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三更夜半鬼故事
书院里整夜背书是很无聊的，整夜整夜睡也是无趣的。郭浩凑齐了一帮人到他房里，窗台上蒙上布，地上摆了宵夜，打算跟他们讲一个书院多年的秘密。
郭浩跟亓姒树等人的冲突较小，即使有也是被萧由他们逼的。所以，爱热闹的亓姒树听闻今夜搞活动，抱着枕头就冲了过来，荀涣之也去了。
十几个人缩在一间小房里，吃着烧饼，就听郭浩慢慢说着：
“遥问孤魂何处有，三更夜半不眠人。山脚下算命的先生跟我说起书院一桩旧事，他当年目睹此案，说是假鬼变真鬼。”
假鬼变真鬼？众人抱住自己，亓姒树咽了咽口水靠近荀涣之，抱着他的手发抖。
郭浩掏出亓姒树捐赠的夜明珠，幽光下指了指茅厕的方向，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先说一句，你们待会听故事时，万不能扮鬼吓人，因为稍稍拿捏不准，不是把人活活吓死，就是遭被吓者活活打死，所以我们不能开这种玩笑。”
众人点点头，催促他快点讲，别吊人胃口。郭浩清了清嗓子，把夜明珠放在地上，开口讲起了正文。
“学舍里有一排茅厕，最右边靠墙角的那个，大家千万不要去上。算命先生说，在书院还不是书院时，曾经是雍国和魏国的战场，那个茅厕一直建在那里，墙上被人用刀刻着保密防奸四个大字，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
见众人都屏气凝神倾听着，状态极好，郭浩用他缓慢低沉的声音接着说：
“明道书院建成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间茅厕每到三更半夜，就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响起。比如，在上厕所的时候，听到闷闷的哭声或者轻微的脚步声，我记得我昨夜里去上茅厕，还能听到。”
听他这样说，所有人回忆起来，曾经三更半夜尿急去茅厕，好像的确听见过......
“那时明道书院的学子，除了莫名其妙的怪声音外，入夜后，还有人常常看到茅厕旁边的白影晃动，于是茅厕闹鬼之说不胫而走。后来，那时的夫子半夜来学舍巡查，在上茅厕时被门板下一张可怕的脸吓得哭了出来。根据那个夫子的形容，那张白脸白惨惨的没有半点血性。两只血红的眼睛恶狠狠的盯住他，吓得他一跤跌倒在地。后来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站了起来，那张脸却已了无踪影了。”
一群人听到这儿，瑟瑟发抖，左抱着右右抱着左。亓姒树吓得牙齿打颤，不顾身份缩在荀涣之怀里吓得不行，荀涣之也怕怕，因为那个茅厕他也经常去上啊！
郭浩接着说：“那时山长解释说肯定是调皮的学生装鬼吓人，要其他学子小心提防。后来又说是一些变态，偷偷潜进茅厕旁偷窥，要大家最好结伴去上茅厕，以防惨遭狼吻。不管是有人扮鬼吓人，还是变态装鬼偷窥，最后因为茅厕真死了人，大家这才搞清茅厕闹鬼的真相。结果果然是人为的，大家这才安下心来。”
亓姒树摸了摸小心脏，呼了一口气，郭浩坏笑着，邪恶的又来了个结局反转。
“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吗？故事才刚开始。那天正好是早上，打扫茅厕的奴才们发现茅厕最右边那个门打不开，有人立刻爬了上去从木板上放往茅厕里看，他才刚看一眼，马上怪叫一声，从木板上跌了下来。大呼有鬼！大家吓得一哄而散，赶紧把夫子和山长叫来，上课的学子们也齐齐赶来，合力把门拉开。只见躺在茅厕里的那个人，脸上扑了雪白的粉，猛然一看倒也叫人大吃一惊，更可怕的是那个人的头居然被扭转至背后，嘴角还留着一抹黑血，很显然，那个人是被人活活扭断脖子而死的。因为他脸上涂了很厚的□□，一般人都认为那个人就是偷窥贼。虽然也有人怀疑那个人的死状为什么那么惨，但官府没有线索，把这桩案子定为了悬案。茅厕闹鬼之说只好告一段落。”
故事讲到这里，郭浩吃了口烧饼，喝了口茶润润嘴，绿幽幽的明珠光反射到他的脸上，照得他好似如地狱里出来索命的野鬼一样，更让人害怕了。
“告一段落并不表示结束，或许是因为那个变态横死在茅厕的缘故，没过几个月，那个茅厕真的发生了闹鬼的怪事。刚开始，那件茅厕因为命案而封闭过一段时间，后来因为学生的要求，这才重新打开使用，前几个月倒没发生什么事，顶多是学生们进去上茅厕，会觉得里头有些阴森，好像有什么地方吹风似的。后来慢慢传出一些怪闻，诸如茅厕里明明已经上锁，却会无缘无故打开，或者是有人在上茅厕时，突然重重被人掐了一下屁股。他们回头看总是看不到人，吓得他们不敢再去那间茅厕。”
听到这，亓姒树噗的一下笑出声来，问道：“鬼还掐人屁股的？”
