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禁忌的炼金术士
耶卡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被冻在了一个大冰块里，他想要喊什么，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情急之下他想要打碎那冰块，却手脚一颤醒了过来。
耶卡从床上坐起来，脸上布满狐疑之色。
他不知道那梦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太真实了。不像是前世那种虚无飘渺的感觉，反而更像是身体过去的经历。
情不自禁的抱臂搓了搓，耶卡感觉到一股凉意正附着在他的皮肤之上，怪不得会做这种梦，原来是周围变冷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房间里变成了如水的秋夜，异常的情况让他赶紧拿出了手枪。
罩上破袍子，小心的推门走出来，搅动了走廊里薄薄的雾气，雾气微微的流动指明了它们的来源方向。
沿着雾气的方向，他很快就来到了天台之上。
当看到那个在夜色中隐约的蓝色身影时，耶卡才彻底放下心来，收起了手枪。
“师姐怎么还没有睡觉？不习惯么？”耶卡沿着木楼梯一级级走到天台之上，玛蒂尔德的身影更加清晰。
她似乎知道耶卡要来一般，早已面向楼梯的方向。直到耶卡走近，才伸手托出一个东西。
因为离得近些，耶卡发现那竟然是一团黑色的雾气。才经过马丁的献祭袭击，一眼就认出这黑色的雾气就是黑暗系魔法的“特效”。
“有暗影法师监视着你的工坊。”玛蒂尔德双手轻轻一用力，数股蓝色的气流搅入黑雾内。黑雾一下子被绞得粉碎，很快消失，“要当心，暮光之影早就盯上你了。”
玛蒂尔德转身看着远方的夜空，耶卡面对着她动人的背影却不知如何开口。
他唯一知道的暮光之影成员是马丁，唯一可能跟暮光之影有冲突的地方是伯努瓦，难道伯努瓦真的是暮光之影的人。
耶卡在挠头的时候，玛蒂尔德却突然问道：“你知道禁忌炼金术吗？”
这让耶卡微微一愣，但很快就想起来学炼金术之前都会被叮嘱的一句：“违神之诲，探神之意，夺神之力，此为禁忌。”
虽然说得很顺，但他依旧并不知道什么是禁忌炼金术，因为根本没有见过。
玛蒂尔德也不打算解释，而是继续说道：“三十多年前在帝都出现了一位天才的炼金师，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是他的炼金法阵却非常强大，打破了许多炼金术中的定律，甚至不需要魔晶石就可以运转。后来有人发现，他的法阵运转时发出的光芒是黑色，这时人们才知道他使用的是禁忌之力。但是在炼金协会和大圣堂的联手追捕下，还是让他给逃脱了”
黑色是禁忌的颜色，最常见的就是黑暗魔法，它们运转释放出来的“特效”全是黑色的。
在传说中，这是被神诅咒的结果。
当然，耶卡对此是存疑的，因为他不认为神是存在的。
不过有一点儿却是可以肯定的，黑魔法确实不像是什么正经的魔法，比如马丁使用的那种。
如果把魔法比做工具，那普通的魔法可以看成刀剑，而黑魔法就像带强辐射的核材料做的剑，虽然强大，但是伤人也伤已。如果圣光系的白魔法是补品，那黑魔法就是毒药。这东西别说迷信的异世界，就是在地球也会给它们打上个十分危险的标志。
禁忌炼金师的法阵又有什么功能？竟会被标上“危险”的标志——“黑色”呢？
相比这个耶卡更想知道的是，炼金法阵竟然是可以不需要魔晶石运转？那岂不是可以造出不烧油的车，不用电的灯？
能量守恒定律难道会在这个世界被挑战么？
耶卡的沉默让玛蒂尔德的语气更加凝重，她转过身，用锐利的眼神盯着耶卡：“传说中，禁忌的魔法师最早和最后的出没地就是塔尔。”
原本在胡思乱想的耶卡，突然瞪大了眼睛，脑中的各种想法一下子被抛到了脑后，因为他想到一个震惊的可能：“你的意思是说，禁忌炼金师是我爷爷？”
他的震惊并不是装的，而是因为自己的扯的谎竟然让玛蒂尔德想到这件事上来。
禁忌炼金师是被所有的炼金师，甚至包括大圣堂的牧师所排斥的，对神的亵渎是这个世界最可怕的罪名之一！
耶卡想要向玛蒂尔德说清楚，但又不知道怎么说出来。但总不能说自己扯谎吧，可就是自己承认说谎，嫌疑也是洗不掉的。
他几次用炼金术打破人们的正常认知，这已经会让人往坏的地方联想了。虽然耶卡却很清楚自己并没有使用什么禁忌的手段，而他所谓的爷爷更不可能，但别人不会相信啊。
“不，我爷爷应该不是的，三十多年前我家的的工坊已经建立了，他以前说过工坊没有一天关门，也这样要求我，他应该没机会去帝都。”耶卡开始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麻烦。
如果继续坚持技术从爷爷那里学来的，就得让爷爷从禁忌炼金师的嫌疑中摆脱出来。就算不用爷爷这块招牌，他依旧得为自己用的技术找个来源。
自己摸索的？这理由根本不能说服人……
玛蒂尔德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而是继续说下去：“传言中禁忌炼金师如此强大，是因为他得到了‘真理’。而暮光之影也认为‘真理’是被大圣堂隐藏起来的世界的‘真实’，只要得到‘真实’就能摧毁这个世界。”
玛蒂尔德显然是在用这个理由，来解释为什么暗影法师要监视耶卡的工坊。
