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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顾承弼(一)


  12.

  “好。”

  落晚。

  柳氏果然提着药包回来。

  看到他后,眼里惊喜。

  “相公?还未吃饭罢?”

  “奴家这就给你做。”

  “吃过了。”

  “你先忙罢。”

  顾承弼转身。

  柳氏眼里失落。

  回到后厨,点火准备熬药。

  中途,柳氏离开了一下。

  顾承弼等到机会,摸进,下药。

  半个时辰后。

  柳氏刚将熬好的汤倒入空碗。

  顾承弼怕出差错,进到后厨。

  “娘子,我喂你罢。”

  柳氏怔。

  顾承弼笑。

  “往日一直在忙着读书。”

  “疏忽你了,是我不对。”

  “上次我亦不是有意与你发火。”

  “只是怕黄小姐不方便。”

  “相公,你别说了。”

  “我知道,是我不好。”

  “来。”

  顾承弼舀了一勺,送至柳氏嘴边。

  柳氏眼里满是惊恐。

  他从未如此对过她。

  即使是圆房,也从未温柔过。

  如今却——

  柳氏不禁感激肚里的小东西。

  若不是它,她也不会得到如此待遇。

  “相公,还是我自己来罢。”

  “哎——”

  “娘子,让相公喂你。”

  “张嘴。”

  “娘子”……

  柳氏眼角湿润。

  前面所受到的委屈与辛苦,仿佛忽然烟消云散,云开见月明了。

  柳氏听话。

  张开樱桃小口。

  *

  顾承弼再次来到白府。

  期望能见到上次的那位姑娘。

  白府的下人看到他。

  “顾大人?”

  “您稍等,我这就去喊我家少爷!”

  “不必。”

  “我只是路过,不找他。”

  “对了——”

  “前几日在府上送野果的姑娘,是哪家的?”

  “您说的是那位白衫女子么?”

  “她是我家少爷的朋友。”

  “您找她有事?”

  “没事。”

  “随便问问。”

  顾承弼往府内望望,并未见到那姑娘的身影。

  不免失望。

  “她叫什么?”

  “柳姑娘。”

  “名字倒是没记得。”

  “不过我家少爷知道,您问我家少爷不就清楚了?”

  “呃。”

  顾承弼转移话题。

  “我还有事要办,就不进去了。”

  下人困惑地关门。

  “少爷,方才顾大人好像在找柳姑娘。”

  “找她作甚?”

  “不晓得。”

  “会不会是柳姑娘和城门口妇女失踪有关?”

  “顾大人是从衙门里来的。”

  星河顿住。

  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立马起身寻找月卿。

  那边。

  仵作已在河边取证。

  只留下一只绣花鞋。

  妇女不知所踪。

  不过河边却有一个圆坑,黑黑的,似是火烧过的痕迹。

  月卿知道星河在寻她。

  随即从白骨地上来。

  “星河~”

  “你找我?”

  “月卿——”

  “你快跑!”

  “有人要抓你!”

  星河慌里慌张提着袍子跑来。

  月卿忍俊不禁。

  露出好看的梨涡。

  “谁要找我?”

  “顾承弼。”

  “他可能把你当做杀人犯了!”

  “我又没杀人。”

  “怕他作何?”

  “我怕你受到牵连。”

  星河担忧地抓住月卿的手。

  “放心。”

  月卿覆在星河手。

  *

  牛家村。

  邪道步入牛家。

  一片废墟。

  当初,若不是他一手烧了牛家小院。

  他早就掌握了太白阵的秘密。

  太白阵——

  藏着摧毁他的秘密。

  那秘密是什么?

  连他自己都不知。

  不过,牛青青既然没有阻拦他放火。

  莫非早已知情?

  临死前的怨念,莫非早已成了真?

  那怨念是什么?

  不就是想他死?

