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小南
手机嗡嗡地震动了起来，是她大哥卡尔的视频通话。
接通后，她又看到了大哥严肃冷漠的脸。
“我的小sherry，最近还好吗？”
她的两个哥哥更喜欢叫她的英文名，毕竟他们的中文不是很好。除了妈妈和她一众会说中文的朋友叫她颜颜，其余的都叫她的英文名。这也是她放心地用yan的名字闯荡新闻圈的原因。
卡尔比她大7岁，从小她就喜欢跟在不苟言笑的大哥后面跑。虽然卡尔看上去比严凯还凶，但是颜伊就是觉得在他身边很踏实。她的成长道路上，卡尔比丹尼尔更像一个父亲。丹尼尔是个妻奴，凡是都是妈妈优先，二哥又太过不靠谱，所以卡尔便肩负起养大小妹的责任。
“卡尔，我做了不好的事。我伤害了无辜的人，现在很迷茫，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亲爱的，每个人都有自己应该做的事，和他们想做的事。这两者并不冲突。前者是现实，而后者是梦想。当你无法拥有梦想时，你就会屈从于现实，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背叛本心。即便是身不由己，也不要自我怀疑。因为你一旦怀疑，那么你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那样将会更加悲哀。”
“可是，我伤害了一个很好的女孩子，她是我见过的最纯洁最坚强的人，她本可以快乐地活一辈子的。”
“她一辈子活在假象里就是幸福了吗？那是更大的悲哀。真相再残酷也不是你造成的。这是她该拥有的，即使它很痛苦。她不该无知懵懂地活着，那样对她不公平。”
她知道哥哥说的是对的。但是她过不去那道坎。大哥是个内心强大的人，她做不到。
……
转天，宋清被店长小美带到了颜伊的会客室。
“你怎么住在这里了？”宋清端起小美送过来的咖啡喝了一口，心里感慨小美这煮咖啡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改天让他们律所的实习生过来学学。
他眉宇间有些疲惫，最近在跟进邱东的案子，他还有别的委托人，分身乏术，好不容易抽了个时间来找她。
“嗯。糖心回M国了，她担心邱东会找我麻烦，让我待在这里住到她回来。我也只是换了个地方睡觉而已，没什么差别。严凯最近也住在这里。”
“严凯那个妻奴回家也是独守空房。不过他在你身边，大家都能放心了。”宋清也松了口气。他知道邱东牵扯的案子有多严重，毕竟收集证据的时候，他还帮了不少的忙。
“嗯。最近的事情告一段落了，我可以休息两天喘口气。接下来就是等邱东松口了。”颜伊按了按太阳穴。
“你感冒了？鼻音这么重，那晚回去还是生病了吗？”
“没事。昨晚喝多了在阳台睡了一宿，有点伤风。”颜伊头疼地靠在了沙发里，闭着眼睛和他说话。
看她这么难受，他也不再多废话，直奔主题：“这是你要的两份文件，沈一恒让我替他送过来的。”
“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他人呢？”她半眯着眼睛看着他。她真挺好奇的，因为宋清和沈一恒一看就不是一路人，两个人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连她要的文件都可以替送。不是她自信自己在沈一恒心里的地位，实在是沈一恒这个人非常固执刻板，做事绝对有始有终，今天这情况还真是第一回见。
“嗤。他最近被一个实习生妹子缠得紧脱不开身，好像是他恩师的学生，拜托他照顾一下。那姑娘也是厉害，运气差的不行，什么奇怪的事都能让她碰上，沈一恒天天给人家收拾烂摊子，忙得团团转。”宋清嘲笑着，想当初他在女孩堆里可是游刃有余，老沈这个人也就能搞个科研。
颜伊乐了，沈一恒给一个姑娘收拾烂摊子？这可真是喜闻乐见。他那脑子里还能有除了代码以外的事情，稀奇稀奇。这个姑娘不一般。
“话说回来，你还真是信任老沈，什么都交给他查。你就从没想过他背叛你吗？你要知道，这些信息出一点差错，你都会万劫不复。”这话听上去有点小人，但是他真心实意地替她担忧过。
宋清也是三年前毕业回国以后才认识的沈一恒，他去见了这个受颜伊家资助的天才。他是真的佩服沈一恒和颜伊之间的感情，无关爱情。他们也不常见面，却可以像家人一样彼此信任、彼此牵挂，毫无保留。沈一恒什么都不知道，却还是全心全意地为她做事，他们似乎有种默契，无需言说。
他用了4年的时间才成为颜伊的挚友，却还是比不上沈一恒。最开始他是真的不甘心，男人小气起来，真的没有女人什么事了。他最开始给老沈的对头公司当法律顾问，没少给老沈使绊子。不过最后还是和握手言和了。
他们之间，可能天生就是要做家人的，他没办法再嫉妒下去。
