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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 蒙古大帐


  转过两个小山,马上就看到了人影了。一队约有五骑,远远掠过的不用多说,那是探哨,是斥候。有斥候就证明那大帐里的不是寻常人,若是距离十里远,这斥候会发多远?这会才跑了一半多,放出来五里?五里地,对于骑军来说还真不算是什么,放出斥候只是行军打仗的老章程了。从这点上看,大帐里的人身份不同寻常,还有一种可能这就是一支军队,护送了一个大人物?朱四郎有点想不明白,这可里应该不是什么交战的区域,没必要吧,还是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和兔子聊了几句,兔子也说不出所以然,只是告知四郎他所看到的,兔子没什么猜测,他和张三看到了大帐,然后看到有蒙古斥侯出巡,就匆匆跑回来报信了。风送来了烟火的气味,又过了一个小山包之后,看到有烟火升起,慢慢靠近之后,听到在犬吠马鸣,转过那山脚,豁然开朗,一付新的景致展现在眼前。不远处山脚下的林子边,被木栅栏围着个营地,营地里帐篷一顶顶的往稀疏的林子里蔓延开去,帐篷有大有小,有高有低,错落有致,其间人来人往,有男有女,营地四周不断的有人骑着马进出。好不热闹。营地一隅看到了简单的马圈,马可真不少,有数四五百匹。还有大车,车上堆的是上好的草料。这些草料并不是简单的堆在车上,而是经过捆扎的。蒙古马不挑食,这时节,草原还没有被冰雪覆盖,还能看到枯草,若是人马不多,牛马四处散放一下,还是能吃足草料,别的豆麦之类的精料就要另备了。这里看到的是捆扎好的草料,而且就是放在整排的车上,数量不少。车排在了营地的另一侧,排的很整齐,一直延伸到林子里,显然这是一面车阵,若是遇到袭击,这些车就是抵挡的障碍之一。这种布置显然要比普通的游牧部落要高明太多了。车阵和林子已经把这处营地给包了一半,而另一边则有牛马的圈,三面都有布置,这个营地里有久经阵仗的军人。他们这一路过来,碰到过蒙古人的营地,都没有打围栏的,这里的围栏一看就是新竖起来的,边上林子里也能看到有新伐的树桩。而且营地里的鞑子看着有点不一般。鞑靼人还是奴隶社会,在他们的部落里面,会有大量衣不蔽体的奴隶,这些奴隶干着脏活粗活吃的不比牲口好多少。鞑靼人的士兵都是自备战马和武器,除了大汗的亲军可能在衣作方面有所标识以外,一般的队伍拉出来穿的都是五花八门,武器也各不相同。可这会,朱四郞明显感觉能看这个营地里好象有成建制规格不低的军队,特别是这些人的衣着武器,看似基本统一制式了。难道说这个营地里有贵人?这些人是贵人的护卫?远远的还看到年青的女仆,说是女仆,因为她们的身上并没有过多的点缀,通常,鞑靼人和所有的蒙古人一样,喜欢把自己的财富点缀以女人身上,而这些女人身上没有。但她们的衣着又看似不差,而且年龄都不大。这些女仆不是一个两个,朱四郞远远的就看到有四五个女仆簇在一起,不知端着什么东西从一个帐篷出来走进另一个帐篷。整个营地最引人瞩目的还是那大帐,兔子嘴里说的大帐。这大帐不是直接扎在地上,而是按在车上,确切的说是按在车轮上,整个大帐就是一辆大车。这个大帐真的太大了,以至于周边的那么多帐篷无法全部遮挡住那些轮子,四郞只是看到一角。只这一角隐约就能数出三个轮子。从轮的大小距离来看,这个大帐一边至少有十个这样的轮子,这些轮子约有一米五高,边上跑过的孩子居然能钻到车帐底下。进出这个大帐要上下台阶,送东西进去的女仆排着队。这么大的一个车帐,显然是可拉着直接走的,用马拉吗?还是用牛拉,不清楚。这要怎么驾驭呀。大帐顶上有个三角旗,但朱四郎并不认识这个角旗是什么样的一个标志,整个营业也没什么旌旗之类,通常真要是贵人在,会有这么一个大旗作为标识。