带些人先走，某随后出城。”张毅顿了顿，沉声说道：“出城后所有人自行同何曼、晏明等大军汇合。”
“某等明白。”
好不容易潜入许昌城中的人如今要走掉大半，李文达啊，李文达，某这也算是兑现了某说过的话，只不过某可没承若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等着看吧，五千背嵬军将在这一战扬名。
于此，张毅前脚刚踏出许昌郡城，李通淡笑着转头离去之时，远在兖州东平的曹操大军也正式集合完毕，浩浩荡荡的出城往豫州边境而来。
“奉孝，你说公礼究竟是如何说服那些黄巾的。”曹操策马行在大军之前，朝着旁边正拿着酒壶喝着酒的文士问道。
“主公，公礼行事常出人意料，端是不好猜。”
“嗯。”曹操点了点头，回忆道：“昔日张角黄巾起义，操与袁本初、孙文台等人也都与之拒敌对阵过，黄巾，这支看似是好不起眼，器械缺乏，未经训练的军队竟然几次将我们逼入险境。”
“那时北中郎将卢植卢大人、左中郎将皇甫嵩皇甫大人也曾用计试图离间招降其中部分将领，动其军志，乱其军心，奈何无论是大方的渠帅，还是小方的渠帅都断然回绝，连虚与委蛇的退路都不留。”
郭嘉放下嘴边的酒壶，望着道路两旁曾经荒废的良田，伤然道：“官官相护，层层剥削，长此以往官自然不在像官，民不聊生，民自然也不再是民，公礼说得对，这天下的百姓只有能有一条活路，就断然不会走上造反起义的绝境。”
“官不在像官，民不聊生，民自然也不再是民。”曹操忍不住低声念叨了几遍，不觉想到了什么，说道：“也许公礼便是凭这仁厚敦实的心说服了那些黄巾。”
“也许吧。”郭嘉望着远方，心中暗暗思忖道，豫州黄巾，兖州的情报里面可是没有提及过，但公礼书信中所言应该不假，豫州各郡各县若真是有潜伏呼应的人手，我大军此行怕是走个大场，遇不到什么强硬的攻坚战。
不过能在天下群雄的眼皮底下暗中蚕食豫州，而不引起一丝注意，此军的统帅绝对不是一般人物，女儿身！难道公礼这次是用了美人计？郭嘉不觉邪然一笑。
同时，从豫州许昌传出的命令也已经陆陆续续抵达各个郡县，那些潜伏数年的黄巾兵士虽然不解自家小姐为什么要帮助外人攻城拔寨，但书信再三强调，所有人务必提前做好接应准备，遂也纷纷行动起来。
背嵬军、黄巾兵士、曹操大军三面齐攻，豫州的天终于是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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