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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龙戟说要跟青禾倾诉烦恼,青禾头一次发挥女人的温柔,准备当龙戟的垃圾桶,可是龙戟却半天没动静。

  俩人并肩在大树下大眼瞪小眼坐了半天,只有阳光落在树叶上的声音——其实还是没有声音。

  青禾头一次这么浪漫文艺这么小女人,还有点不太适应这种无声胜有声的境界,“你怎么不说话?”

  龙戟大喇喇伸开双腿坐着,眼睛直勾勾望着前方:“不知说什么。”

  “随便说,你不是要说你的烦恼吗?”

  “可我往这一坐,哎,就这么一坐,我发现……”龙戟皱着眉,“我已经全都忘啦!什么都不想说,只想这么坐着,跟你。”

  青禾心里涌起一股甜蜜的感觉:原来龙戟只需要她静静的陪伴就已忘却烦恼了。意识到这一点,她居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感觉,不由得低下头。低下头便发现龙戟的亵衣带子翻到里面去了,龙戟这个粗鲁军汉也懒得自己再翻出来,青禾便伸出手,特别自然地给龙戟整理一下,把布条抽出来之后打个结,拍了拍他的衣襟,顺便也拍了拍胸膛。

  龙戟对于她的动作毫无反应,眼角余光都懒得分给她一点,随她摆弄,表面上好似在忽略她,实则却是信任到极点才会如此。

  龙戟依然眼望前方,不知在想什么,神色凝重好似在思考军国大事,其实青禾知道他只是走神呢。

  青禾想起当初在懿德国桐城的酒馆里,她连给龙戟擦一擦嘴角的酒水都不敢,现在她就敢这样做了。

  她再也不会心跳得像要死掉。

  她只觉得安心。

  前所未有的安心。

  觉得特别安全,好像跟这个人一起坐着,天塌下来都不怕,就算下一刻天就塌,都有这个人给你顶着,就算你死了,死之前看见最后一幕都一定是这个人,就算你下地狱,都有这个人跟你一起。

  所以青禾是孤独,却又是不孤独的。

  她来到这里,确实举目无亲,语言方式生活习惯所有的所有都跟自己以前不一样,她在现代世界拥有的一切都失去了,但她有龙戟。

  来到这里最好的事,就是遇见了龙戟。

  她每天睁开眼睛就能看见龙戟。看见龙戟在漱口、在倒夜壶、把头扎进铜盘里洗脸、或者手里拿着一张干饼,一边喷饼渣一边跟亲兵们训话;看见龙戟穿着龙家军的军服,一身蓝色短打,左臂绑红巾,在营地里跑来跑去,或者一身重甲,头盔上插的野鸡翎毛特别长,转头之间不注意能把身边人的脸颊抽一个印子,披盔戴甲骑着高头大马,手持陌刀或者朴刀仰天大笑;看见龙戟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过来;看见龙戟的身影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地平线上。

  她看见龙戟在睡觉。

  看见龙戟在说话。

  看见龙戟在她的生命里狠狠地用力地划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每天都能看见龙戟,其实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所谓习惯,所谓潜移默化,青禾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把龙戟放在了极为重要的位置上。

  现在她与龙戟并肩坐在大柳树下,晒头上秋阳,吹耳畔微风,看河里兵士,彼此什么话都不说,其实也挺好。

  青禾再也没有想起弟弟,没有想起现代社会的任何事情,她什么都没想,放空,脑电波似乎与身边的人对上了频率,即便不看也可以清晰感知他的状态,即便不听也能够明白他的心底话。

  她忽然之间福临心至般,明白了龙戟说什么话都不想说的意思。

  原来有时候感觉太好,真不想说话。

  她生平头一次,对什么事抱有了希望,这种希望十分渺茫,十分弱小,像一棵不太饱满的种子,种在青禾的心灵土壤里,不过纵然再弱,也还是种下了。种下了就会生根发芽,就会让人期待开出一个什么样的花结出什么样的果。青禾沉醉在这种又渺茫,又弱小,又十分美妙的希望里,心酸得能滴出水来,几乎想哭了。

  但是为什么想哭呢?