难道这是故意隐去的?孩子,对呀,有这么多孩子,朱四郞意外的是,没怎么看到老人,可却看到了孩子,居然看到了五六个孩子从帐篷里跑了出来,然后又有人跟着。这些孩子嬉笑着往马圈边跑,一会会又看到有一队人从另一个帐篷里跑了出,有意思的是,那些孩子居然个个都上了马,矮小的马。而另一个帐篷里出来的显然都是些骑士,他们也进了马圈,骑马整了队,与那些孩子们一起,慢慢的往营地外面走。回的时候碰到了张三,张三默不作声的跟了上来。他没在原地等到兔子,略转了一圈便发现了四郎和张三的痕迹。到了营地后,原来散在一边吃草的马都不见了,想来已经被黑牛收到了一边。一声长啸之后,果然,一会黑牛从芦苇丛中转了出来。(啸,有人考证就是口哨)“刚才倒是有鞑子打马而过。”黑牛说道,“约莫半个时辰前又转回了。”“无妨,鞑子斥候。”斥候放出营地十里,不是五里,营帐这内的人物非同小可。入夜,四人不敢再起明火,虽然他们已经转移到了芦苇丛中,但很难说鼻子很灵的蒙古人会不会发现他们。冬天吃肉干,开始就象是在咬石头,磨了半天牙,继续嚼,嚼个好长一会会才能咽下去。半夜时分才煮了些热水。一路以来,并没有探到多少蒙古人的消息,最大的收获就是发现朵颜三卫的人马。三卫是军队过来了,还是说有部落也南下了,目前还不知,只看到游骑,没有看到成建制几千几万人的部落。也正是这样,四郎就想着往东北方向,到他所知道的朵颜三卫的栖息地去看看。张三已经去四周打探过了,这个营地人的人自西北来,看着样子是也是往东去,也是在沿着河往东走,走在了他们的前面。要么远远的跟着,要么就跑在他们前面,要么就要和他们遭遇一下。远远跟着怕是不行,四郎预期也就一两个月就回了,这支队伍要是走走停停,那不知要走到什么时候。跑在他们前面,也不容易,前路上还有可能会和蒙古人碰上,后面还有人顶着,这不大好。若是遭遇一下呢,会有什么样的可能呢。会不会被劫掠?这个营地里且不说没统一衣着的人,单单骑军,至少有一个百人队,而且装备不差。真要打起了,四郎一点都不怀疑对方能凑出一支两三百人的队伍。凭他们四人的身手,搞个偷袭击,估计能对付个一二十人,要是阵战,不知能不能打的过十人。第二日上午,朱四郞一行,收拾好了马,大大方方的煮了早饭。跃马扬鞭,一行四人,押了三十余马,往东北而行。如朱四郞所料,他们在煮早饭的时候,便被鞑子斥候发现了,然后就被盯上了。没多会,有人打马凑近了。显然这蒙古人没多大的戒备,远远时就叫喊了几声,在风中,四郎都没听清他在叫什么,但还是吩咐大家停了下来。因为他们的穿着已经与蒙古人没啥分别了,这个季节,赶着马,马上不知驼了些什么东西。虽说这是蒙古骑军的斥侯,装备也就是弓箭和刀,皮毡帽,发紫的面皮,眼睛眯着一条缝,须发茂密,看出不年龄。此人冲着黑牛跑了过去,朱四郎一见,打马转了过去,黑牛可听不懂他们的话。“白毛大神就要来了,怎么你们还在赶路。”黑牛一脸的茫然。四郎一听,吃了一惊。白毛大神,那就是暴风雪。怪不得那营地扎在了一处山脚下,而且在林子边,牛马都入圈,原来是这么回事。蒙古人以草原为家,没天气预报,但他们有自己的敏感,第六感觉。“这位兄弟,我们是南边过来了贩马的,跟大队走散了。”朱四郎接话。听了这话,那个斥侯丢了手上的缰绳,按在了刀柄上。“南人?”这一声叫的不高,但朱四郎听到了,而且听懂了。元朝时,社会分了四等人,第一等的是蒙古人,第二等是色目人,大致也就是除蒙古人和汉人以外的其他西北少数民族,第三等是汉人,这些汉人指的是曾经在辽金统治下的北地的汉人,第四等才是南人,是南宋治下的汉民。南人的地位最低,几户共用一把菜刀,不得出仕等等。虽说大元已经灭亡了很多年,黄金家族(成吉思汗的子孙)的荣耀已经不在,但很多所谓的蒙古贵族依然自我感觉良好,这种感觉自然也会影响到他们身边的人。