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围巾
苏萌花了三天时间，早织晚织，紧赶慢赶的，总算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条围巾，还是条男士围巾。
苏萌把织好的成品在床上铺好，她的床单粉粉的，上面印着许多小兔子图案，一条长长的深灰色围巾横跨了整张床，看着和整个粉嫩的少女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苏萌把那围巾拿起来，站到全身镜面前，把围巾在脖子上面围了三圈。
她左顾右盼，觉得真好看啊，等会送过去，蒋刺看到肯定会喜欢……的吧……
吃过午饭后。
苏萌去蒋家送围巾。
她趴在窗户上看了看外面，虽然寒冬腊月的，但是今天天气不错，太阳破开云层洒了下来。
远远看去，有种耶稣之光的壮美。
苏萌选了一个自己最喜欢的彩色布袋，把深灰色的围巾折叠好，整整齐齐的摆在里面，这才换了冬服出了门。
她站在蒋家门口，规规矩矩的扣着手指敲门。
“来了。”是蒋刺的声音，他还没有完全发育完，声音里有属于男孩子的稚嫩，也有一些属于男人的暗哑。
蒋刺听到敲门声，走到门边，拉开门。
门外，站着苏萌。
女孩子戴着一顶白色兔毛帽，头发在肩膀上披散开来，身上一件浅紫色的加绒小袄，好看的中式盘扣从下巴处一路盘到腰间，掐的她那腰身盈盈不堪一握。
蒋刺没敢继续往下看，有些仓皇的收回视线，低垂了睫毛，收敛起眼底所有的情绪，声音淡淡的问：“有事吗？”
苏萌织毛线织的手指头都疼了，可是，蒋刺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这让她心里有点小不舒服。
苏萌吸了吸鼻子，有些不满道：“蒋刺，你能看着我眼睛说话吗？”不看眼睛对话，很没有诚意很没有礼貌的。
蒋刺听到她微怒的声音，这才慢慢抬起头来。
他的脸已经没有原来那么胖了，有了点菱角分明的轮廓，尤其是那双眼睛，渐渐长开，瞳孔是深褐色的，盯着你看的时候特别专注特别深邃，会让人有小鹿在胸口乱撞的错觉。
苏萌没想到，蒋刺的眼睛已经长的这么好看了，勾魂摄魄的，她喊蒋刺和她对视着说话，可这会蒋刺对视她了，她却咽了口唾沫，不争气的耳朵尖尖泛起了红。
“这……这个给你。”苏萌举起手里的布袋。
蒋刺往里面看了一眼：“是什么？”
“是……是围巾。”苏萌回。
蒋刺微微皱眉，苏萌看着他的表情，怕他拒绝，赶紧说：“是我妈妈织的，说是谢谢朱阿姨给捎带的土特产，还有酥糖。”
蒋刺听苏萌这样说，倒是真的不好拒绝了。
毕竟，蒋母是长辈，她给自己织了条围巾，是出于对晚辈的关爱，也是出于回礼，他不好拒绝。
蒋刺点了下头，接过苏萌手里的布袋：“替我谢谢刘阿姨。”
“好。”苏萌点点头。
蒋刺接了围巾，杵在门口不动，眼神不明的看着苏萌。
男孩子高大的身形挡在门口，也没有让开一点位置请她进来喝杯茶水的意思。
苏萌背在身后的小手指绞了绞，小声问：“蒋刺，我能进去喝杯水吗？我从家里走来的，这会儿，口有点渴。”
蒋刺微怔，看着苏萌的眼神有些诡异。
苏萌想，他大概没想到她会这么厚脸皮的讨水喝吧？可是没办法的，她是真的有点点渴了。
蒋刺愣了一下，倒还是往旁边侧开了身体，让出一条道来。
苏萌扶着墙壁，弯腰在门口换鞋。
蒋刺从鞋柜里面去找出一双半新的棉鞋来：“这是我表妹来家里穿的，只穿过两次，你要是不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苏萌把小脚伸进那双玫红色棉鞋里面，鞋子有些大了，走路的时候拖着地。
苏萌：“……”
苏萌的玉足小巧玲珑，而蒋刺的表妹是农村的，经常帮着父母干农活，一双脚跟男人似的又大又粗。
蒋刺觉得自己考虑不周了，他示意苏萌别动，然后在苏萌面前蹲下.身去，他往苏萌的后脚跟塞了一些棉花，蹲着身体仰起头问：“这样好点吗？”
苏萌有点不习惯这样的对视。
他蹲的那么低，她站的这么高，有种被人当做小公主伺候的矜贵。
苏萌摸了摸鼻子，声音甜软如布丁：“嗯，好点了。”
蒋刺这才起身，他往厨房里面走，声音从厨房里面传来：“我给你倒杯温水，你到房间里面坐一下。”
“哦，好。”苏萌应道，往客厅走。
蒋家的客厅很小，只能摆下一张餐桌，其他沙发什么他家没有。
苏萌看了眼桌子旁边的木头长凳，她没有坐，而是转了个身，蒋刺房间的门半开着，苏萌走过去，推开门来。
算一算，她已经四年没来过蒋家了。