  真是奇怪。

  她明明是一个那么坚强的女人,坚强到很多时候连自己都忘了自己是女人,比如在她杀敌的时候,在她练习骑马练到双腿无法并拢的时候,在她受伤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其实就是个男人。

  虽然实际上她依然拥有最纯真最浪漫最不切实际的那种女人心。

  龙戟并没有做什么,没有说甜言蜜语,没有做暧昧举动,他只是给了青禾一种希望,让青禾以为自己能够获得女人最想获得的那个东西。他让青禾从心里往外相信,一切即将实现,未来一片大好。

  “我能靠一下你肩膀吗?我好累啊。”青禾抬起头,睁着美丽纯净的眼睛,柔情脉脉地说道。

  她从来没有爱上过谁,所以她不知道对于龙戟,这样,算不算爱。

  “喂,借下肩膀啦。”

  龙戟听了,裂开嘴大笑着伸出手来,狠狠拍了她后背两巴掌,把她都拍咳嗽了,然后右手按住她后脑勺,把脑袋扣在自己肩膀上,宠溺地揉了揉她的秀发,冒出一句家乡话:“傻仔。”他说“傻”这个字的时候是平舌音,他一个人独有的语调,跟别人说的都不一样,让人一听就记住了。

  太阳高高地照着,秋老虎抓住热浪的尾巴拼命释放热力,天高云淡,蓝天上飘着几朵像棉花糖一样的白云,白云下是一条宽阔的大河,河水清冽,许多军汉在河里洗澡,热热闹闹,沸反盈天。他们暂时忘却战争带来的痛苦,纵情享受眼前的欢乐,有些军汉洗着洗着,会向岸边的大柳树下看上一眼。

  岸边的大柳树下坐着两个人,一人身材高大面目英武,穿白色亵衣背靠大树坐着,一人身材矮小瘦弱,长相斯文秀气,靠在他肩头假寐。两人静静靠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气场,仿佛自成一片天地,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打扰他们,看起来那么和谐,就像一幅山水画般赏心悦目。

  画中人自己也已沉醉。

  青禾闭上了眼睛,进入了一种十分玄妙的近似于入定般的境界。

  “傻仔?”龙戟叫她。

  她听到了,不想说话,没理。

  “穆青禾。”龙戟换了个称呼叫她。

  “干嘛?”青禾不情愿地睁开眼睛。

  “为什么你从来没提过你家人?”龙戟问。

  青禾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刺中,家人是一个禁忌,不是她有意隐瞒,是她不知该如何说。

  龙戟说起自己家里的情况:“我家里除了我还有四个孩子,我是老大,和我关系最好的是二弟,老三是个女孩,老四老五是男孩,都死于战乱,没养大。小时候家里穷吃不上饭,老二被我卖到一个姓陆的大户人家当下人,从此失了联系,那姓陆的人家叫陆什么我也不知道,当初我为了多拿钱给老二签的卖身契是死契,我心里想,我卖了你也没什么,以后我能耐大了,就去找你,咱们兄弟还在一块。那时我真是天真!傻透顶了。春予这么多人,签死契的仆役根本不记录在册,主人家打死个仆人最多赔头骡子,签死契的,打死都白打死,我现在连他是死是活,在谁家当差,都查不出来,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就是找不到他,我想不明白他到底去哪了。我这些年到处打仗,哪里都找遍,我做梦梦见他,我多希望有生之年还能再见他一面……穆青禾,你有兄弟姐妹吗?”

  “我还有一个弟弟,叫穆青武,我父母过世后,一直是我照顾小武,我来了这再也不能见到他了,我跟你一样,也很想念弟弟。”

  “会见到的,你可以趁休假回家一趟,你家乡哪里?”

  “我是小地方来的,说了你也没听过。”

  “东戎哪里我都听过。”龙戟一副誓要问出来不可的样子。

  青禾编道:“很多年前,人们为了躲避战乱,找了一个极偏僻的地方隐居,世上的人大都没有听过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叫……”硬着头皮道,“北京。”

  龙戟果然一头雾水。

  青禾反客为主道:“别问我了,说说你吧,你喜欢打仗吗?”

