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凡间·二】
“少爷，你这么做，夫人要是知道了该不高兴了。”
林溪可不是在意泠渊这样做对不对得起素晴仙子的问题，而是总觉得泠渊那么遗世而独立的性子，一下扎在了人堆里，还笑得那么春心荡漾。
这总是会让林溪产生一种自己在做噩梦的错觉。
“是么？夫人不就是让你来看着我的，既然你在，她就该放心了。”
这都说得什么和什么，妥妥的渣男发言！
要不是林溪不是头一回遇着泠渊，大概就会觉得这被三界奉为圭臬的战神大人，是怎样的轻浮和不靠谱。
围绕在泠渊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可就高兴了，娇笑着就扑在了泠渊的怀里，一口一个“林公子”，听得林溪都差点以为自己哪个哥哥干出伤风败俗的事情来。
“少爷，那我就不打扰少爷雅兴了。”
欠了下身子，赶紧想逃，林溪觉得自己待里头都闷得慌，总感觉是有人披了泠渊的样子在那儿坐着，怎么都觉得可怕。
“那可不行，到时候夫人问起来，我可说不清了，你要嫌着无聊，不如也叫个人上来陪你？”
哈？
林溪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泠渊什么意思，就看见一个姑娘飞快地出了房间，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然后就捕捉到了泠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笑里搀着一丝诡异，让林溪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直到刚才跑出去那姑娘笑着拉进来几个长得白净的少年郎，林溪才明白什么叫“叫个人上来陪你”。
古代青楼生意这么不好做了么？
不仅做男客生意，还做女客生意？
小倌毕竟还是没有姑娘们放得开，见到了林溪也没有放肆地黏着她不放，而是浅笑着待在她身边，一会儿问要不要喝茶，一会儿又问要不要捶腿的。
弄得林溪真觉得这是个多少年后都要想起来的噩梦，到后面有个少年郎非得拉着她喝酒的时候，林溪实在受不了了。
“定！”
就看到一屋子里的人都不动了，除了还在品茶的泠渊。
“上神，你到底要干什么呀？你说要给素晴仙子找躯壳，难不成就在这种地方找么？”
“不好么？”
“好？”
林溪放眼看去，全都是胭脂俗粉，哪里像是配得上素晴仙子的模样。
也不知道从哪儿涌起来的无名火，“上神，世人都说你如何如何为素晴仙子倾心，可我现在看，也不过是传言罢了。”
一番话，倒没让泠渊生气，反倒依旧事不关己的样子还拿了颗葡萄丢到了自己嘴里，丝毫不觉得林溪的评价有什么需要辩驳的地方。
林溪还等着泠渊回话呢，结果泠渊坐那儿就跟没事人一样，不是吃就是喝，也没有半点不耐烦或者其他表现。
林溪在凡间使的法术不能太久，更何况她刚收到了天庭的三庭会审，都时候又惹出麻烦来就更难搞了。
“收！”
又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模样，尤其是泠渊，笑得比刚才还灿烂，就像是要故意气林溪的一样。
林溪从一开始的一肚子气，到后来自己也想通了，反正泠渊对不起的也是素晴仙子，他爱怎么声色犬马那也是他的事情。
这么想着，林溪觉得不能气坏了自己，也就和身边的少年郎说起话来。
当然了，对于凡间这种十来岁的小青年，林溪十一点兴趣也没有的，在她眼里这些人就跟小孩儿没什么区别。
那帮少年郎也很有眼力，看出来林溪没有那个心思，因此只是陪着说话，偶尔给林溪端茶倒水。
“姐姐叫什么名字？”
问话的是坐在林溪右边的少年，眉下有颗美人痣，一抬眸就是风情万种，眼中有着勾人的魅力。
不得不说，凡间青楼选人的功夫确实厉害。
但凡在青楼里的，不论男女，不论姿色如何，这魅惑勾人的功力可是一等一的好。