  “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

  霆权斜笑。

  抬手,凝气。

  面前的废墟重铸。

  重新凝成原来的模样。

  但是,太白阵仍然没有反应。

  霆权顿。

  回头转身。

  右手重抬。

  合眸。

  聚气凝神。

  脑海中浮现牛青青的模样。

  “牛青青。”

  “我放你出来——”

  “莫再作祟!”

  *

  “啊——”

  “这药里有什么?”

  “我的肚子,好疼——”

  柳氏绝望地望向顾承弼。

  她不敢信,朝夕相伴近七年的枕边人,竟然会毒加于她。

  顾承弼后退几步。

  不敢去看。

  柳氏的嘴角淌出黑色的血后。

  没多久就闭上眼睛。

  毫无生机。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顾承弼喘着粗气。

  却有条不紊地计划着日后的事情。

  他将柳氏抱起。

  送到床榻上。

  蒙上棉被。

  放下床帘。

  次日。

  黄府中。

  “顾公子?”

  “你看起来很憔悴。”

  “身体不适吗?”

  “黄小姐,却有一事。”

  “我娘子今日得了怪病。”

  “我遍寻名医,无可救药。”

  “难免会夜不能眠。”

  “竟有此事?”

  “不如我让李郎中去——”

  “不必了。”

  “多谢黄小姐的关心。”

  “只是今日,承弼还得早点回去,照顾我娘子。”

  “那是自然。”

  “顾公子尽管回。”

  顾承弼从黄府出来,绕过几条街,来到天宝阁。

  “掌柜的,请给我几副补身体的药。”

  “我娘子身子大虚。”

  “下不了床了。”

  掌柜的一看来人,外表不俗。

  再听到隐情过苦。

  难免动情。

  “公子有没有带娘子找郎中瞧瞧?”

  “我们天宝阁就有专门的郎中。”

  “瞧了的。”

  “说是娘胎里带来的隐疾。”

  “我那丈母娘就是年纪轻轻去世。”

  “娘子许是……”

  顾承弼拂袖遮在眼边。

  都道,男儿有泪不轻弹。

  掌柜的一脸发愁。

  深感不幸。

  抓的是党参、白术、茯苓、甘草。

  益气补中,主治气虚乏力。

  递药。

  顿——

  “公子,你家娘子可有咳血之症?”

  顾承弼眼珠流转。

  “貌似是有。”

  掌柜的同情。

  “公子请节哀。”

  *

  从天宝阁出来。

  顾承弼冷笑一声。

  随意拎着药包,四处闲逛。

  过几日,黄骥南要去翰林院修书。

  这一去大抵要三两日。

  黄小姐本欲要他一起去。

  刚好借这机会……

  路过文宝斋。

  顾承弼提着药进去。

  选了大半日,终于选好一套。

  湖笔,徽墨,宣纸,歙砚。

  宝斋最名贵的。

  前几日,许秀才用了一套。

  顾承弼见了,觉得甚好。

  别人有的,他自然也要有。

  回到小院里。

  黑灯瞎火。

  老娘为了省点油钱,宁愿不点灯。

  “弼儿,这几日怎么都不见你媳妇?”

  “娘。”

  顾承弼将灯点上。

  “这不都是你的缘故?”

  老娘不懂。

  顾承弼只好将事情原委告知。

  言尽,方说:“若不是你那根签,孩儿不知何日才能出头。”

  竟认为是件好事。

  “儿啊,这事可千万别声张。”

  “总让她躺在床上也不是个办法。”

  “你也得有个地儿睡才是。”

  “得尽早将她抬出去!”

  “娘。这事你就别管了。”

  “我自有打算。”

  *

  夜深了。

  顾承弼欣赏完宝斋的文房四宝。

  才脱衣休息。

  躺在床上,仿佛身旁人还有呼吸。

  阴蟾给的药就是不同寻常。

  毒发后,可保尸身七日不腐。

  顾承弼看向身边人。

  忍不住抬手抚摸那青紫色的脸庞。

  苍白的嘴唇。

  那张脸。

  似乎也没有那般讨厌。

  一阵阴风袭来。

  烛光扑灭。

  *

  “顾公子,怎么还不收拾东西?”

