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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花烛


  “娘子,咱们可是又见面了!”

  红盖如被风揭,哗哗然被男子手中秤杆一挑,男人的喜服大袖拂过周俪月脸颊,带淡淡薄荷龙脑香。

  四目相对,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这就是那张脸?!

  ——

  喜房内,女官,红烛,红花……

  周俪月的嘴角一会儿上扬,一会儿下扯。

  她的眼睛还在看他。

  移动不开似的。

  手把膝上的裙摆拽了又松,松了又拽紧。

  她想流泪,却又想笑。

  嘴角抽抽弯弯,不知如何表达情绪,她自己都搞不清自己此刻的心境了。“你——”

  呆呆地,反复喃喃,仿佛只心里两个字留在脑海意识。“你,你是你……”

  男人仿佛看出她的惊讶羞涩荒凉或者意外之喜。

  他满意极了她现在这幅表情面孔。“不高兴见到是我么?”

  周俪月垂下头,手还在膝上喜裙轻捏。

  红云飞过脸颊,耳坠子在他的注视下闪闪烁烁。“回答我,不高兴见到是我么?——”

  男人还不放过,又像逗她,宽厚的大掌,轻轻地,往女子柔夷一握。

  周俪月的心顿时更慌、更乱了。

  一大堆女官司礼嬷嬷都看着他们两人,有的抿嘴微笑,有的表情严肃。

  终于又有一个伺奉合卺酒的宫女跪着上前,把手中托盘高高举着。“请新郎与新娘喝交杯酒,从此,夫妻恩爱,天长地久!”

  男人主动把酒壶接过,亲自斟满,一杯递给周俪月,一杯给自己。“来!”他说,目光清澈地,柔和注视周俪月。

  周俪月会意,又是脸红耳赤。两人手交缠相互挽着,就那样一口斯文饮下。

  酒是辣的,寓意着酸儿辣女。周俪月甚少喝酒,呛得好生难受。

  男人从宫女手中接过绢帕,天生的皇室贵胄之气。他把帕子轻轻伸向周俪月嘴角。“小心点,别喝太急,呛着了,……”

  温润的眉眼,清朗俊目,周俪月只觉在男人将帕子伸来擦她嘴时,酒没醉她,人也不自觉地眩晕了……

  上天不会对她这么好的?这是谁说的。

  有命妇又端来合卺饮食如饺子饽饽等,周俪月耳边晕涛涛,只听得有人笑着催促,“王妃,吃个子孙饽饽,以后好生养!”

  ……

  很久很久以后,周俪月不自觉每每回忆这一幕,或许,她是真的醉了。

  ——

  上天对她其实很优待,这样的意外惊奇,忽然有点受宠若惊,美好得就像一场梦,或一种幻觉。

  没有真实感!太没有真实感了!——尤其是,那个男人,她的新郎,她的夫君。

  ※

  秋夜深深,红烛摇曳。

  周俪月这天晚上是真醉得厉害。

  皇家婚礼本就规矩礼仪多,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光是合卺宴都闹半天。

  又有司仪女官撒床帐,诸多繁琐要从简是不可能。外面还有诸多宾客喧嚣,笙歌燕乐,丝竹管弦时不时飘进房内。其实,崇王的这场婚礼都算低调简化多了。崇王在朝野很少露面,除了一些他日常亲近,很少有人见过他真容。就拿今儿来说,前来祝贺的都是与他相交甚好的一些公侯王孙,世子郡王,比如二皇子霍元瑛。他的府宅修建在京郊某偏幽的山顶上,所以,那些对于整个关于五皇子传闻恐惧而又好奇的人,想见一见真容,就是婚礼上也不容易。他好像不太喜欢招摇自己。闹洞房的几个相交甚好也被他找借口理由打发掉。

  周俪月醉得一塌糊涂,她不胜酒力,在合卺宴,她不知道那些酒如此激烈,一杯又一杯和新郎喝下去。故而,到所有伺候的宫女嬷嬷退离喜房,她已经倒在了喜桌上。

  是崇王霍元谵叹口气,无奈摇摇头,把她打横抱到床上去的。

  崇王霍元谵给她脱鞋,帮她去除头发上所戴的厚重珠冠。

  有人在外面道:“王爷,您要的解酒茶——”

  那是崇王府的大总管李长史,面容沉俊,青蓝长袍。

  解酒茶原是合卺宴上霍元谵看周俪月不胜酒量,有醉晕之意,知道没怎么喝酒骤然之下饮这么多、怕伤了脾胃,故而让人去取。

  李长史恭候在门外,本该由宫女端进去,想一想,还是亲力亲为。

  想是有话对霍元谵说。“王爷,您被骗了!她竟然是个哑——”

  霍元谵正给周俪月搂扶起喂喝饮酒汤,一愣,桃花眼向李长史乜过去。

  李长史赶紧垂下头。“本王知道我这新娘是个哑疾,你特意进来就为提醒本王这一句?”

