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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万万没想到


  天色又模糊了一些,整个关家庄慢慢迷失于黑暗中,关家庄门厅,林燃被那白乎乎的东西吓得是心惊肉跳!

  “小哥儿,莫怕,贫道非歹人。”这时门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林燃一听是人声,略微放下心来,从门洞里往外看去,一愣,他穿越至古代后还未见过这架势,只见门外站着一道士打扮的老头儿,身穿一袭青蓝色长衫,斑白长发束起盘髻,白髯及胸,头戴一顶混元帽,右手作揖,从窗口里飘来一直不知名檀香味,一种离尘脱俗扑面而至。

  “呃,道长这是…”林燃没有直接开门,俗话说的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老道虽说看上去仙风道骨的,可是谁也不会在脑门上贴张“我是恶人”的纸条吧。小心驶得万年船,这黑灯瞎火的,万一是贼人呢,谨慎点没坏处。

  “无量寿福。”老道一手抚须,一手轻抚门洞,道:“小哥儿,贫道自冀州城西行,见贵院妖气弥漫,故而…”

  “靠,原来是个算命的老骗子!”林燃“哐”的一声将门洞关上,抬腿便往回走去,嘴里还嘀咕着:“屁的妖气弥漫,还西天取经呢!”

  “嗷!!!”门外老道一声惨叫,鬼哭狼嚎一样,唬的跟在后边的小六子一个趔趄。“我的手!小兔崽子!!无量寿福,罪过!唉,小哥儿别走,贫道是说烟气弥漫,不是妖气弥漫…”

  “爱啥弥漫杀弥漫。”林燃不理,翻着白眼往前厅走去,全然不管那被门夹了手的老道士。

  “臭小子,喳喳呼呼的成何体统,出了甚事!”听到前院乱哄哄的,关定夫妇急忙带着几个护院赶了过来。

  “没事爹爹,是个装神弄鬼的江湖骗子,估计是想为我算卦,被我打发了。”林燃前世见多了这种骗吃骗喝外带骗财骗色的所谓出家人,根本不信这一套。

  “善人,善人!贫道从不占卦,更非骗子!”老道士委屈的泪都快掉下来了,他吹了吹肥香肠一样的手指头,喘了口粗气,道:“贫道今晨自冀州城西行返观,许是赶的急了,过了宿头,腹中**,见贵庄烟气…咳咳,不是,是炊烟袅袅,故而想来借宿一宿,顺便讨点吃食。”

  “哼,不是骗吃骗喝也是蹭吃蹭喝,一回事!”林燃这时也知道错怪了道士,略有些尴尬。

  “讨打!”关定瞪了林燃一眼,赶紧打开大门将老道引进门来,随即躬身致歉道:“犬子顽劣,实是失礼,道长快请进!”说完回头瞥了林燃一眼,说道:“小子速向道长道歉。”

  “庄主无需如此客套,天色已晚,令公子些许谨慎也是对的。老道看样子真是饿的够呛,干笑着继续说道:”那个…善人,你看可否,先给贫道来点那个…吃的?”

  “哦?哦,好,好,道长稍等。”关定回身对妻子吩咐道:“夫人,快去给道长备些斋饭,再清扫出一间干净的上房供道长歇息。”

  “呃,莫要操劳,贫道向来不忌荤素,就那锅,唉对,就那锅肉糜就行!对,来,我闻闻,恩,兔子肉,就这个,来一碗…”道士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冒着热气的大铁锅,喉头咕噜咕噜直动。

  “我说道长,你这出家人,也吃肉啊…”林燃见这道士哈喇子都快淌出来了,皱了皱眉头。

  “呵呵呵,俗话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不计较的不计较的,对了,庄主,可有酒水,嗝…”老道士大口的吃着兔肉,一说话直噎出一个嗝。

  “啊?那佛祖乃佛家至尊,怎地坐道长你心中去了?”林燃真想一巴掌抽在道士脸上,心想:“哎呀我去,你还整上少林寺了,那佛祖和你是一个系统的吗?你还俗话说,你怎么不还俗去?”

  “噢呵呵呵,佛道本一家,虽说教义不同,但道理都是相通的,心中有道便是道!”老道士喝了口肉汤,笑眯眯的说道。

  “呵呵呵,呵呵泥马勒戈壁!”林燃心底大骂,碰上这么个活宝道士,林燃彻底无语了。

  虽然林燃在心中万分的鄙视这个老杂毛,但是关定显然觉得道士是个世外高人,他笑呵呵的拨了拨油灯道:“道长确是洒脱,夫人,再给道长烧壶酒,暖暖身子,天也是凉了。”

  小半个时辰之后,关定一家人呆呆的看着老道士把锅里剩下的肉吃了个干净,然后咕咚咕咚的把汤都喝光了。心道:“刚才这里边还剩下三只兔子呢,饿死鬼投胎吧…”