  “黄小姐,承弼大概不能同去。”

  “娘子久病不愈。”

  “需要人照料。”

  “啊?”

  “虽然不能同往,十分可惜。”

  “但,娘子要紧。”

  “像顾公子这样的好相公世上不多见了。”

  “经淑十分羡慕。”

  目送黄家的马车渐渐走远。

  顾承弼缓了一口气。

  眯了眯冷眸。

  立即转身回家。

  *

  “天呐!”

  “我的儿媳妇啊!”

  “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啊!”

  “快,来人!买棺材!”

  老娘风风火火吆喝着。

  不像是死了媳妇。

  像是跟人干架。

  棺材从东街哼哧哼哧抬了过来。

  最普通的棺材。

  老娘又是为了省钱。

  顾承弼冷冷斜了一眼。

  “我娘子一生为我顾家奔波辛苦。”

  “苦日子终于到头。”

  “却无命享受。”

  “去,买最好的楠木棺材来。”

  一锭黄金付下。

  老娘的眼都直了。

  狠狠地瞪着顾承弼。

  无奈,顾承弼并未理会。

  很快。

  楠木棺材抬进小院。

  里三层外三层裹着柳氏。

  顾家对外宣称,柳氏之隐疾会传染。

  故,无人敢多看。

  只想早早抬到棺材里,封钉,下葬。

  下人正抬着。

  柳氏的手忽然滑落。

  青紫青紫的。

  让人看了不免起疑。

  老娘惊慌。

  顾承弼喊了一声。

  “慢着!我想和娘子说几句话。”

  顾承弼靠近。

  悄无声息将手臂塞了回去。

  假意在旁边低语。

  “儿啊,时候不早了。”

  “莫在耽误!”

  母子俩,一唱一和。

  演了一出瞒天过海。

  柳氏风光下葬。

  棺材下入坑中。

  “你说,这小娘子体形不大。”

  “却如此重。”

  “一路抬棺走来,竟压到透不过气。”

  “还真别说。”

  “我也感觉到了。”

  “且是越抬越重,就像是——”

  “有人压在棺材上一样……”

  几个下人正忙着铲土。

  突然看到坑里的棺材猛地一颤。

  像是里面的人在用头狠狠撞棺。

  几人忽然愣住。

  以为是错觉。

  就这样,在眼皮子底下。

  眼睁睁的又看到棺材突然一动。

  像鲤鱼打挺,做着垂死的挣扎。

  “啊啊啊啊——”

  “有鬼啊!!!”

  下人们吓得屁滚尿流,仓皇逃窜。

  棺材还未埋上土。

  曝露在青天白日下。

  *

  几日后。

  黄家人归来。

  闻到此讯后,前来顾家吊唁。

  “顾公子。”

  “竟没想到出了这事。”

  “请节哀。”

  “黄小姐放心。”

  “承弼无事。”

  顾承弼抹抹眼泪,强装坚强。

  “只是,这几日想为娘子超度,不能去府上读书了。”

  “嗯。”

  黄家人走后。

  顾承弼才舒了一口气。

  重新打开柜上的锁。

  “你说过此事万无一失!”

  “如今,柳氏阴魂不散。”

  “院子里连灯都不能点。”

  “点上便熄。”

  “我老娘都被得神志不清了!”

  阴蟾缓缓睁开眼。

  看了看这世道。

  又缓缓阖上。

  “我说过——”

  “因果报应,有得必有舍。”

  “想要破解也不难。”

  “只要你肯舍得。”

  “你说!”

  “多少银子。”

  “我都能付得起!”

  阴蟾笑。

  笑声如破锣。

  沙沙哑哑,甚是刺耳。

  “如今你倒是不缺银两了。”

  “可我要的不是银两。”

  “那你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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