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追忆往事

　　当日，徐羡之留在贺小安的院子里用餐，这一餐的前半部分，并无太多事情可叙，贺小安抱着景穆一起吃饭。三人在一起也算融洽因为有孩子在，许多话也不太好说。

　　小孩子淘气，总是免不了捣乱，待他吃饱以后自己又是坐不住的，贺小安只好让欣儿抱着走了。

　　自从见过宋大龙，贺小安的面上便不见了笑容，刚好有人去一趟西凉州不容易。却偏偏没有找到，贺小安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真正关键所在。她还在思考着下一次改去哪里寻人，或者是如何将消息送出去了。

　　“其实我今日留下来，是有件事情，我想跟你确认一下？”徐羡之放下筷子，盯着贺小安道。

　　“羡之兄，想问什么？”贺小安有些惊讶道。

　　“我看你也没什么胃口，不如移步内厅说吧。”徐羡之四处张望一番说道。

　　贺小安知道徐羡之一向做事谨慎，今日也许是有什么要紧的话要对自己说。便移去了内厅茶室，茶室僻静，少有人来。贺小安亲自在煮了一壶茶。

　　“这是滇南送来的茶叶，前些日子陛下赏赐的，羡之兄尝尝吧。”贺小安将沏好的茶放在徐羡之面前。后者看着她手法娴熟的样子，笑着道：

　　“姑娘似乎很懂茶？”

　　“算不上懂，我的故乡在南安郡，那里盛产茶叶。”贺小安也不抬头，继续低着头烫着茶盅。

　　“你来宋国也一年多时间了。数次听你提起南安郡，家乡还有些什么人。有没有想过要回去？”

　　贺小安无奈的摇摇头，心中的痛苦却是无法言说的。谁不想回去呢，可我也回不去啊，此时的南安郡并没有我的亲人。他们至少还要一千五百年之后才会出现。

　　穿越这件事情没法说的明白，贺小安只得唐突说家里亲人都已不在。自己几年前就开始了流浪的生活。

　　当然这其中有很多无法解释的漏洞，好在贺小安的神秘，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那你如今是不是只想找到你夫君？”

　　“那当然，即使这次失败了还有下一次，若景穆再大一些，我都可以带着他一起北上去魏国。”

　　贺小安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个念头并不会因为困难就放弃的，她想一家人迟早会团聚的。

　　“我已知你心意如此，你若信得过我，可否将你夫君的事情都告诉我。让我帮你想办法。”徐羡之心中有疑虑，他必须知道所有的故事才能下结论。

　　贺小安自然是十分不解，关于魏焘家里的事情，对方很少提起，贺小安也从不曾问过。所以除了他在乐盛有府邸，除了他舅舅及母亲生活在魏国帝都平城，除了他有个弟弟阿健在安南将军的营里从军。其他的事情，贺小安一慨不知。

　　“既然家里的情况不太清楚，那你就讲一讲你们相识的故事吧。我想江南才女邂逅魏国将军，应当是一段佳话。”徐羡之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他很难过，也许故事会让他更难过。从前他不想知道这世界最幸运的那个人是谁，但今天为了帮贺小安，去听他们的故事，依旧无法消弭心中的痛苦。

　　于是贺小安就把自己在沙漠里遭遇龙卷风，掉入柔然行军王帐，后被魏焘所救的故事从头开始讲起。包括斩群狼、勇斗黑熊，翻越贺兰山最后与自己的部队相逢的故事说了一遍，但是她隐去了许多细节，比如偷偷洗澡，比如贺兰山上的韦氏家族为了躲避追杀而藏身在山野的细节。

　　“后来，我们经过了十来天的时间，终于到了朔州城。刚刚说起的那个阳光少年，是他的副将长孙翰，朔州城里的郡守大人是崔浩。我便是在那之后的不久遇到你的。”提起往事，贺小安的脸上总是有笑容。

　　认识自家相公，是个意外，却也是个美丽的意外。不早不迟，他们的感情升温也很快，若放在现代那就是闪婚。若放在古代，能够嫁个自己喜欢的人，又是何其幸运。

　　说到此处，徐羡之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他却觉得有些难以说出口。因为连他自己都有些无法相信那样的真相。

　　他在朔州城待过半个月，孤军深入柔然行军王帐行刺的，正是魏国皇长子拓跋焘亲自去的。徐羡之抬头望着贺小安，一脸的天真单纯，看来她从来就不知道。徐羡之的心里有一股莫名的火，他最心爱的姑娘就好像是被人骗了婚一样。

　　“你知道不知道朔北军和西凉军的两军统帅是谁？”

　　“原本不知道，后来听我的兄长约突邻泽善说过，才知道竟然是魏国的皇长子，东部军营的人，宋国人都知道他。可在朔北军营里，我却从未听人提起他。”

　　徐羡之叹了一口气，将杯子捏在手里，半晌不说话。贺小安望着他的表情，似乎有些明白了什么。她上前推了推他的手臂，问道：

　　“羡之兄，你也曾经去过朔州城，你是不是认识我家相公？”

　　“不”徐羡之摇头，“我不认识那个叫魏焘的将军，但是我知道魏国的皇长子拓跋焘。我在朔州城的时候，拓跋焘的军队就驻扎在朔州。”

　　“你胡说，若拓跋焘在朔州城，我怎么不知道他。我在朔州城曾经参加过犒赏三军将士的宴席。若皇长子在那里，怎么会是我相公和崔大人主持？”在贺小安看来，这一切都太不合情理了。

　　“这根本就不难解释的，我之前就听人说过，拓跋焘一直隐姓埋名化作普通将士。在朔北军营许多人都不认识他。我一直觉得是个传言，现在看来传言是真的。”

　　徐羡之有些激动的说道，贺小安却听得呆呆的，很显然，她心里也是有些认可徐羡之所说的话的。

　　“原来是这样，那他会是谁呢。会化作我认识的那些将领吗？还是说真的是一个普通到谁也认不出来的将士？”

　　虽然不可思议，但也必须探求道真相。

　　“那你知不知道长孙翰是谁，崔浩又是谁？”徐羡之继续问道。

　　“我当然知道，长孙翰是魏国一品将军、衮州刺史长孙斐的公子。崔浩是魏国的陛下派到军营里督战的朝廷命官。我之前好像听说他的职位是……”贺小安在努力的回忆这。

　　“他是太常令，魏国朝廷重臣。”徐羡之斩钉截铁的回答道，魏国的朝廷情况他也是大略都知道的，“但是崔浩与长孙翰还有一个重要的身份，在朔北军营里。屡番击败柔然国的入侵，得益于拓跋焘身边有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军事汉臣崔瀚，一个是他的副将长孙翰。”

　　“可司空大人说的这一切，跟我夫君有什么关系。是不是离题有点远了？”贺小安在一旁提醒道，其实在她的脑子里，已经蹦出了一个更大的念头。但是那个念头太可怕了，所以她提醒自己压住它，别再让它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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