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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金阙宫盛宴(四)


  静和略微紧张地站回了清居道长的座位一旁,而清居道长拜过明宗皇与王太后便下去了,手中握着已经出鞘的千华剑,剑穗随他步伐而微微晃动着,他为王太后所武的驱邪武名叫悦天武,“咦?”郝书生忍不住好奇,伸长了脖子往台下清居道长身上使劲地瞅,他若没看错的话,清居道长身上的那五个银铃正在隐隐发光,使得郝书生对他这身行头是越发的好奇了,也不知这甲,有没有名字?

  “这身银甲名叫流云渡银芳。”郝书生还正在思考着,谁知对面的人直接就来了这银甲么一句,似乎早已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不过,郝书生虽是听到了,却未转头看他一眼。“腰带上的那五方银铃有驱魔镇邪之效,一般的妖物,是不敢近其身的。”老者支着头为自己倒了杯酒,看着对面假装听不到他说话的郝书生,放下了酒壶,持起酒杯来,轻轻抿了一口,弯弯嘴角,没有因为郝书生冷冰冰的态度而表现出丝毫的不悦,相反,还觉得这宴会没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无趣了。

  “……”坐在上座的明宗皇却看似百无聊赖,用两指从桌案上拿起一枚青色提子,指间微微用力,那青提便被轻而易举地捏碎了,流出的汁液淌在了桌案上,他一个接着一个地捏,也不厌其烦。

  清居道长在那凤凰上旋转着步伐,用那柄千华挽了几个秀气的剑花,腰间挂着的的银铃发出“叮当——”脆响,手中的剑每一击一刺,都带着劲风与气势,坐在两边的众人无一不深感崇拜与钦佩,朝中第一的武将为盂国沙场南征北战最少合起来也有三十载,论功底是不错的,可若同清居道长的身手比起来,到底还是有着极大悬殊的,再加上清居道长仙资非凡,却是连比较的资本也没的。

  清居道长在那凤毯上连转四圈,手中的千华便也随同他的旋转而分出了四柄千华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刺向了这宴会场地四角的那四盏灯笼,众人瞠目结舌,不知清居道长做此为何意时,却见那角落里的四盏灯笼燃起了窜天高的金色火焰,当火焰消散时,每个里边都缓缓露出了一张被刺穿的白符纸。

  “这是!?”郝书生握紧了拳头察觉到了不对劲,准备抽出袖中的剑时却觉得有一只手拦住了自己,低头看去时,只见慧天一手按住了他的手,叫他暂时按兵不动,视线却也紧紧盯着那四盏灯笼,郝书生也只好稳了脚步,重新站好,只是又听闻上座上那帝王发出了一声轻笑,看着那脚踩金凤的清居道长,握紧了手。

  “清居道长的千华剑,果然厉害的很呐~老身此次真可谓是大饱眼福了!”郝书生闻言看向坐在斜对面的老者,瞪他一眼,略微不屑的笑道:“那阁下您既然此次也能同各大师道长一并坐在这高位上,想必也定有着了不得的过人之处吧?不知等会儿,在下是否也能有幸饱个眼福?”

  “……”那老者愣了愣,冲他弯起嘴角温柔的微微一笑,这笑容里边倒似乎还有些宠溺的味道,“那不知,你想怎么个饱眼福法?你不妨说说看,老身也好试试看,能不能为你做到?”说完他端起桌案上的一杯酒轻轻一抿,朝郝书生眯了眯眼睛。

  不过他用他这副老态龙钟的模样说这方话在郝书生眼里实在是没什么魅力可言,所以遭了郝书生一记白眼不说,还被暗声骂了一句,“老狐狸!”骂完还又被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可这老者见郝书生这般模样倒也不觉尴尬,依旧是盯着他看,目光中除了那几分戏弄的意思外竟也似乎有几分真切的在意,仿佛郝书生与他见过,而又许久未见般,甚是想念,总之那份目光,是一寸也舍不得离开的。

  可郝书生根本不想买他的帐,只顾着看着台下那四盏着着金色火焰的灯笼,那四张白符纸,上边画着的令人看不懂的符号与咒文,他倒是知道的不少,眯起眼仔仔细细地瞧了一瞧,便一眼认出了那符纸是作何用途,他抬起头来,看着宴会的场子,四四方方,“教主,清居道长的悦天武快完了,我也下去准备了。”他凑近了慧天的耳朵,低声说到。

  “那我也……该去接师傅了……”独自站在座位旁的静和一听闻这高台上郝书生要下去准备也赶忙转过了身准备快速离去,他此时心里是越发忐忑了起来,他人是怕生的,长这么大以来,能亲近的人也只有他的师傅清居道长与他的一位友人,干巴巴地站在此处别提有多不知所措了!

