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穿越去当女将军 > 第113章 第二卷第五十二章

第113章 第二卷第五十二章


  紧张的战斗随着夏侯英的投降暂时告一段落,谁都没想到南门的战斗会以这样的形式草草收尾。

  青禾手下这么点人马无法攻破两座内城门,陆季忠也不敢出城迎敌。双方拼杀了一天,人困马乏,皆疲累不堪,暂且鸣金收兵。

  第一天的战斗就这般激烈,青禾难以想象以后会什么样。

  西门和东门打得更狠,王蟒和冯长陵比青禾更想为龙三爷报仇,拼了命去攻城,生生把佯攻变成主攻。直到南门的战斗结束,青禾带着俘虏夏侯英回营报告,方乾清下令全军撤退,西门和东门才撤下来。

  龙家军全体撤回春予城西的清风山,疲惫不堪的战士们下去休息,医护队迅速运转起来,尽量减轻伤者的痛苦。即便有医护队,阵地上还是到处充斥着痛苦的呼喊和呻/吟。血的味道久久凝固不散,这是战场上特有的味道。

  尽管知道夜间守军没胆子也没那个资本出来偷袭,方乾清还是在营帐各处安排了数百名守夜者,这是一个为将者的基本素质,谨慎已成一种习惯。

  青禾回到自己的营帐,在胭脂的坚持下由四名女亲兵服侍着,脱下铠甲。

  脱到肩甲的时候,亲兵小末发现青禾的左肩血红一片,内衣都被血和汗水贴在了皮肤上,黏黏的,很难弄下来。幸好有防弹衣防护,否则这半个肩膀都会粉碎,小末一下子忍不住哭了出来,被胭脂训斥了一句,小末忍住眼泪。另外两名亲兵彩云和明霞却又哭起来。

  哭得青禾不知道该先安慰哪个才好。

  青禾有点不能理解女人为什么这么能哭,看着四个凄凄惨惨的亲兵,自嘲地想自己到底也没学会做一个正常的女人啊。

  四个亲兵总算帮青禾把盔甲脱下,取来伤药抹在肩头,另有许多细小的被流矢造成的伤口,也都一一处理妥当。彩云端来晚膳,明霞搬来一把椅子,青禾坐下用晚膳,“你们一起吃。”

  “我们吃过了。”胭脂道。

  “那你们就去睡吧,我这里没事了。”青禾指了指帐篷角落里的更漏,“很晚了,早点休息。”青禾穿越过来,到底也没适应被一大堆仆役伺候的生活。唯一能心安理得享受一个人的伺候,就是兰秀儿,如今也已不在了。

  兰秀儿在的时候,青禾不觉得她像仆人服侍主人一样照顾自己有什么奇怪的,兰秀儿不在之后,青禾就再也不愿意被第二个人伺候了。当年在懿德桐城的酒楼里,穆青禾、兰秀儿和龙戟一起喝酒,如今兰秀儿死了,龙戟消失了,就剩青禾一个人在,一直在,永远在,直到生命的尽头。

  生命终究是一场孤独的旅行。

  纵然有人相陪,也是过客。

  可是即便如此,也要顽强地勇敢地踽踽独行,最终到达目的地。

  青禾把四个不想走的亲兵撵走,简单洗漱一下,脱了鞋上床。

  躺在宽大的硬板床上,感到浑身都疼。

  前所未有地累,太累了反而睡不着。

  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白天杀戮的情景。龙家军的袍泽兄弟们,一个个从城墙上摔下来,或者被敌人砍倒在眼前,死状各异,血流成河。鼻腔里充斥着血的味道,青禾不知道是幻觉还是帐篷里真的有血味,这味道让她更加难以入睡。

  睁开眼睛,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

  眼前似乎晃悠着许多人影,那些人影是根本不认识的死在她面前的敌人们。

  明天还有一场硬仗,很想赶紧睡着,养精蓄锐,免得明天拖累别人。今天伍岳川救自己的时候,把自己当成一个女人来保护,青禾不希望永远被当成一个需要保护的女人。她应该是一个战士,一个比男人还强悍的龙家军首领,她也必须是。

  偏偏就是越想睡,越睡不着。

  青禾数羊数到一百二十七只,放弃了。

  听夜里的更漏声,滴答,滴答,滴答……一声接一声,有规律的更漏声让青禾无比精神,简直可以提着秋水剑再跟陆季忠打一场。平常不觉得怎样,失眠的时候听更漏声,可真是一种折磨。