  半晌,霍元谵见周俪月嘴唇久久未启开,干脆放她重又轻轻回床榻下去。

  李长史连忙跪下:“王爷!您不觉得您太吃亏了吗?当初,要指婚,本指的是宁远侯府家的嫡女?……”

  “难道她不是嫡的?”眼眸依旧盯着周俪月,霍元谵语气淡淡。

  “王爷!奴才的意思,是那宁远侯府耍了诈,人给掉包了!李代桃僵,那位嫡小姐和这位嫡小姐可不能比的!那个,至少是健康的,听说人漂亮,又有才学,真真的才貌双全——”

  “住嘴!”

  霍元谵语气仍旧清和,瞳眸却射出一丝冷意。“你以为就凭他们区区一个宁远侯府,就可以把咱们皇室中人当猴子耍?把本王当猴子耍?——不妨告诉你,太后发现不对劲时候,本王正巧也在场——”

  李长史大吃一惊。“那么王爷您?——”

  恍然有些了悟。“是王爷要求继续错下去?太后老佛爷跟前要求的娶此位小姐?”

  点漆般桃花眼淡瞥了他一眼。“出去吧!本王的事,无需你一个小小长史来过问!”

  “是!”

  李长史恭敬退下,袖子擦擦汗。他摇头,叹一口气。不再说什么。也没有资格说什么。事实上,就王爷现在这“性格面孔”,他算是能听他平心气和给他说话,要是病疾一上来,再换一副“个性面孔”……

  浓稠的夜,几点星子点缀在天空,秋虫唧唧。

  李长史忽然有点同情起那喜房中的新娘王妃了!

  这温润如玉、高雅柔和的王爷一面他是见过,然而,发起疯病癔症时候——不知道这位新王妃承不承受得住?

  “哎!”

  叹气想想,王爷也是可怜人,瞧瞧外面把他传成什么样子,这也难怪,人家会把个哑把小姐送上来替妹代嫁……

  ※

  喜榻床沿,崇王霍元谵背影像雕塑,烛光静静地在他俊面闪烁。

  抬手,食指轻勾起女孩睡颜中的下颌……

  为什么?

  仿佛他也在思索这个问题。

  清澈的瞳仁里,依旧柔和沉静。不一会儿,随着闪动的烛光,他的墨瞳仁骤闪出另一幅画面。

  滂沱大雨,有个俊面暴戾冷酷的少年,他满身血污,倒在一艘漂浮着的小小木船上。木船上有一布衣女孩儿,她很安静,一直未曾听见她只言片语……血污少年穿一袭黑衫长袍,戴着面具。嘴角流着血……那个女孩儿给他喂药,一小勺一小勺喂下去……

  极后,黑衫血污少年躲身在一小而破烂村庄人家,那家人,有个地窖,专门收藏咸鱼用的。满地窖的鱼腥味儿……

  最后,有官兵到处抓人,就是抓那黑衫血污少年……

  女孩儿顺着楼梯,爬上爬下,少年颤颤地上扬睫毛,阴鸷冷酷的眼角余光,那女孩儿仍旧给他包扎喂药,处理伤口,却始终还是不肯和他说一句话……

  少年心中直冒火:他真有那么讨厌吗!

  那家人,将他藏了那么久时间,她却始终懒得搭理他,始终不肯和他说一句话……

  并且,他总是一副森冷阴鸷的表情,无论怎么问她,想跟她搭搭话……

  霍元谵头开始剧痛起来,面皮扯动着,扭曲着,他的身子,仿佛要和那满身血污的阴鸷冷酷少年重叠在一起,他就是他,就是那个黑衫少年,想尽办法,都想听那女孩儿和他说说话……

  霍元谵闭着眼睛,决定撇去这一幕。他从胸口长长吁了一气,瞳眸中瞬间又恢复之前的清和、温润、高雅。

  真是奇怪得紧!

  ……

  他抚着醉过去女孩儿的秀颊容颜,他觉得自己老早老早就认识她似的。

  他的这幅身子躯壳、乃至灵魂,仿佛就是为了认识她、疼宠她、怜惜她呵护她而存在,否则没有意义……或者是,心口会抽疼得发慌、甚至破碎。

  这,到底又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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