连林溪这种见惯了俊男美女的也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
“哦，叫泠渊。”
“噗！”
就看到林溪话还没说完，泠渊那头就已经被水给呛了一大口，弄得衣服前边儿都湿了。
一旁的姑娘赶紧拿出丝巾来帮忙擦拭，而泠渊却像没看到一样只是盯着林溪。
林溪也回以一个“礼尚往来”的眼神，谁让他非得说是个林家的少爷。
那她说自己叫泠渊，也不是很过分嘛。
“泠姑娘？这姓氏倒是少见，不过这名字倒是听着挺有深意，姑娘可是这城中人？”
也许是看着这少年好看的份上，林溪倒也愿意和他多聊几句。
“不是城中人，跟着少爷来城中住几日。”
“城外最近发了洪涝，来城里避难的一大帮人，二位可要小心有人趁这时候胡作非为。”
“发了洪涝？”
此时正是夏暑时节，这地方又原理湖海之地，不该有洪涝的可能。
难不成这地方触犯了天条，才得以被降天灾？
看了眼泠渊，发现他也是头一回听说的样子。
林溪原本以为泠渊来是为了解决个人需求，结果坐了半天，泠渊除了喝茶吃东西外就再没有做别的逾矩的事情。
那到底来青楼干什么呢？
“小美人！爷爷我来了！”
一听这声音，就知道不是个善茬，而且应该是个极其猥琐的猥琐人物。
果然从窗口望下去，可不就是一个长得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一冲进花楼里来，也不管姑娘在做什么，搂着就亲上一口。
林溪一看楼上这些姑娘的面色，全都是厌恶，就知道这位爷恐怕不好伺候。
而一直不动的泠渊总算动了下身子，也趴在了窗口往下看。
“少爷，你在等他吧？”
泠渊没回话，但是眼睛一刻不离那人。
林溪就猜到估计和她想的八九不离十，泠渊就算要解决生理需求也不该让她这么一个外人在场。
再者，她还没听说过神仙有什么生理需求的，光靠喝露水都能活一辈子，还需要什么外界的刺激。
在这三界里，就是神仙是最无欲无求的那一类了。
当然了，为了素晴仙子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的泠渊算是个另类。
那人在楼下逍遥了一阵子，就挑了个相熟的姑娘要上楼，走到一半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停住了，然后目光就要往这边瞥。
手臂一痛，是被泠渊往后拉导致的，看起来泠渊不太想让那个人发现他们的行踪。
对于那个人，林溪在脑子里搜刮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认识这么一号人物。
差不多等那人没再看这边，林溪就又探出个头去，发现刚才还在楼道上的那人就没了踪影，再看下外边长廊，也没看到哪间开着门。
“走了。”
以为泠渊是要去找那个人，结果出了房门就要往楼下去，看样子是打算出门。
“少爷，你不找人了？”
“那人很精明，不要打草惊蛇。”
“哦~”
反正林溪不放在心上，着急的人也应该是泠渊，她还乐得清闲。
哼着歌回了客栈，泠渊还算有点良心给她订了一间天字房。
古代的客栈要说多好，那肯定是比不上现代有热水又有电视的酒店了，但是客栈里有一个好的地方，那就是服务到位。
小二永远笑脸在线，提什么要求都答应，说好了几时送东西上来就几时，不早不晚就是能刚刚好。
古代的计时工具也是林溪一直都想研究一下的，只是可惜每回都是行色匆匆，哪还有时间折腾这些。
入夜，窗外静的出奇，以前林溪在老祖宗留下的册子上有看到关于凡间的记载。
——熙熙攘攘，快活肆意。
这是林溪记得最清楚的八个字，那时候年纪小，不明白凡间能有什么好玩儿的。
又想起凡人一生那么短暂，不过短短几十年，便要经历生老病死，能有什么快活肆意的。
可当她真的来凡间走过几遭的时候，才发现正是因为凡人不过活那短短几十年，所以才什么都认真，爱得起、放得下。
“叩叩。”
是敲门声，在这夜里听得很清楚。
林溪本来就不困，只是好奇谁大半夜的还来敲房门。
“进。”
结果发现是泠渊，林溪从床上坐起来，“林大少爷，有什么吩咐？”