  “呵呵,贫道久未吃到如此可口的野味了,谢庄主施舍。”老道不知在哪提溜出一条黑乎乎的手绢擦了擦大油嘴,顺手塞回怀里。

  “道长严重了,请道长移尊客堂吃盏清茶。对了,还不知道长道号是?”关定很是恭敬,从他脸上完全没有看到被白吃白喝白住的郁闷。

  “我去,这就是传说中的乐善好施吗,受不了了,实在是太贱了!”林燃实在看不下去了,拂袖回自己院子去了。只听到身后老道士贱呼呼的笑道:“呵呵,贫道乃是一无名道人,庄主无须如此多礼。”

  老道意味深长的看着看着林燃气呼呼的走了,回身对关定说:“吃茶就不必了,贫道这便回客房歇息了,庄主若是还精神,可请给贫道引路,贫道有两句话想要说与庄主,也不平白吃一顿酒肉。”

  “道长客气了,请!”关定收了笑容,头前走了。

  ……

  丑时最是夜深人静,林燃睡得正香,关定的声音伴随敲门声传来:“沐儿,可睡下了?为父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

  “呃?父亲请进。”林燃赶忙起身,拂了拂睡衣衣襟,将门打开。见是关定与母亲胡氏并肩站在门外,不由诧异的问道:“都这个时辰了,爹娘有何急事吗?那老道士呢?睡下了?”

  “哦,那道长早已离去,未于庄内留宿。”关母柔声说:“沐儿晚饭可吃好了,没被道长耽误吧,可用娘再去拿些点心来垫垫肚子?”

  “不用了娘,我吃好了。”林燃感动的说道,他见关定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咽了口吐沫,说道:“爹爹以后别太在意这些江湖骗子,不过是些骗吃骗喝的无赖罢了。”

  “哎…你这孩子,说话也忒刻薄,你须谨记‘病从口入,祸从口出’!日后嘴上得有个把门的,莫要什么话都敢说!”关定一脸孺子不可教的表情。

  看着林燃一脸不服气的表情,关定哭笑不得道:“莫非你以为为父是冤大头?”

  关平没言语,关定摇摇头道:“你且听为夫说:“其一,冀州城离此地足上百里,那道长步行怎能一日便赶到这里?其二,今世道乱,庄里各个路口早已置以明暗哨轮流把守,怎会放一来路不名的道士进庄?”

  关定止住想要开口的林燃,继续说道:“其三,两日前一场暴雨,道路泥泞,那道长步履连泥土都未见,他是如何进的庄里?能是飞进来不成?而且刚才为父也用言语试探了那道长,没想到他直接就说了我们家的一些陈年密事,有一些连你母亲都未必知道!”

  关定打了个哈欠:“综上所述,这道长绝非常人,即便不是神仙,也必为武功高绝之人!”

  林燃被父亲简明的逻辑推理震得目瞪口呆,心道:“我滴个乖乖,自己光注意那老杂毛胡诌八扯了,还真没看出这么多门道。光看老头子成天乐呵呵傻乎乎的,没想到这扮猪吃老虎的功力简直是如火纯清啊!看来自己还真是小看了古人!”

  林燃抬头见关定意味深长的望着自己,忙做出心悦诚服的崇拜状说道:“父亲说的极是,确是孩儿孟浪了,姜还真是老的辣,父亲不愧是一庄之主!”

  “好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面露享受之色的关定见儿子并非冥顽不灵的纨绔子弟,欣慰的抚了抚胡须,道:“今晚为父非是为了训你而来,实是有更紧要的事!”

  关定理了理思路说道:“沐儿,你今年已十二岁了,自小体弱多病,因你出生时你祖父正洗澡,故给你以沐字命名,希望你们能有出息。”

  林燃一脸黑线,直接无语了,心想:“什么玩意儿啊这,拿洗澡当名字他能有什么出息。”

  关定见林燃一脸臭臭的表情,也不睬他,接着说道:“但是刚才那道长看了一下你的面相,说你属木偏水命,须知五行生克,过犹不及,你命里本不缺水木,再以水旁木首为名颇为不妥。若是不改名,此生便会命运多舛,波折不断!吾儿意下如何?”

  “如此说来,倒是改的好,儿子都听父亲的。”林燃一听老道士攒捣着自己改名,瞬间觉得这老道简直是太上老君下凡,恨不能抱住他那菊花褶子脸亲上两口。

  改!当然要改,关沐棺木,什么破名!李太晦气了!既然爷要在这东汉末年混出个样来,那怎么也得有个拉风的名字吧。就算赶不上关二爷的名字霸气侧漏(关二:霸气侧漏?我剁!),怎么也得有气势一些吧!

  于是林燃满怀兴奋的对关定说道:“孩儿记住了,天色已晚,爹娘就请回吧,孩儿自会好好琢磨用何名的。”

  关定兜头一盆冰凉洗脚水浇在林燃头上!“放屁,自古小辈的名字都是长辈赐予,岂能由得你自己胡闹!?我关家祖上本为雁门郡望族,当年为父出生的时候,关家正避羌胡战乱,我祖父曾即你曾祖为我取一‘定’字,好字啊!如今为父不敢说大富大贵,但半辈子安定,更是赚下这关家庄一片家业。关定!多好的名字,精髓!哈哈哈哈!“

  林燃看着关定一脸臭屁的表情,心道:“关定,观腚,翻译过来就是看屁股,这长针眼的破名也能叫个好…”林燃不敢笑出声来,只能装作专心的挖着鼻孔,憋得都快出内伤了。

  “好了,也不用你瞎琢磨了,那位道长为你选了三个名字,你看看中意哪一个?”