  辗转反侧在床上烙饼,翻身翻得都烦了,青禾坐起来,坐起来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一个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里面静静地坐着,听更漏声继续滴答、滴答……

  原来比夜夜噩梦更痛苦的事就是失眠。

  青禾穿了衣服,没穿铠甲,习惯性地拿了秋水剑,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门口方老五抱着一杆马槊立在那。

  青禾问为什么不去睡,方老五说奉将军之命在这守夜,今日没参加战斗的人晚上都在守夜。青禾听到他提起将军,想去见见他也好,抬腿便走。

  这些日子以来她尽量让自己不要想起龙戟,眼前的情况不允许她胡思乱想,当生存都成问题的时候没人会去想生活,青禾知道自己最应该做的是打赢这场仗而不是想那些没用的情情爱爱。不过,看看总无妨吧,看看龙戟的眼睛鼻子嘴巴,她又不做什么,只是看一眼而已。

  青禾走到方乾清营帐门前就后悔了。

  帐内的那个人不是龙戟,别再自欺欺人了穆青禾,你这样深夜过去看他有什么意义呢?是发疯吗?落在旁人眼里会怎么想?龙三爷尸骨未寒,他的义子和义女要是传出点什么好说不好听的事,还不笑掉人的大牙?

  方乾清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是个三观不正的冷血动物,他会怎么看待深夜来访的自己?

  青禾想往回走了,被值夜的阮英看见,只好跟阮英打了个招呼。

  阮英道:“你来找‘杀神’吗?他不在里面。”

  “杀神?”

  “哦就是今天带领咱们打仗那个家伙,他称自己为‘方乾清’。”

  “你……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

  青禾觉得新奇:“你叫他‘杀神’?”

  “我们这几个知道的亲兵,都叫他杀神,这浑号最初还是赵重甲起的……”提到已经死去的赵重甲,阮英黯然片刻,想让气氛轻松点,又道,“当初赵重甲还管你叫‘小白脸’呢。”

  青禾听了就笑。

  “赵重甲那个人就是爱给人起外号,哈哈。”阮英笑得很假,好像自己都觉得没什么好笑。

  青禾就不知道接什么了。

  赵重甲再怎么样他人都已经死了,死了的人可享福,活着怀念的人才痛苦,比如阮英。

  “他说去河边让人准备明天攻城的沙包,你要是现在去,应该能看见他。”

  青禾走了。

  河边有许多兵卒在捞沙子,方乾清笔挺地站在岸边,穿一件蓝色短打,外罩红色龙纹大氅,晚风吹得大氅飘起,那上面绣的三头龙像活过来一样在火把的照耀下张牙舞爪,虎虎有生气。这背影像极了龙戟,不,根本就是龙戟。

  看到背影的一刹那,青禾第一反应是扑到他怀里。

  好在马上想起这人是方乾清,是阮英嘴里的杀神,是为了取得最大化的利益连铲铲军都可以放弃的首领。

  满腔的情意就像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灭了。

  离得很远,方乾清就察觉到背后有人,回过头来,眼神锐利,像一匹孤狼。

  青禾慢慢向他走过去。

  看到是青禾来了,他的眼神稍微暖了一点。

  当然,暖,也有可能是青禾的错觉,毕竟天这么黑。

  “你在干什么?”

  青禾没有对他见礼,他也不在意这个。

  “叫人准备沙包。”

  “准备沙包做什么?”

  “铺鱼梁道。”

  “什么是鱼梁道?”

  方乾清向青禾介绍,所谓鱼梁道,是用稻草和泥沙在城门外铺一条宽三丈长二十几丈的通道,这条通道尾端与地面相连,首端一直铺到城墙上,形成一个缓坡,步卒可以通过缓坡爬上城墙,省得攻城时架云梯。

  听上去似乎不错,不过方乾清又说他并不准备明天真的动手铺就鱼梁道。第一,在铺路的过程中会有很多伤亡,那些铺到城墙根底下弓箭射程内的人完全是个活靶子,手里抬着沙包难以躲避箭矢,自古以来鱼梁道都是用人命去填的,龙家军没那么多人手。第二,守军若是够聪明,可以在龙家军铺设鱼梁道的同时加固城墙,这样龙家军永远没法将道路搭到不断增高的城头上。