其他人翻了他一个白眼，让他别嚷嚷继续听。亓姒树这才闭了嘴，缩在荀涣之怀里重新认真听。
“书院里有个学子叫徐瑞，徐瑞想起那件闹鬼的事，心里头还有些惊悸。之前他就听说那间茅厕里有怪事，去上茅厕时心里头也觉得毛毛的，所以他每次都是结伴而行，因此没那么害怕。一天他又去上厕所，刚开始他没发现有什么异状，过了一会儿，身后突然传来森寒的冷意，同时觉得有人在窥看他，令他全身毛骨悚然，微微的不太自在。当时徐瑞也没敢想太多，只想赶快离开厕所，三两下穿好衣服。忽然，他的后背被人拍了一下，徐瑞不假思索的转头去看，顿时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尖叫出声。”
“徐瑞一转头，只见一张白惨惨的脸孔居然贴在墙壁上，冲着他对他咧嘴一笑，这一笑吓飞了徐瑞的三魂七魄，手忙脚乱的打开门，一个箭步就要往外冲。就在这个时候，徐瑞只觉得头皮一紧，吓得他哭叫起来，大喊‘不要抓我头发，不要抓我头发‘。等在外面的同学，被徐瑞的举动吓了一大跳，抬头一看，却看见徐瑞身后站了一个人，也吓得哭了起来。这两人一哭叫，厕所里所有的人都围了过来，徐瑞身后的人顿时消失不见，传闻到这儿也就没有了。”
郭浩讲完了故事，独自摸索着点了烛火，将茶水一饮而尽。看见一干人等还围在他卧房里，不解道：
“讲完了啊，你们可以回卧房睡觉了。”
众人这才从整个故事里回过神来，双双恐惧地朝学舍里最右边的茅厕看去，三三两两颤抖着相互扶持着往自个儿卧房走。亓姒树揪着荀涣之衣裳，说什么都要和荀涣之一起住。
郭浩目的达到了，狡猾的笑道：“既然如此，荀涣之你也别挤在我和方拓房里了，去跟亓姒树回自己卧房睡去吧。”
荀涣之搂着亓姒树，低声问道：“我过去住的话，白依姑娘怎么办呢？”
亓姒树摇摇头，抱着枕头朝郭浩央求道：“我要和你们睡一间房，我不回我房睡了。”
郭浩闻言，横着眉插着腰说道：“那你们都睡我这里，我一个人睡你房里去！”
那还得了！方拓荀涣之亓姒树立马拦住他，几人替他捶腿端茶，问道：
“大家就一起住十几天可好？这十几天我们绝对做牛做马伺候你。”
郭浩舒服的躺着，第一次体会到了当老大的感觉。但心底还是有些顾虑，怎么这两人好好的自个屋子不睡，偏偏要睡他房里，莫不是亓姒树房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他想了想，接过亓姒树递过来的茶装模作样的吹了一口，眯着眼睛躺在座椅上挥挥手：
“都退下吧，我要歇息了。”
亓姒树有那么一瞬间想捶爆他的狗头，但是一想想自己要和白依睡在一个房里，他就忍下去了。毕竟阴上加阴，绝对招鬼！
刚入秋，晚上的风不冷不热。亓姒树已经抱着枕头瘫在地上睡了。方拓帮荀涣之上好药，看着他手肘上触目惊心的青紫伤口，皱着眉头问道：
“你为什么不把萧由伤你的事告诉亓树？”
荀涣之正闭眼背书，闻言立刻嘘了一声，看着睡得香甜的亓姒树，心中一软，叹息道：
“你小声些，姒树累了一天，你别吵到他了。”
方拓看他这老好人的模样，更加不懂了：
“今天亓树和萧由的关系好像莫名变好了，你看见了心里不吃味儿？”
荀涣之苦笑道：“我吃什么味儿？醋味？姒树本就能和他们和睦相处，是我拦在他们中间。如今他能交到更多朋友，我自然是要为他开心的。”
这人真是，半点坏情绪都不愿意流出来。方拓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
“放心吧，反正我永远都是你的好朋友。以后你若有什么不如意的都跟我讲，这样你心里也舒坦些。”
荀涣之点了点头，看着亓姒树憨懒的翻了个身，手里的枕头倒是揪着不放手。想着明日还要早起去打饭，荀涣之吹灭了蜡烛和郭浩方拓一起挤在了大床上。
估计是茶喝多了，一个时辰后郭浩还没睡得着，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他翻不得动不得，偏偏方拓那小子还在那磨牙。
这王八玩意儿，是驴吗？多大了还磨牙？郭浩心里骂骂咧咧的站起身来，看着睡得跟死猪样的荀涣之和亓姒树，郁闷为什么偏偏就他一个人能听到！
郭浩实在被逼无奈了，他轻手轻脚走到亓姒树旁边从他身上扯下钥匙，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外面的风呼呼的刮，月色下一片死寂。郭浩想着自己讲的鬼故事，微微觉得自己头皮有点紧。他立刻回头，摸了摸胸口。
“嗯，没鬼抓我头发。”
因为大晚上乱叫会被记过，郭浩捂住嘴防止突发情况。找到亓姒树和荀涣之的房门，隔着门板听了听里面的动静，他掏出夜明珠和锁，蹑手蹑脚的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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