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节 军事统计

　　却说当时曹拓被传送圆盘的银色光柱笼罩，一股冷入骨髓的深寒直透过来，顿时呼吸心跳冻结，连意识也似乎被冻成了冰块。光柱一散，曹拓顿时散成无数细微的冰粒，被拉成一条数十丈长的粒子束，从破虚双头蠖头颈处喷涌而出。沿着虚空中一条不可见的管路，以超越时间的速度飞射。

　　在急速之中，曹拓却恢复了些许意识，只感觉四周有不可计数的彩色圆环，不断变幻着颜色和棱角，飞速地向后退去。忽然眼前一黑，似乎又进入了一条完全无光的通道，这里比黑暗更黑，连时间都似乎不存在。不知过了一瞬还是许久，眼前又色彩斑斓起来，彩色的光环再度出现，一面不断旋转幻化，一面生灭循环。突然两股绝强的压力从头顶脚后穿来，曹拓只感觉瞬间被压紧缩短。眼前一花，却发现自己恢复了原状，完好无损地站在晶莹的骨架中央，头顶的传送盘上丝纹暗淡。

　　曹拓醒了醒神，只觉得眼前仍有金星飘动，耳朵里嗡嗡作响，浑身就像被一群大象踩过酸痛无比，再也站立不住，双膝一软跪跌在地，仍不住大声呛咳起来。过了一会儿，一只手伸过来扶住了曹拓的胳膊，将曹拓搀扶起来。一个陌生的声音道：“先生辛苦了。不知先生来荷城何事？”

　　曹拓懵然抬头，看见身旁站着一位花白胡须的绿袍文士，恍惚间问道：“荷城？”这才醒悟自己已经通过传送来到了第一站目的地荷城。

　　荷城位于黑叶城北方一百三十万里，是舍明界的一座中等城市。氐江在此汇聚了三条小支流，蜿蜒向南。因为水系发达，水势平缓，荷城三面有十多个大大小小的湖泊，湖泊中盛产接天红莲。这种莲莲茎长达三丈，荷叶碧绿大如床面，每年五月红莲盛开如火，清香远逸，招来无数文人骚客流连。荷城因此闻名。

　　其时已是八月，荷花花期已过，荷城内外游人散尽。荷城如同一个招待了满院宾客的主妇，洗尽铅华，疲惫地坐在廊间休息。整个城市显得异常安静。城南永桂街内有一座雅致的客栈，名唤“碧源静舍”。曹拓便在其中一间精舍中安坐。

　　碧源静舍乙字号精舍独门独院，红墙绿瓦，回廊婉转，亭上青柳，池中碧莲。室内陈设鸡翅红木家具，铺着锦被，点着檀香，桌上放着几色茶点，沏着一壶碧螺春茶。曹拓在此休息半日，精神已经渐渐恢复过来。此时悠闲地坐在太师椅上，整个人放松下来，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初次体验传送非常辛苦。据那位接引曹拓的荷城虎啸军右长史介绍，刚开始传送的人，需要至少修养两天，才可以继续传送。这意味着曹拓需要在荷城呆上两天。荷城一东一西有两个传送阵，分别与黑叶城、帕枞城相连。破虚双头蠖形成的传送阵有个特性，必须是同一头的两个头之间才能互相感应传送，所以城市间传送多需要数次周转。

　　曹拓重新计算了一下行程，从黑叶传送到荷城，荷城传送到帕枞，帕枞传送到荀徂，然后从荀徂乘鹿头雁飞行十万里到达大散关，舍明界的行程需要约二十天，然后就可以通过大散关的跨界通道前往察碧界。按照曹拓的盘算，到达察碧界，整个计划就算成功了一半。

　　从曹拓夺舍成功，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月。相对于初时一穷二白的情况，曹拓各方面获得了很大地进步，目前修为已经恢复到五品上，正在向四品挺进。但是一方面是修为的高歌猛进，另一方面天劫的威胁就越来越大。按照沧生令所说，按照曹拓吸收道力的情况，这次天劫至少是小阴阳两仪天劫，甚至有两分可能是天地人小三才天劫。也就是说曹拓要接受十八次或者二十七次的天雷轰顶。

　　宅在家里硬扛天劫绝对不可行。一来按照黑叶城和皇宫的防护力无法抵抗，二来在皇都核心处再来一次天劫，曹拓所辛苦累积的一点信仰香火绝对一朝回到解放前。曹拓只能借分身实体化施展金蝉脱壳之计，跑到别的地方渡劫。

　　曹拓甚至动念想藏到舜朝皇都珮琮，以正经皇都的防护阵法，扛住小天劫希望很大。不过他这个伪皇敢跑到正统家里去躲灾，绝对被当场拿住扒皮抽筋。最终曹拓将主意打到了察碧界。