  青禾问既然如此,今晚挖沙子装沙包干什么。

  方乾清说防患于未然,先准备着,用不用再说。如果五天之后还攻不下来春予城,就准备铺鱼梁道,十天后要是攻不下,估计攻城车和三弓床弩也做好了,能熟练掌握三弓床弩的士卒也训练完毕,那时就用那些攻城器械来攻城。

  青禾服气地说你想得可真远,原来你不仅有一个计划而已。

  方乾清说为将者必然如此。

  青禾问你预计多久能攻下春予城。

  方乾清答没有意外的话三天左右。

  青禾既佩服于方乾清的自信,又觉得这个人是不是也太过于自信了。

  青禾与方乾清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聊的都是军事。今天的仗打得怎么样,明天的仗应该怎么打;血杀会混进守军中制造混乱,经此一事陆季忠一定会大肆搜查春予城,李无欲无处藏身肯定要离开春予,他会躲去哪里;陆季忠今日一战吃了不小的亏,没了一两万人,六皇子是否还信任他;赵重甲极有可能是陆季忠在背后搞死的,有没有可能利用这一点策反赵重甲的哥哥城卫军首领赵轻风;十七身受重伤,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两个人聊的完全是军务,跟谈情说爱一点关系都没有,甚至跟诗情画意清风明月什么的都联系不上,他们说的是战争,是鲜血,是人命,是那些青禾最想逃避却不得不扛在肩上的东西。

  青禾没有主动转移话题聊些别的,她觉得自己就应该跟方乾清只聊军务不提其他。

  聊这些,她才能清醒地意识到这个人是方乾清。

  方乾清问她那两个副参将是不是劝过她撤退,青禾答是,方乾清说我猜到你也许不会放弃瓮城里面的兄弟,我派你去攻南门之前就想到了这一点,当时那种情况你退了咱们捞够本,你继续攻咱们也有好处。

  青禾说你连这都料到,你这个人是人还是神。

  方乾清头一次跟她开玩笑,他说,是神啊,你没听我那些亲兵背地里都叫我“杀神”。

  青禾就说你怎么连人家背地里叫你什么都知道。

  方乾清笑着说你也不想想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这一次他笑起来眼睛里没带讥诮之色,是真真正正表示愉悦的笑容。

  他这样笑,像极了龙戟。

  青禾看不了他这种笑,低下头说,我困了,回去睡了。

  方乾清控制不住地去挠左胳膊,绷带透出红色。

  青禾看见,就不走了,把他的绷带拆开。方乾清随身携带伤药,这点倒是和龙戟一样。青禾把药粉撒在他的胳膊上,用抱怨地语气说道:“你什么时候才能不抓胳膊呢?人一共就这么点血,你就不怕有一天流尽了?你不怕死,我还怕你死了呢!我不允许你再伤害这条胳膊,听到了吗?”

  方乾清心里升起一股暖流。

  毫不夸张地说,他这辈子从未感受过别人发自内心的关心。他这个人格自诞生之日起父母就死了,后来发生那么多事认识那么多人,大家关心的那个人是龙戟,不是方乾清。龙家军里知道方乾清存在的人,几乎都讨厌方乾清,而方乾清从嘉河城带出来的那些以十七为首的乞丐们,怕他敬他,不太敢表露对他的关心。

  天地那么大,人那么多,什么样的人都有朋友,只方乾清没有。

  所以导致他非常不适应别人对自己毫无目的的关心与爱护。

  他不相信会有人毫无目的关心爱护自己。

  他不相信世人——这点与龙戟完全不同——当时间丢失的时候,他甚至连自己都不大相信。

  晚风吹得青禾打了一个喷嚏,微低了头,方乾清忽然涌起一股用手扶起青禾脸蛋的冲动。

  他素来擅长控制情绪,这一次当然也毫不费力地压下了这股莫名其妙的冲动,一动不动任由青禾包扎,脸上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

  青禾低着头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包扎,他只能看到青禾的脑瓜顶,他很想看看青禾的脸庞,他忽然觉得青禾在一堆粗汉子中间显得蛮漂亮,他忽然很想问她,你不让我抓胳膊,这是关心我,还是关心龙戟的身体呢?

  他没有问。

  就当是关心这具身体好了。

  方乾清愉悦地想。

  无妨,不管怎样现在占据身体的人是我,并将永远是我。


  (https://www.xdingdiann.cc/ddk25002/1721461.html)


1秒记住顶点小说:www.xdingdiann.cc。手机版阅读网址:m.xdingdian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