那斥侯怪叫一声,黑牛一愣,朱四郎用看了他一眼,先摇了摇头,又点了下头。随着斥侯的这一声叫,远处又跑过出几人,确切的说是四人七马。没错,这斥候一组共五人,很警惕,早早发现他们之后并没有貌然冲过来,四郎四人现在都是是穿着蒙古人的袍子,又有这么多马,而且很多马上驼着东西,一时间很难判断出这四人到底是做什么的。斥候一下子也无法判断出他们的身份然上来打招呼,而且跟一段之后,才打马过来。黑牛把横在身后的包袱移到了身前,慢慢的,从里面抽出一把长刀。动作很慢,而且刀还在鞘里,并没有拔出来。朱四郎知道,只要一有什么苗头,黑牛能迅速甩出刀鞘,然后突进直砍,这一手黑牛不知在马上练了千百回。一路走来也玩了几次,发动偷袭效果很好。另一边张三的大枪就插在身后,此时他已经抄弓在手,一支箭已在扣在了手上搭在了弦上,只不过弓在一侧,箭尖指着地。兔子如张三一般,只不过他的箭已经在弦上,只不过他把弓箭都隐在了马脖子的后面。朱四郎环视了一眼,又把目光投到了那个斥侯身上,脸带笑意,目光平静。北风还在吹,马蹄声近,那一队人马跑的并不快。那斥侯坐在马上,背很直,四郎能感觉出来此人有点紧张。没错,而且不只是紧张,好象还有点别的情绪,不过此间的气氛却是凝固定了。远远跑来的人马,虽然只七马而已,跑的并不是很急,可奔马也在地上踢起了一阵烟尘。这队人自北来,烟尘踢起后,便被北风吹着,从地面腾起,慢慢的成团,裹着这些人马,烟尘中看不清他们是不是已经持刀或是搭弓。眯着的眼睛里也看不出有什么凶光,当然了,眼睛眯成了缝,有啥神色也看不出。常年吹着风雪的蒙古人,个个都是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只要是不笑,就让人感觉被风吹的满脸无奈疲倦的样子。转瞬人马跑到了近前,朱四郎面前的那个斥侯掉转马着迎了过去。蒙古人和马是慢慢停了下来,可被激起的这团灰尘却被北风带着扑进了朱四郎这三十多匹的马群中,黑牛把刀扛到了肩上,一只手抬起捂在了口鼻间。那斥侯有风中说了些什么,朱四郎听到他说,南人,贩马,四人等。朱四郎的蒙古话也只能就会简单的听和说,复杂了也不行。就在朱四郎全神贯注的想多捕捉几个词的时候,一骑从中跃出,冲到了四郎面前。冲过来的蒙古人并没有持什么兵器,只是嘴里不停的叫唤着,黑牛已经直起了身子。朱四郎也有点意外,回头对黑牛说,“把你的酒囊给他。”黑牛听了一愣,但也没多话,一手解下酒囊,扔了过去。那蒙古人倒也不见外,伸接住,拔开塞子,直着脖子大灌了一口。这可是让朱四郎和黑牛都大吃一惊,心里暗暗叫到,你真行。果然,只见那蒙古人突然就低下了头,一只手捂在了喉咙口,张开大嘴,大口的吸气,吸了同下,又大咳了起来,咳的他弯下了腰,一时间脸憋的通红。在黑牛扔酒囊过去的时候,可以看到对面的蒙古人已经放松了下来,可这会此人这表现,喝的不似酒,却象是猛烈的毒药一般,对面的蒙古人又在马背上直起了身子。酒名烧刀子,呵呵,不好意思,这名字好,朱四郎借用了。宋时中国就已经有高度白酒了,但传载的不多,到明时,高度酒也是有了,但怎么酿造很多酒坊并不清楚,应该说市场推广的不好。二锅头的故事作为一个在北方长大的人,而且是在生意场上能喝两口的人都知道,所以要干馏提纯高度白酒并不难。大洋河村出的高度白酒烧刀子,产量不高,不能高,朱四郎和大洋河村都是一只小蚂蚁,钱只能悄悄的低声赚,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酿酒耗粮食,一时半会,朱四郎还不想把这个酒的生意做的太大。万全卫和德胜堡都有大洋河村出的烧刀子,而且在四郎的暗示下,这些酒也有一小部分传到了关外。尽管如此,玩的还是饥饿营销,投放到市场上的并不多。这个蒙古人应该是个好酒的,想来也是在南来的汉人商队中喝到过好酒。但没想到的是这次碰到的居然是五十多度的烧刀子,这么一大口下去,悲剧了。