　　察碧界在人族十四界地位非常特殊。其起因是八百年前大邪王步瑞从察碧界横空出世。布瑞天资惊人，居然打破初圣胥纯阳《聚虚成神道》的藩篱，自创了《苍穹唯我道》邪法。布瑞以此邪法聚集了十亿叛民，席卷人族七大界，舜朝皇庭倾尽天下军力，历时百年才将邪王叛军镇压下去。百年大战死伤亿万，血流成海，人族因此元气大伤，各界王越发自成王国，也让魔海兽巫四异族更加猖狂。邪王之乱可以说舜朝彻底衰败的一大转折点，史书上对布瑞其人语焉不详，对邪王之乱讳莫如深。然而邪王虽亡，其邪法仍在人族中悄悄流传，信众少说也有上亿。

　　邪王葬身之处在界冥城之南，名为邪王墓，此处血海荡漾，阴气冲霄，方圆千里寸草不生、百兽绝迹。如果曹拓能抵达此处，天劫未必能落。就算曹拓只在察碧界中，因为当日天下共诛邪王时，引动了察碧界一界的世界意志，虽然最终镇压了邪王布瑞。察碧界的世界意志却在邪王的反击下受损严重，陷入沉睡。据曹拓结合曹氏秘典计算，在此处渡天劫，其威力要比舍明界至少小一倍以上。借助沧生令不死不灭能力，以及替身傀儡，渡过天劫大有希望。

　　这就是曹拓拟定的流浪计划。按照此计划如果顺利渡过首次天劫，下一次天劫将再过半年。趁此段间隙，曹拓正好先整合舍明军力，先将沛融彭登这一支内忧歼灭，再伺机逐鹿天下。

　　想到此处，曹拓忽然想起在重明堡被龙骧军左都长史史耀迁敲诈一事，心中升起几分忧虑。

　　舍明界曹氏神宗的势力庞大，直属的军力就有三等二十四军。其中御林、羽林、长林三军为皇室亲军，。此三军皆有八都，每都六万人，加上中军近卫两万人，一军就有五十万人，战力最强，为一等军。其次二等军以龙字开头，分别是龙镇、龙威、龙行、龙骧、龙骑、龙怒、龙暗、龙隐八军，每军分上下左右中五都，四旁都五万人，中都六万人，一军共二十六万人。再次三等军为虎字开头，共有十三军，形制与龙字军相同，只是战力低一等。守护荷城传送阵的便是虎啸军右都的五万人。因此曹氏直属军力共有近七百万人。再加上舍明在曹氏控制下的大约有六十个城市，各城主手下多则百万，少则数十万兵马，算起来曹拓麾下有差不多五千万军队。这个在地球已经超过全世界兵力的总和了。

　　曹拓偶尔也会因为有这么庞大的军队心中暗爽。不过这些数字都是记在奏章、公文之上。待曹拓真正离开皇宫，以一个普通人的角度观察，才发现这些所谓强军诸多隐患，有些已经开始烂到骨头里了。

　　心中盘算着，曹拓神识远程呼叫了一下远在黑叶城的分身一号，分身与曹拓灵魂波动同出一源，只要不是在神识隔绝的险地，都能直接联通。

　　分身一号正在永寿宫地下的密室中装模作样地闭关，接到曹拓的传讯，便离开密室来到御书房，召见了兵马大元帅孙随、太保洛咎、执金吾容鹏和奋威将军步琮。五个人密议了许久。

　　两日后，御林、羽林、长林三军各调集了一千百骑以上将校，再加上曹氏宗族的一百近卫，汇聚到皇城东安福门外颁政坊的一所豪宅中，神皇亲自命名的“永朝军事统计局”正式开张。“军事统计局”以太保洛咎任局长，奋威将军步琮任统计处处长。新署甫一开张，就派出一只十人特派小队，轻骑赶赴重明堡，召集守护传送阵的全体官员。将以龙骧军左都长史史耀迁为首的两组共十八人，请到“军事统计局”协助军事情况统计工作。史耀迁等人在统计工作中表现积极，很快便被升迁到居荪山深处的大同煤矿，担任终身矿工这一光荣职业。临行前史耀迁属下笔吏小方还想起一件事，告诉统计处处长步琮道：两日前史长史曾将一名名叫夏络的锦衣卫百户的行踪，透露给了荷城的巡检都头贾老六。步琮表示关注，特转告锦衣卫指挥使曹卜。

　　曹卜大怒，即令一组暗卫星夜出发，传送到荷城抓捕贾老六。不料贾老六已于前日失踪。暗卫又试图联络百户夏络，不料此人也已不知所踪。此事遂成疑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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