  “当然不,这世上怎会有人喜欢?我最痛恨的就是战争,正因痛恨,才要参军,把那些挑起战争的人都打败,就可以结束战争了。”

  青禾摇了摇头,觉得龙戟的想法简直单纯,战争哪有这么简单,政治哪有这么儿戏?一时也不争辩,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我生平最大愿望就是东戎无战事,人人有饭吃,天底下太阳能照得到的地方,再无一个饿死之人。只要这个目标能实现,我不计代价,死而无憾。”龙戟问青禾,“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不打仗了你干什么?”

  青禾认认真真道:“想过,不打仗了,我就找一个意中人,成亲生子。”

  “哈哈。”龙戟发出他特有的豪迈笑声,“你的意中人是什么样的?”

  “我的意中人是一个盖世英雄。”青禾想起《大话西游》来,故意一本正经道,“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驾着七彩祥云来……”大话西游紫霞这段台词背得太溜,差点一不小心说出“娶我”,好在及时刹住车,改成“……嫁给我。”

  这台词未免太别扭了,龙戟转过脸来看她,伸手摸摸她额头:“没发烧啊?”

  “喂!”青禾打掉他的手,“你不懂啦,这是我们家乡的传说,如果有一天有个人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这样出现,那么就是我的意中人了。”兴起之下,把大话西游的故事讲了一遍,讲得兴致勃勃,讲到最后至尊宝终于对紫霞说出了我爱你,把自己感动地差点流泪。

  再看龙戟,眼睛半睁半闭,都快睡着了。

  青禾恨恨地把龙戟踹醒。

  龙戟坐直,转目四望,“嗖”一下站起来,毫无预兆,甩开袖子就走,把青禾一个人晾在这。

  青禾叫:“喂……”龙戟已经走出十步远了。青禾道:“干什么去?”龙戟已走得听不见了。

  青禾对这个人真是无语了,看着他走向自己的衣物,在一堆衣服里面翻找着什么,撅着屁股冲着自己,两条大长腿,长得简直弯腰都够不到地,青禾把右手弯成一个圆筒,从圆筒里看他。

  假装这个圆筒是摄像头,想象成自己在给他录像,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

  圆筒里的人在衣物里翻了一阵,翻出个什么东西来,在手里掂了掂,兴高采烈地跑回来。

  圆筒里的人开始放大,迅速向自己接近。

  青禾不“录像”了,等着他过来。

  他过来了,冲青禾伸出手,摊开手掌,露出掌心中的一块石头,石头是个圆柱体,长不到一寸,表面光滑,里面有像鸡血一样鲜红的朱砂,这应该是一块上等的鸡血石,青禾对石头没研究,也不认识这是鸡血石。

  “哪来的?”青禾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掌问。

  “刚从河里捡的,漂亮吧?我小时候没事就爱去河边捡石头玩,后来当兵了三爷说玩物丧志,我什么都不玩了,一心练武。”

  龙戟把青禾的右手拿过来,把石头珍而重之地放进她的手心里。

  “给你了,留着玩。”

  他说道。

  声音很轻,轻得像天边最飘渺的那一片云。

  声音很柔,柔得像清晨的海风拂过脸颊。

  他微微笑着,不是像惯常那样哈哈大笑,张开大嘴巴笑得让人担心会不会进虫子,而是菱唇微弯,大眼眯起,笑得含蓄而温文,略有些羞涩。原来龙戟也是会这样笑的,只不过要看对象。

  龙戟见青禾没动作,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是不是太幼稚了?唉,三爷说我最大的毛病就是有时太像个孩子了,孩子气,总也改不了,三爷说我不识人心,什么事等我想明白了,一切都结束了,他说我这个人是块好铁只不过脑袋里有铁锈,因为我总不用脑子所以生了一堆锈……嗯,也许我该送你个翡翠玉石什么的比较好?这才体面?”

  青禾低着头,有点发愣,一时没接话。

  龙戟的温文只能维持一小会,豪气霸道那一面爆发,恼羞成怒道:“要不要,不要我自己留着。”说完没给青禾反应时间就把手缩了回去,转身准备走了,道,“等回春予了非跟你喝一场不可,当初我简直是脑子被驴踢了才定下出征不可饮酒的规矩……”

  青禾急忙去拽他的手。

  他风风火火的,青禾动作没他快,只来得及拽住衣袖。

  龙戟停下:“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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