黑牛看到哈哈哈的大笑。笑声打破了刚才还较显紧张的气氛,那被酒刺激到食道肠胃的蒙古人也缓了过来,大声的叫道:“好酒,好酒。”此人倒不专美,还把酒囊扔给了身后的几个蒙古人,其他几人也学着他的样子喝了一口,有了前先的教训,他们都没敢大口酒,喝了之后也是个个你看我我看你,连声的夸好酒。最后酒囊又回到先前那个蒙古人手上,他不甘心的又喝了一口,不过这回是一小口,这才把酒囊扔回给黑牛。对方一共五人,看到另四人冲过来时,朱四郎心里并不紧张,只五人,而且当时面前这鞑靼斥侯虽说有警戒,但并没有暴走。他一声怪叫之后,这个距离,若要发起进攻,应该不是人跑过来,而是箭飞过来。接下来,这个蒙古人问起了他们的来历,按着事先构想的,朱四郎一一作答。只四人,马有这么多,的确马上驼着些皮货,蒙古人也怎么怀疑。“已经暖和了三天了,昨天北风吹起了,风声很低,夜晚也听不到了狼叫,白毛大神这两天就会到了,你们还不避避风雪。”这是朱四郎等人的短板,他们没有这草原上读懂天气的常识,白毛大神可是暴风雪呀。“还真不知呢,多谢告知。”朱四郎。另外问起还有什么东西可以交换不,特别是酒。酒是有,但确实不多了,而且余下的这些酒,朱四郎还不打算就这么换给这种身份的人。茶也还有些,真丝的丝巾和手绢之类的也有,他们本来就不是专门出来交易的,只是简单的在德胜堡收罗了一些好带的易换的小件物品。那人倒也爽朗,:“跟我们走吧,我们有最结实的帐篷,有最热的马奶,还有最嫩的羊肉,现在又有了最烈的酒,哈哈哈哈。”如四郎计划,如四郎所愿,他们被带着往那个有蒙古大帐的营地而去。斥侯到底是斥侯,素质还是有的,其中一人打马先跑,想来是回去报个信去了。一行人快到那山脚时,迎面又跑来了一队人,显然那个先行一步的斥侯也在其中。这队人跑近之后,那个要酒喝的蒙古人打马过去,与其中一人讲了一通话。朱四郎也只是听到商队,酒,别的没听清。与此人对话的蒙古人在马上直了直身子,看了过来。此时除四郎外,黑牛一手扛刀在间,张三的长枪就竖在马上,兔子把直接已经把弓背在了身上。蒙古人也没说什么,挥了挥手,便带着大家进了营地。远看和走近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感觉,这个营地蒙古包大大小小约有百个,比一般的小部落都多,更别说中间那个大帐。这个在车上的大帐,如鹤立鸡群,大帐的威猛和霸气,此时显现了出来。到了营地口,蒙古人停了下来,陆续下马,看到朱四郎等人在马上犹豫,有蒙古人喝道:“下马。”规矩不小。很明显朱四郎等人的到来,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不时的看到有人从蒙古包里跑出来看他们,特别是女人和孩子,这个营地里的人要比朱四郎预计的要多。营地里没有马粪,想来已经被很好的收拾到了一处。风中带着烧马粪牛粪的气味,同样也有蒙古人身上特有的腥臊味。这种气味可能是因为他们的确澡洗的少,也可能是他们天天吃荤腥的东西,或是喝奶茶等等。如同后世的藏民,或是那些印度孟加拉。跑出帐篷的孩子小脸红红的,象是涂的明红,看是去很是活泼可爱。有些孩子并不怕生,直直的看着朱四郎等人,看来他们以前不止一次接触过汉人的商队。也许他们正在奇怪朱四郎等人的穿着,也许他们想从朱四郎等人身上看出有什么他们想要的东西。换在别处,兔子已经撒出了一把糖了,但这时没有。这些孩子并不是别的营地看到的满地跑,身上脸上脏兮兮的样子。朱四郎等人的装备没有厚实的帐篷,他们有的是自制的睡袋。这也让蒙古人有点意外,不过很快的,蒙古人便指了一个帐篷给他们。另告知他们,马可以牵到一边的圈里。人移进了帐篷里,货也是,那些皮货没搬进来,简单硝制的牛皮羊皮放在帐篷里会有一股味道,虽说这帐篷里的气味不怎么样,但要是各种气味都混杂在一起,一生火,温度起来,那可真不大好闻。