“闲着无事，坐坐。”
这是打算和她聊天的意思？
难得有这个闲情雅致，林溪下了床坐在了桌子边，给泠渊沏了壶茶。
茶水倒不太烫，正好的温度。
刚被泡开的茶叶飘在最上头，被微风一吹，微微打转。
以为泠渊要同她说什么，结果坐下来半天也不开口，只是光喝茶，喝了一壶茶都见了底，林溪要去找小二烧水被泠渊拦下了。
“你是不是奇怪，那个人是谁？”
“没猜错的话，是‘寻灵师’？”
“你倒是懂得不少。”
“林大少爷过奖。”
对于自己被称呼为“林大少爷”，泠渊显然觉得挺有趣，听了两声之后，看着林溪笑了一下。
“他叫血焯，鬼王谷里待了三天两夜的人。”
光是听到，林溪就对这人肃然起敬了。
鬼王谷可不是个和药王谷差不多的地方，那里是整个三界之中阴气、怨气、怒气最重的地方，连阎王到了那儿都得颤三颤。
能在那种地方待上三天两夜的，可想而知是个怎样的狠人，而且必定心思活络。
也难怪连泠渊这种段位的，都得小心谨慎，唯恐这人跑了。
“我跟了他许久，最近打听到他在凡间，而且极爱去今日那家青楼，原本只是去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遇上了。”
“那上神有什么打算？”
“他为人生性多疑，又十分警惕，但凡近身的都是些相熟之人，我们要想抓住他，并不容易，况且他狡猾多端，恐怕我们还没想出什么办法来，他就已经察觉到什么逃之夭夭了。”
这么说，这人确实得花点功夫去抓。
“那他去青楼，可是去吸食魂灵？”
所谓的“寻灵师”，其实不过就是一些不走正道的道士，以吸食他人魂灵来助长自己的灵力。
多见于妖界，因为哪怕吸食再多凡人的魂灵，对灵力也无计于补。
“自然不是，只是听说他看上了这青楼里的一个姑娘，但那姑娘芳心已许，他气不过，把姑娘的相好给弄死了，就逼得那姑娘也寻了短见。
然后他就隔三差五来这青楼，说是要等那姑娘轮回。”
这么个凄惨绝伦的故事，配上今天看到的那么一张油腻的大叔脸，林溪实在想不出来他干嘛还得祸害转世后的人家。
“那要这么说，这人也不难抓啊。”
“怎么说？”
林溪勾了嘴角，妙计自在心中。
第二日一大早，林溪就醒了，她向来没有什么赖床的习惯，反倒是对于走街串巷找人聊天更热衷。
起来后就下楼找了小二点吃的，要说凡间的美味那可比三界都要丰富得多，光是想那么几道就已经被勾得口水直流。
这会儿时辰还早，大堂里的人不多，连店小二都是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靠着柜子在那儿打盹。
没一会儿，林溪点的就上来了，正巧有人也从正门走了进来。
林溪顺势一看，好巧不巧，可不就是那油腻大汉么？
那大汉大概也看到了林溪，却没多做停留，而是径直进了大堂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林溪想着不能打草惊蛇，也就自然地扒拉着自己碗前的饭菜，一边又拿余光去看那大汉。
小二大概和那大汉挺熟的，见了大汉就先招呼了一声，也不问什么，就去了后厨让厨子准备了。
看来也是常来这家。
同样没等多久，大汉的饭菜也上了，小二趁着现在人少，直接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聊了起来。
“还在找呢？”
“找，没结果就一直找。”
“你这都多少年了，你要真那么放不下，当初干嘛弄那么一出。”
就看到大汉不说话了，闷头只管吃东西，小二也知道自己说多了。
“要我说，你为什么非得在青楼等她呢？你怎么知道她就非得再来青楼？”
“你不懂。”
“我是不懂，打你第一次喝醉了在我们店里开始，我就不懂，哪有人相信什么转世，什么前生，也就你，成天跟喝醉了一样的分不清真和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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