他曾经无意间发现了颜伊的秘密，从那之后便一心一意帮助她，成了她的挚友留在她身边。这些年过去，那些爱意已经不那么浓烈，他只是像朋友一样希望她完成心愿，幸福开心。
“一恒很好，他是家人。他不会背叛我，永远不会。就像我那两个哥哥，他们是一样的。”颜伊微微一笑，面容柔和。
宋清走后，颜伊抽出两份文件，拧眉思索。
……
邱东被捕后，纪云寒就对他进行了审讯。
最近他忙的连轴转，家都没有回。等到邱东的罪证全部收集齐全，他也认罪后，纪云寒终于松了一口气。
深夜他回到家，看着隔壁漆黑一片，才恍然意识到已经有六天没有见过颜伊了。
她应该睡下了吧。也不知道她的身体是不是完全好了。
洗过澡，躺在床上，抱着抱枕。
这个抱枕是那天颜伊在他家抱着睡着的那个，后来他拿回来就放到了自己的床上。这上面有他的女孩的味道。
可能有点变态吧？男人轻轻地笑了。
虽然邱东认罪了，但是他这两天查到了邱东和李澎飞的关系密切。
他觉得李澎飞就是他背后有人。但是邱东一口认罪。大条也说可能就只是邱东。
可纪云寒相信自己的直觉。
现在邱东一人承担所有罪责，撬不开嘴。案子又陷入了僵局。
得想办法让邱东开口才行。
……
转天一早，纪云寒拿出邱东的个人资料重新查看。他面色严肃，眉头紧蹙地看着亲属那一栏。妹妹：邱小南。孤儿，5岁被邱东领养，在康和医院疗养15年。
他手指弯曲，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片刻以后，对刘旻说：“跟我走一趟康和医院。”
两人到邱小南病房门口的时候，遇到了她的主治，许医生。
许医生得知他们的来意以后，十分不高兴，他手里的病例被拍得哗哗作响，怒眼圆睁，语气恶劣：“你们这些人来的真是时候啊。病人前几天刚发病一次，现在还在恢复期。请你们不要再刺激病人了！”说罢便愤怒地离开了。
刘旻犹豫了片刻，看了看老大，走了进去。
病床上的女孩脸色苍白，眼睛大大的，没有一丝神采与生气。宽大的病服下面露出了骨瘦如柴的半截小臂，似乎稍一用力就会被扭断。她正低着头，玩着手里的卡通玩偶。玩偶很破旧，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可是女孩却还是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一遍又一遍。
刘旻走到了她床前，将一束花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女孩抬头，平静地看着她。眼神冷静平淡，就像一汪死水一样。
刘旻心中莫名一痛，不忍心开口。
纪云寒走了过去，他直直对上了女孩看过来的目光，不闪不避，缓缓开口：“你哥哥他……”
“警察哥哥，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我愿意配合你们。”小南低声打断了他，声音沙哑。
纪云寒和刘旻都愣住了。
“你知道我们会来找你？”刘旻觉得不可置信，他们是临时决定来试一试的，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女孩平静的有些过头了。
小南垂下了眼睛，“嗯。几天前我就知道了我哥哥的事。我在等你们来找我。”
她想起那天，颜姐姐过来跟她说了两句话：“你哥哥犯罪了。希望你可以配合警察，说服你哥哥，供出幕后主谋，减轻罪名。”所以她一直在等。
纪云寒皱着眉头，眼神锐利地盯着小南，这个女孩的反应显然出乎他的意料。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舒展，好像明白了。
“我哥哥真的不是主谋吗？如果他供出了别人，他是不是可以从轻处罚？”小南眼中渐渐浮出一抹希望，如果是那样，就太好了。
“如果他供出背后的人，那么他会减轻罪罚。”纪云寒嗓音低沉，一字一顿。
女孩松了口气，语气轻松，“那太好了。只要哥哥能减刑，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们走吧，我会尽力的。”苍白的脸上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个笑容看在他们眼里，心里都很不好受。
……
走廊尽头的楼梯间，刚才出现在病房的许医生正在打电话。
“我会不会暴露了？”许医生语气紧张。
“不会，放心吧，警察应该就是为了邱东的事情来的。他们不会知道你的事。”电话那头一个中年男人安抚他。
“我们的事情没人知道吧？”他还是害怕得紧，刚才看到那个眼神锋利的小警察，吓得他差点就没绷住。
“放心吧。只有你知我知。邱东不会把我供出去的。事情都是他在做，和我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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