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君臣对话
然而，半个时辰后，到彦之一行人步履匆匆赶回皇宫，身后却不见贺安的身影。
“陛下，末将去到贺府才发现，那里早已人去楼空，大概是有人给她通风报信，让她跑了。”到彦之禀报道。
人未抓到，刘义隆气得脸色发白，自己在众人面前失了尊严，一番大发雷霆，这宴席就撤掉了。所有参加宴席的人提心吊胆的退去，唯有檀道济与徐羡之被留下。
皇后也退了去，贺安的真实身份揭穿了，那些恨意自然也就消失了，不过是个假想担此刻她竟然希望贺安可以逃出去，这一生都不要再遇见，不再有交集。
林涵也随着父亲一起退下，至于今日的表演闹出如此大的乱子，也不在他的预料之郑心中怀揣着担忧害怕陛下降罪，但这其中缘由也只能回家以后再同父亲商量。
宴席的残羹冷炙还未撤去，侍女们在门外都不敢进来，殿内的气氛有些紧张。封锁皇城的诏令已经下达，这个人必须留在魏国，这是刘义隆下给到彦之的死命令。
可能连设局的人都未曾料到，这股火会烧得如此严重，陛下的雷霆之怒，似乎会波及到所有人。夜流觞负责查今晚所有提前出宫的人名单……所有人都忙了起来。
只有徐羡之与檀道济二人对看了一眼，冷眼旁观着陛下对于这件事件的处理态度，也明白一半是做给他们看的。
“你们二人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的身份的？”
终于刘义隆发问了，贺安逃跑，在这席上他首先怀疑的便是与她交情最好的两位大人了。谁都看得明白，贺安曾为大将军府里的老师，与徐羡之也是知己好友。若他们二人一点没有察觉，也是没有人会相信的。
“陛下，末将觉得，仅仅听凭一个舞娘道听途的传闻，就断定她是魏国王妃，这十分的不可信。当初她来到建康城之时，身无分文，是末将收留了她。若她是魏国皇室之人，怎么会来到宋国的都城，还住在我的府上。末将不相信。”檀道济摇头道。
“当初谢晦绑架了令公子，途遇贺安解救，后来才与你檀府结下缘分，这事情朕是知道的。”刘义隆承认道，“不过，今日你知道她的身份后，可曾往宫外传递过消息？”
“不曾”檀道济想也没想就回答道，虽然今晚知道了贺安的身份也同样令他十分震撼，可昨日她已来拜别。
檀道济知道情况可能也不算太坏，席间他还低声警告自己的两个儿子，不可轻举妄动。若非必要，他不能去冒这个险。即使贺安人被抓了，他觉得有自己在，也能恳请陛下的宽容处理。
檀道济的脸上淡定而从容，这是他一贯的姿态，结果很快就知道了，刘义隆也不急于一时。他转而望着另一边的徐羡之。
“徐卿有什么要为什么辩解的？”
“我同大将军一样，也是不信的。心想着，只要陛下将贺安叫到宫里来问一问，这真相就清楚。若她真的是魏国的人，这事情就是一件大事了，涉及宋国国政，微臣是宋国的臣子。怎么会做出通敌叛国之事。”徐羡之义正言辞的道。
刘义隆一时之间，也无法找出二饶话里的破绽来，踌躇间，夜流觞走了进来，跪在御前禀报道：
“启禀陛下，今日宴席开始之后，只有太傅林大人家的姐离开过宫廷，是到将军的亲信随从送出的宫。”
果真没有其他人，刘义隆不禁有些失望。
而到彦之让人送林婉茹回家的事情，是与刘义隆禀报过的，这种事情他自然也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也许是她已经预测到危险自己跑了吧。刘义隆这样想。
过了一会儿，都城守备大人王珏慌忙进宫面圣，禀报贺安已经走北门逃走。
紧接着太傅林大人门外求见，一见皇帝，老泪纵横的哭诉：
“请陛下做主，女婉茹今日回家路上被贺安劫持，老臣年过五十仅此一儿一女，请陛下为我做主。”
这一巨变，实在是出乎所有饶预料料到，劫持人质，大摇大摆了走出了皇城。这与众人所认识的那个贺安似乎有些不一样。
可她是魏国的王妃，这个身份大概是确凿无疑了。
两家酒楼以及贺府全部在一夜之间被查封，铁骑的声响惊醒了满城的百姓。却没有谁知道发生都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都先退下吧，我已吩咐到彦之派兵追击，即便她逃出了建康城，也不可能通过宋国的重重关卡。既然来了，要想离开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刘义隆安抚了一番林太傅，让人送他出宫，这件事情发生在皇城内，若不抓到人将林府的姐救回来，恐怕这都城的防卫就要被质疑了。刘义隆虽然怒不可遏，但他也必须强压住心中的怒火。现在不是问责的时候。
“今日在宫里发生的事情，我不希望有任何人议论，也不希望坊间谈论起都城第一才女的真实身份。人还没有抓住，一切都没有定论。”刘义隆最后对着臣子提醒道。
随后，内监林公公奉陛下口谕去都城各府里传话，将所有参加晚宴的大人都警告了一遍，算是将这件事情暂时压了下来。
后来其他人都出宫了，只有徐羡之被留下，他的事情显然还没完。
“徐卿，当年你告诉我，许多年前你在外游历偶然结识了贺安，可是你却没有告诉朕，你是在何处遇到她的。”
“微臣当年去过很多地方……”
“可我后来想起来了，你当年游历了魏国边境，还亲眼见识了魏军与柔然一战。回朝之后，你禀报先皇魏军的战斗实力很强，请旨加强边境防御。我得对不对？”
“陛下好记性。”
“那你在哪里遇见贺安的？”
“西凉州边防重镇朔州城”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与拓跋焘之间的关系的？”
“她来宋国之后”
“但肯定是比朕先知道对吧？”
“微臣……微臣有罪”
君臣二饶对话很直接，此时此刻隐瞒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徐羡之叹息了一口气，如今自己已经依约娶了郡主，也算是保住了徐氏满门的繁荣。可他的赤子之心，报效朝廷的决心已经蒙上了灰尘，君臣之间早已没了信任。
“何罪之有？”
“臣有欺君之罪，身为司空，却无法为陛下分忧，是臣的失职。臣请求陛下准许，就此辞官归隐。”
刘义隆变了脸上，这个自己恨了许久的人，突然愿意放弃手中的权柄，从自己面前消失。他应该很快乐，可偏偏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却有一丝怅意，堵得有些发慌。
“你先回去吧，明日复印开朝，再谈也不迟。”
这一夜，注定无法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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