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报到
早上起来推开窗户，只见得秋高气爽和风日丽，倍感清爽宜人，为我今天前往分配单位报到曾添了自信。
上午从市人事局大学生分配处接过《分配单位报到通知书》出来，我的心情也和这天气一样明朗起来。因为从现在起，我就是本地一所高等学府的教师了，也算是如愿以偿。
王松骑着自行车，径直带我到学校教务处办理了报到手续。待教务处分配好了宿舍，王松帮我拿拎起大包小裹的，陪着我到了宿舍。一推门，看见已经有两个人入住了。
里边儿两个挨着窗户的两张床，已经有人了，只剩下靠入口门这儿有个空床，我就问：
“这儿有人吗？”
“没有，分这屋就三位老师，你是最后一位。”我听着声音很熟，就等听她把话说完，转过身来：
“是你啊，小丽！”原来是我的同窗小丽。小丽是我班有名的快乐宝贝，她唱的民歌啊，可温柔了，能把人的心肝都给唱揉化了。
“你怎么才来报到？”小丽接过我的一个包，放在空床上，并把她的对面床介绍给我：“她是小舒，吉大高材生。”我们互相问过好，我就端详她。她长得皮肤白皙好乖巧善意，我暗自品评。
“我们都来半个多月了，想你怎么还不来，以为你放弃了呢。”
“没有，我出趟远门，”我漫不经心岔过去，转过身来对王松说：
“你先回去吧，挑个周末我去你家里。”
“嗯，好。”王松二话没说，说声再见就走了。
“你怎么不做个介绍啊！”小丽逗我，埋怨说。
“哦，他怕羞，让他走掉是我帮他解围。”我说的没错，却把她们两逗乐了。其实，因为我还没有想好是否接受王松的求婚，所以尽管他都很主动接近我，都尽量跟他保持一定距离，他倒也不在乎。于是，我们暂时就以这个方式交往一段时间了。
恢复高考后，我们是第二批统分的大学生，金贵着呢。我们都有棱有角的，到了工作单位大学生很少，所以个个鼻子翘到天上去了。然而不管如何，报到头半年，是不能上讲台的。我来的晚，就连助教的位置暂时也没有了，只好在新一轮的学生报到之后，才能安排教学授课。
所以，我先被派往前去招收新生。学校的招生队伍，在我报到的第二天，就乘火车一路向南，六个小时后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小县城，入住到由武警守卫的全封闭宾馆里，整个宾馆都被省区内所有高校的招生团组占着。踏进宾馆这天起，我们就不能再单独行动了。馆内还算松一些，但绝对不能单独出门的。
八十年代，计算机应用技术还落后得很，我们每天都要拆开上百封考生档案逐页翻看，每一次的操作都和考生的命运息息相关，我是考出来的学生，当然很认真，效率之慢可想而知，因为我是慢慢认真地翻阅每一份档案，组长非常不满意：
“你这样磨磨蹭蹭的，好的生源全让别的院校调没了，回学校怎么交差啊！”他的动作加快起来。不过我时不时的观察到，他不是在看内容，而是在档案里寻找着什么。
我很纳闷儿，也不太理解。所有档案到了我们团组后，组长自己是做第一拨分拣的，有三位团员做第二波筛选，而我是最后一拨，叫“选露儿”。
这是纪律，这叫“一案过三目+群目核一案”。所以，我的工作量是最大的，因为到了我这里的档案是两堆材料，已经被选上的一堆，再筛一次，没有被选上的一堆再捞一次，最后几天大家会共同筛选，再从已经被选上的档案里筛最后一次，之后基本上没有作弊的可能了。
看起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但好像防不胜防。这张网要是有了问题，就是撒网，它也得漏洞百出。
哦，我明白了，因为组长的这一关之后，就已经没有必要防着什么了，一定不会有作弊的可能性。
一向细心的我，观察了一段时间，确实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原来，组长是在找档案里有没有什么字条，只要有字条的，他都事先把档案收在一边，等当日的档案来齐了，他的字条也全都找齐了，才稳当儿坐在那里慢慢审核起这些档案来，没有让别人插手。
看起来这些档案里学生，都能被招上大学，组长有的时候还把大部分档案拿走，送到档案里学生所填志愿的学校去了。
嗨，我也没有能力管这事儿。甭想，也别看。只要不从我的手里，漏掉有资格的学生或者枉收没有资格的学生，就万事大吉了。
今天是查档的第四天，吃过早饭工作还在紧张地进行。突然从窗外传来一个男孩子的特别凄惨的喊叫声：
“各位大学的领导、各位老师，我请求你们，我要上大学，请你们接受我！”我们从三楼上的窗户往外望去，大门口的武警守卫，正在阻拦一个拄着双拐的双腿残疾男孩儿，看来他已经考过入学笔试，但是体检一定过不了关。
不管哨兵怎么劝说都撵不走他。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凑到武警班长跟前问：
“那个男孩子的事情怎么办啊？”
“很难说，按理我们没有义务和责任处置，也就报告了首长。”
“那他就是不走怎么办啊？”
“那就得等首长的批示了。”
“那首长能怎么办呢？”
“不知道，他是知青，从很偏僻的乡村报考的，回去也很不方便。”看来警卫班长还真善良。
“我们都很同情他，领到卫兵的住处，暂时就和我同铺住吧。”
据说这男孩子是在下乡头一年，开山放炮的时候伤惨的，警卫班长告诉，他也是从知青去当兵的，所以，格外热心帮助这个残疾知青。
不知怎么，我开始费尽心思，动脑筋想着这事儿了，还挺上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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