巴特到朱四郎的帐篷里时,朱四郎正在煮水,矮几上放着茶叶和茶杯,茶壶。茶叶他见过,这是好茶,而且巴特还知道是以前步日部出的青茶,蒸而生团,这种茶可不是一般人可以享用的。步日部,写成汉字就是普耳。(元史确实有这记载)巴特见过这茶,也喝过,不过他还真没见过象四郎这么喝的。看到朱四郎在煮水,茶几上又这么多小杯还有壶,应该是喝茶用的。蒙古人是不会用这样的小杯喝酒喝茶的,这杯只比巴特的手指较粗,那壶怕是没有巴特拳头大。巴特直接在茶几边上坐了下来,问道:“客人是从哪里过来。”朱四郎等人听了一愣,此人说的是汉话,而且语气较为客气,更让朱四郎等人意外的是,这个鞑靼人的身板能与黑牛有的一比。个头在一米八左右,浓密的胡子,眼睛照例也是眯成了缝,腰间挂着一把短剑,蒙古的长袍干净整洁,而且是真丝的。走路稳,且有气势,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人。难能可贵的是,看似个粗人,说话却没那种感觉。想来应该是蒙古族里面的贵族,而且是从小受过教育,汉文化教育的贵族。腰上的剑和手上的茧表明此人还是个蒙古勇士,那茧张三手上也有,一直让兔子羡慕。四郎回道:“从阴山那过来。”“这都入冬了,诸位还不南归?”“走散了,往东走,想去大宁把马卖了。”这倒是实情,要么去大同,要么去大宁,相对而言,大宁那边还真是有大的集市,更适合卖马。“客人怎么尊称。”“朱姓,行四,叫我四郎即可。”“大明国姓。我叫巴特。”“呵呵,大明朝朱姓何其多,爷姓朱(爷指父亲,并不是自称),倒不是什么皇亲国戚,巴特,呵呵,好名。”巴特在蒙古语里是勇士的意思。巴特看着四郎从茶饼中捭了一小块茶叶下来,然后丢在了茶壶里,开水入壶,马上,茶香就出来了。四郎很娴熟的倒茶入几个杯,茶壶很小,也只能倒上四杯茶。接下来,他又把四杯茶都倒一边,再一次注水入壶,再把茶倒在杯里。这时才听到他说了声:“请。”巴特看着四郎在泡茶,听到请字后,倒没直接去端茶,而是点了点头:“谢谢。”四郎也喊张三过来喝茶,张三倒没客气,走过坐下,拿起杯就喝了下去,杯小,一口而干。这里巴特才学样,端杯,一饮而尽。四郎看了巴特一眼,说道:“这热茶要马上喝,不过到第三泡四泡才真正出味。”说罢他把自己面前那杯喝了,然后又往那茶壶里添开水。巴特觉得有点意思,原来,这茶是要这么泡的,并不全是放在壶里煮的。茶味说不出好坏,只不过这杯子太小,实在喝不出什么。大帐里,巴特正跪坐在一蒙古人面前。那蒙古人从衣着上看,显然不是个普通人,年龄看似约三十左右。“台吉,那南人确实是阴山一带的商人,出关贩马的,是条汉子,手下虽只三人,都是勇士。”“能被巴特你说成是勇士的,那勇士的头领更应该是雄鹰,不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吧。”台吉说道。“看着不似个商人,但确实又是个商人。”巴特回道。“不过,从贩马来看,他们并不熟恁。收的马里还有老马,母马不多,小马驹子也不多。”“噢,是嘛,那就当他们是商人吧,他们带来了什么好的东西。”台吉问道。“四人而已。”“东西不多了,还有些丝巾,茶和酒。”“你去看看吧,这几天只能在此处宿营,他们要去大宁,估计一路上不会再有什么生意了,他们想要换些什么,要马的话,可以跟他们换些,把他们的货全都换下吧。”台吉吩咐,“丝巾给别姬送去,酒就赏给你那些勇士吧,你说那茶不错?拿过来我试试。”“是的,台吉。”“找个机会试试他们的身手。”“好。”巴特听了一愣,不知台吉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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