最后一次来，还是蒋家从平房搬到楼房，是苏萌号召院里的朋友们一起来给蒋刺搬家。
这么多年下来，这屋里的陈设倒是一点没变。
东面靠墙的一张床，南面靠窗的一张书桌。
书桌上面摆满了各类书籍，可以看出蒋刺的阅读范围非常广泛，这些书籍看着有些旧，但都被蒋刺整齐的码放在一起，大约是从地摊上淘来的宝贝，蒋刺爱惜的不错。
书桌对面的墙壁上用便签纸贴着各类奥数演算公示，苏萌定睛看去，吓了一跳，这些都是高年级的数算题，完全超纲，蒋刺家里条件不好，他可是没有时间报奥数班的，应该是自学成才。
苏萌还盯着那演算公式惊叹，不料身后突然传来蒋刺的声音：“你进我房间做什么？”
苏萌被吓了一跳，打了个激灵，腿软的跌坐在了身后的小床上。
这人，走路没有声音的。
吓死个人！
苏萌惊魂未定，又有些心虚的去看蒋刺不太好看的脸色，咽了口唾沫道：“我……我就随便看看。”
蒋刺见苏萌突然坐到自己的床上，他的床平时整理的非常干净，上面也不会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刚才苏萌突然来敲门，他那会儿正在叠衣服，内裤被他叠成三角形，搁在上面。
现在，苏萌正好坐在他叠好的内裤上。
蒋刺别开视线，躲在黑发下面的耳朵已经红透了。
他伸手，把倒好的温水递给苏萌。
苏萌接过，她对于此刻自己坐在‘私人物品’上面全无所觉，只是觉得刚才被突然吓到了，有点余惊未消。
她低下头，粉嘟嘟的樱唇一小口小一口的抿着水杯。
唔，有点甜。
蒋刺见苏萌喝水的时候愣了一下，于是摸着鼻子解释道：“我加了一点蜂蜜在水里。是我妈从乡下带来的土蜜蜂。”
“哦。”苏萌点点头：“土蜂蜜啊，养颜美容的呢！谢谢哦。”
蒋刺嗯了一声，他其实不懂什么养颜美容的，就是想让她甜一点而已。
加了土蜂蜜的温水特别清甜好喝。
苏萌一小口一小口的啄着，喝水的样子乖巧又专注。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缓慢。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有点尴尬。
蒋刺木桩子一样的杵在那里，等着苏萌把水喝完。
苏萌喝的好慢，一杯不到两百毫升的水，她用了十分钟才喝完，这期间，蒋刺就那么站在门边，安安静静的也不打扰她，就是用下巴斜斜的睨着她。
苏萌始终低头喝水，喝的慢而优雅。
她虽然没有抬头，但能感觉到蒋刺落在头顶的视线，有点侵略性的视线，给人以无形的压力。
“喝完了。”苏萌抿掉最后一口，举了举杯子。
“嗯。”蒋刺走过来，拿走苏萌手里的水杯：“我送你。”
苏萌不情不愿的站起身，葱白的手指尖对了对，小声问：“那个……你能不能试一试那条围巾？我想看一眼，再走。”
“好。”蒋刺说着把苏萌推到房间外面：“你在外面等一下。”
嘭！
门在苏萌眼前被关上。
苏萌的脸一黑，不明所以的仰头望天。
她不过让他试条围巾而已，又不是让他试衣服试裤子，他把自己赶出房间做什么？
房间里。
蒋刺关了门，连忙百米冲刺的跑到床边，拿了自己搁床上的小内裤，一股脑塞进衣橱里，这才松了口气。
两分钟后。
门再次打开。
深灰色的围巾被蒋刺毫无章法的围在脖子上，一圈一圈，臃肿的奇怪。
苏萌努努唇，不满的摇了摇食指：“不是这样的，围巾不是这样围的。”
苏萌拉了蒋刺的袖子，把他带到厨房的一面小镜子前。
蒋刺家里没有试衣服的镜子，只有厨房水池前面有一面能够照出脸的小方镜。
苏萌努力的踮着脚尖，她把蒋刺脖子上的围巾一圈圈的解下来，又熟门熟路的把围巾一圈圈围上去，再整理好边沿，从下面抽出一截来。
两个人靠的很近。
蒋刺闻到苏萌身上飘过来的淡淡香气，像是雏菊的淡雅，又带着一点点奶香。
那是属于少女的香气，很好闻，很醉人。
苏萌踮着脚，额头正好在蒋刺下巴的高度。
蒋刺微微垂下视线，近距离的看着苏萌微微发红的脸，她饱满的额头，小巧白皙的鼻子，有点婴儿肥的脸蛋，饱满粉红的嘴唇，五官精致漂亮。
苏萌的睫毛轻轻.颤抖，努力维持着踮起脚尖的平衡，总算按照自己的审美把围巾给系好了。
她退远一点点，用下巴指了指镜子：“你看，这样是不是帅了很多。”
蒋刺闻言去看镜子，他直男审美，觉得和自己刚才胡乱围几圈也差不了多少，可是对上女孩期待表扬的眼神，只能违心的点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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