  “静和!你便留在此处等你师傅吧!”可谁知那慧天却几欲起身,静和与郝书生一听,都有些诧异地同时回头望着他,慧天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冲着静和温柔地笑了笑,急忙解释,“这安和殿旁道不止一条,你师傅回时也许不再是从那条原路返回,再说了,这寿宴,是要待这驱邪武全部武完才可回的,你去了也接不到你师傅的,不如与我在此处安心等候的好。”

  “这……”静和听闻也觉有理,正开始犹豫要不要跟去时却被一旁的郝书生给笑嘻嘻地推回了座位边,“我们教主说得对,你这小道士怕是下去也只会添乱,还是在此等候吧~”郝书生临转身时还忍不住在那老实巴交的静和脸上捏了一把,害得静和忍不住红了脸低下了头,慧天在郝书生走时拉住了他的手腕,“书生!”郝书生愣了愣,转头看着他,“切记,一定小心。”慧天紧紧地握了一下他的手腕。

  “教主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郝书生冲他笑笑,转身也向里间走去了。

  郝书生是下去准备了,可二人方才的互动在老者的眼里可不怎么样,本来心情是很好的,可惜刚才看到的似乎让他有些刺眼了,他盯着郝书生离去的地方皱了皱眉头,一手支着下巴颏,一手在桌案上用中指打着圈圈转来转去,“慧天教主是何时收了这么个伶俐徒弟的?还把如此重要的驱邪武交由他去武?”

  慧天转过了头来,看着老者眨了眨眼,想来是没想到他会主动同自己讲话,不过还是很快收起了自己的想法,对着老者笑道:“呵呵,回您的话,他虽说是名义上是我收的弟子,可实际上,我倒是将其当做弟弟来看待的,正如您所说,他是个伶俐人,一旦顿悟了,便会有很好的作为,所以,我是极为看中他的。”至于为什么让郝书生来武这驱邪武,慧天不免多留了个心眼,端起一杯酒来,冲那老者敬了一杯,笑笑,“而此次驱邪武交由书生来武,也是因为近来在下身体不适,再加上前些时日与一魔物相斗时,不慎吸了瘴气,而今又尚未完全除尽,由此不便亲自上阵为太后做武。”

  听闻慧天此言,老者立刻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来,睁大了双眼摸了摸那莫须有的胡须,“原来如此。”他便也眯眼一笑,低头为自己倒了一杯清酒,冲慧天举起,“那慧天教主还是好好保重身体要紧,老身看你那弟子一副不可一世,能当大任的样貌,相比您全天教此次的驱邪武定能圆满!”

  他话中似有似无的打趣意味,慧天倒是听了出来,但也不便再多说些什么,便点了点头一笑而过了,“啊对了……”老者本欲饮酒的手却顿住了,他又抬眸看着慧天,眼里满是无尽的笑意,“慧天教主既然身体不适,那酒,也还是少饮为好,下次敬酒,便用茶替了吧。”此话一出,他抬起袖子遮住了自己的鼻梁以下,只留一双月牙一般弯弯的眼睛,虽说是笑着,但在坐他斜对方的慧天眼里,这老者挡却半张脸的样子,当真是妖冶异常。

  这一点,来金阙宫时虽无注意,但时至现在,怕是想不察觉也已经察觉到了,这整个庆寿宴会,坐在上位的明宗皇与王太后本应是所有人眼中的重中之重,而这两人却一反常态,如此喜庆的日子里脸上却是毫无一丝喜色,樟仁王太后更是神情呆滞,如同失了魂魄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目不转睛,而明宗皇只顾着玩弄他桌案上的提子,慧天方才一眼扫过去,那整盘提子近乎没一个能看的,鲜嫩的汤汁在明宗皇手指间黏腻着,可明宗皇却显然一点都不在乎。

  慧天向老者笑了笑,“多谢您好意,不过茶性凉,在下稍微饮些酒,对体内的瘴气,多少也还是有些好处的。”此话一出,那老者也不再说什么了,放下了已饮空的酒杯,拿了桌案上一棵红透的山楂塞到了口中,“这山楂产自城南,味道鲜美的很,教主不妨也尝一个试试?”他说这话没有一番来者是客的样貌,倒像是这儿的主人般,随意而又自在,慧天低头看了看那鲜嫩的红山楂,转头望着高台下站在宴会场中央武着悦天武的清居道长,捏紧了双手。