但是耶卡却觉得，这就应该是伯努瓦的手脚，而伯努瓦很可能就是暮光之影的人。但有一个地方不好解释，黑魔法有许多的诅咒魔法，完全可以把他悄无声息的给咒死，为何却要马丁直接动手？这种大张旗鼓的作法不是更容易让自己的阴谋暴露？
“也许你爷爷教给你的就是‘真理’中的一部分，暮光之影监视你应该就是为了得到它们。”
“魔法翡翠想要得到我这间工坊，也是为了‘真理’？”耶卡被突然串起来的证据搞得目瞪口呆。
玛蒂尔德点点头：“一个没落城区的破败工坊，不值得他们对一个炼金师下手，这里最多值200个金币。200个金币对于魔法翡翠并不是多大的金额，而且把工坊开在这里也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因为事关自身，耶卡并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过问题。当玛蒂尔德指出问题之后，他也意识到为了一个破旧，也没有发展价值的工坊，魔法翡翠投入的精力太多了吧。
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就是为了把工坊开到一个街上满是污泥，到处臭哄哄的街区，然后好大大的亏一笔钱？
“也许真的是马丁的自作主张。”一个工坊虽然破烂，但对炼金学徒来讲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但这解释不了伯努瓦对耶卡的敌视情绪，在他穿越之前，身体就已经有非常多有关这方面的记忆，伯努瓦的眼光有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又或许是我爷爷以前曾狠狠的得罪过伯努瓦，同行之间难免会有矛盾。”耶卡又提出新的可能性。
不是很多小说中都常写这种情节么？因为祖上的矛盾，主角被敌人狠狠的针对。
“在协会的记录中，并没有这种事的记述。”玛蒂尔德摇摇头，“艾伯特欧文虽然是协会的理事，但却异常的低调，不与人竞争，很少参加交流会。我翻遍记录找不到他和魔法翡翠有矛盾的记录，实际上魔法翡翠建立起来时候，欧文工坊早已经放弃了大部分生意，解散了所有学徒，只有艾伯特欧文一个人随便接些生意在维持。”
耶卡点点头，这种情况是他身体的记忆中最早的内容。当时只有他和爷爷两个人住在这个工坊里，生活很随意，但也过得去，生活平和得如同时间停止了一般。
耶卡突然想起来：“你既然翻过协会的记录，那应该知道我爷爷当时有没有离开过塔尔。”
玛蒂尔德点点头：“所以，我一直没有说你爷爷是禁忌炼金师。我只是怀疑禁忌炼金师和他有联系，甚至就是他的某位学徒。你爷爷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并且庇护了他，然后从他那里学到了一些知识，这才有机会教给你。”
对于这个推论耶卡有些悻悻，因为他知道所谓的“知识”并不是这么来的。
“而当我去协会里查你爷爷学徒的注册记录时发现，其中一个人的记录被人撕掉了。”
耶卡再次吸了一口冷气，每次他把玛蒂尔德的推论用自己才知道的事情否定掉，她总能说出新的让人生疑的证据。
“而其它的学徒，不是死了，就是下落不明。”玛蒂尔德说出了更加让人惊叹的事情，同时也解释了耶卡的一个疑惑。
他知道自家工坊以前是有很多学徒的，但后来却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上门，这显然有些不正常，以前也没有太在意过，现在才知道还有这种事。
耶卡有些失神的说道：“所以，被人撕掉的那个人就是禁忌炼金师，而其它的学徒是因为发现了他的身份，所以被他杀了灭口。我爷爷因为相信他，所以他才留了手。”
玛蒂尔德点点头：“有这种可能，所以我认为禁忌炼金师可能还活着，甚至就潜伏在塔尔，所以他才有机会，也有必要把注册页撕掉。”
“不不不，”耶卡摇头，“如果他在塔尔肯定会有人能认出来他，并且就算撕掉注册记录，也应该有不少炼金师知道他是谁。”耶卡不知不觉间竟然跟着玛蒂尔德的思路想了下去。
“也许有什么缘由，比如他本身就比较低调，知道的人不多，唯有这个记录是线索。所以当他改头换面出现在塔尔时，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只要撕掉记录，就没有人能继续查下去了。”玛蒂尔德说出自己的猜测和打算，“这几天我会从这方面找塔尔的年老炼金师问问，你注意自己的安全。”
耶卡无奈的点点头。
“你是通往‘真理’的关键，必定会成为人们争夺的中心，以后不要太出风头了，小心暴露。”玛蒂尔德叮嘱道。
“难道你不怕我会成为禁忌的炼金师？”耶卡对于这点还是有些担忧的。
“我和老师会看着你，如果你敢突破禁忌，”玛蒂尔德走向耶卡身后的楼梯，在经过他的身边时轻轻说了一句，“我会杀了你。”然后带着楼梯咯吱吱的声音，逐渐远去。
耶卡却是出了一身冷汗，这玛蒂尔德是铁了心的认为他掌握什么“真理”了。
如果其它人也产生这种想法，肯定要有大麻烦，他自己以后肯定要低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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