  关定从书案上拿了一张纸,在上边谢了一个篆书,搁下笔对林燃说道:“为父最喜此字,安,定也,关安,怎么样?安定安宁,与你父兄一样,未父也望你此生平安。”

  “我说爹爹,咱庄里不是有个叫关安的家丁吗?这名儿还不如关沐,不要不要,看看下一个!”看到这个名字,林燃想起了华府里那个奶奶被奸了一百遍的华安,笑话,这个弱爆了的家丁级别的名儿,有什么大人物会用,要真用了这辈子我甭想出头了…

  关定沉默了一会,提笔又写下一字,道:“也好,这个安字确是普通了些,那这个‘闯’字如何?关闯,你自小便体弱,望吾儿能有一股勇往直前的劲头,以后亦为我们关家闯出一条大路。”

  “这…这个孩儿也不甚喜欢…爹爹,最后一个是什么?”关窗?我还关门呢!这老道是不是和爹串通了故意整我呢吧!希望最后一个能像样点吧,拜托。

  又一盆更大的洗脚水浇在林燃头上,之听关定皱着眉头说道:“臭小子忒难伺候,如此只有最后一个了,为父最不中意这个,不过既然前面两个你都不喜,那就用这个秤砣的秤字吧,关秤,俗话说秤砣虽小,能压….”

  林燃直接火了,没心思听老爹继续唠叨:“老爹!我都未相中,我还是自己起一个吧,不劳爹爹操心了!”还要不要活了,还秤砣,出门都没脸报名啊!到时候两军对垒,呔!来将通名!我乃上将关秤砣!想起来就我那个擦的!

  “胡闹!你这孽子,想气死我不成!这不行,那不行!都是惯的!既然如此,那便用道长说的办法吧!来!把这三张纸团起来,抽完不管是哪个字你都必须用它,再也不能反悔!”关定威胁林燃道。

  “父亲,我看还是不改了,关沐挺好的…”林燃一见,只好退而求其次,心里冲道士恶狠狠的竖起中指。“姥姥的,这是哪钻出来的死道士,真不是个好鸟!没事给我瞎改什么名!这三个破名还不如不换呢!”

  “好了,写好了,抽吧!”关定根本都不搭他的茬,就把三个纸团准备好了。

  “父亲,不,不用抽了,我便选关闯吧!”林燃违心的想道:只能在矬子里边拔将军了,怎么着也比关安和秤砣强吧。

  “臭小子早干什么了!晚了!那道长已讲明白,若是你三个都不选,就必得抽取,且不管纸上为哪个字,必改之,否则你必有血光之灾,甚至连累家人!”关定疾声厉色的黑唬林燃,又打了个哈切。“好了,天色不早了,快点抽吧!”

  林燃气的心脏都抽抽了:“老杂毛,我抽你奶奶个卷儿!你他娘的是故意来整我的吧,别再让我见到你!老天保佑别抽到那关秤,不然我可没脸见人了!”

  实在没辙,林燃犹豫着从桌上拿起一个纸团,颤颤巍巍的打开,一个大大的字跳入眼帘,“秤!”林燃感觉一阵凉风袭过,几片枯黄的树叶字头上旋旋而下,后边还拉着黑色的线卷儿,一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来!让为父看看我儿到底名谁,哎!你别纂这么紧,松手啊!让我看看是哪个字!”林燃死命的攥着纸条,他实在是不想用这个恶心到没法做人的名字。

  ‘拼了!’林燃见关定王八吃秤砣似得,情急之下将纸往嘴里一塞,一咬牙就准备咽下去。可是那纸张着实不小,关定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林燃嘴里没来得及吞下的纸条,两厢用力这么一扯,“呲啦”一声纸条被撕成了两半。

  “臭小子!你是个蠢蛋吗?你吃纸有何用!只看其他两张亦知是抽到什么了!”关定直接被气乐了,撇着嘴把夺来的半张纸条打开,表情顿时僵住,那纸条因为被吞下去一半,只剩下了半个字‘平’!!!

  “哎呀,本该是关秤的。"关定抬头看了林燃一眼,说道:"不过道长倒是说了,抽完无论是哪个字你都务必用它。好吧,既然天意如此,打从今日起,吾儿便更名为“关平!”关定拍下板来,又化身长舌妇磨叽道:“不过着平字还不错啊..跟安宁二字也很是和谐啊,哈哈哈…”

  这时候,林燃已然没有心情再去听关定在那八婆了。在看到纸上那个“平"字的霎那,林燃脑子嗡的僵了一下,冀州关家庄关定关宁,怪不得如此耳熟,都是被关沐这个名字蒙蔽了!原来这关沐的义父竟然是被奉为“忠义神武灵佑仁勇威显关圣大帝”,与“文圣”

  孔仲尼齐名的五虎上将之首!关云长关二爷!

  林燃六神无主的愣看着前方“...神啊...救救我吧...一把年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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