  老者垂眸便能从慧天的桌案下看到他微微蜷起的手指,以及那有些泛白的关节,他不由地摇了摇头,将那双眼睛微微眯起,“方才清居道长用千华所刺的那四张符纸,可没失了他应有的效果,不知教主您的爱徒,能不能有所察觉~”

  什么!?慧天瞬间睁大了眼睛,他立刻将头转向左侧高座上的明宗皇,谁想那原本在百无聊赖捏着提子的明宗皇此时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烛光被风吹得微微摇曳,在明宗皇的脸上忽暗忽明,那头乌黑顺滑的头发此时更是诡异非常,往下扫去一眼,那青色提子皆被捏地稀碎且不成样子,令人看了不由背脊都有些发毛,慧天额上渗出了细微汗珠,因为这整个高台之上,只有他与那老者还有静和,再便是上座皇位上的明宗皇与樟仁王太后,而众人皆被汇集于台下宴会的场地中,无论宫女太监,还是那些位高权重的文武群臣,连方才喊话的老太监都在台下的场中站着,慧天看了一眼静和,“静和,你且先来我的身后站着。”静和抬头不解地看着他,那双不同于方才平和且温柔的双眸,使得静和的心不由的开始紧绷了起来,他咽了一口唾液立刻向慧天身后有去,他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老者,发现那老者正在看着他,静和低声问道:“慧天教主可是有何事情?”

  “在你师傅回来前,你就站在此处。”慧天皱起了眉头,盯着坐在斜对面的老者。

  他们几人此次来为樟仁王太后庆宴是事实,可此次前来金阙宫的目的更是为了除妖,近两年来游走于凡界的妖魔鬼怪虽说比起过去是少了不少,可出乎意料的事却是,盂国各地频频遭遇数以万计的妖魔袭害,妖魔噬人心,恶鬼吞人魂,怪物作恶吃人肉啃人骨,使得整个盂国逐渐民不聊生乌烟瘴气。

  而两年前由明宗皇下令派去讨打这些妖魔鬼怪的一支两万大军也在一夜之间全军覆没,虽说有些地区百姓尚且未惨遭此大祸,可到底还是有不少的人跑的跑,逃的逃,可盂国帝王明宗皇似乎毫不吸取先前教训,依旧保持着他想要讨伐那些妖魔鬼怪的念头,一次次发兵,结果接连打着败仗,这才吸引了东西南三境的道教前来调查究竟是何人所为,果不其然,那日东境云若观清居道长来往金阙宫,发觉这偌大的宫阙里满是缭绕的妖气,只是当时尚未觉察妖魔为何人,便趁着今日的王太后寿宴前来与西南两境合力将那霍乱盂国的孽畜收服,可自打坐在这高台上以后,他们便已是心中明了,那坐在龙椅上的明宗皇,不过就是个披着人皮卷的妖魔罢了……

  何为人皮卷,便是将活人以妖毒毒杀,被剥下的人皮,被用妖毒毒杀的人,肉身与表皮会在半个时辰内自行分离且毫不粘连,只是这人皮卷仅是一张人皮,上边却留不住头发汗毛这类细微的东西,所以妖魔若是使了人皮卷,头发是最易被人瞧出端倪的地方,所以郝书生才会惊异明宗皇那一头黑到极致的头发,而且,一张人皮卷,若是长久使用,便会皱的厉害,这也便是明宗皇为何比实际年龄看起来年衰二十左右的缘由!

  只是……慧天皱起了眉头,冷汗不由从额头滑落,目光死死盯着坐在斜对方的那位老者,看不出哪里不对劲,他头发虽为花白,面孔也已年老,可也同样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感觉,哪里似乎不对劲,慧天攥紧了手,回忆着老者的每一个动作,他饮酒的时候,用手拿山楂的时候,他眯起眼笑的时候,抚摸自己莫须有的胡须时……胡须!?慧天猛然间睁开了眼睛,看着那老者,“你!”

  “老身以为慧天教主的反应应该挺快的,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才察觉出老身的不对劲,不免有些失望。”慧天的话尚未说完便被那老者给打断了,只见老者支着头,用一只手持起自己一缕银白的长发,在食指上环绕了几圈,瞟了一眼坐在那儿一脸震惊的慧天,笑了起来,那双原本中原人瞳色的棕眸此时却是泛着隐隐约约金色的光芒,铜仁如兽铜。

  没错,他若当真有捋胡须这等爱好,那何故不留胡须,许是有可能,他同“明宗皇”一样,身上披了一张人皮卷!这老者,也是只妖!慧天眯起了眼睛,警惕万分,至于他那满头银发,想来便是他本身应有的罢了……可这张人皮卷下藏着的妖孽,妖力有多强,就不得而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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