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陈长安今天弄梅子青
陈长安从来都不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很快便决定让陈富贵和宋青开始协助接手新瓷釉的研制过程。
之所以选定他们两个，一来是觉着胆子较小有所敬畏的人更容易掌控，二来则是因为有恩在先势必会更加忠心，但究其最初原因，或许还会多加一个，初来乍到，刚好遇见而已。
瓷窑这边的环境复杂，方宝儿四人断然是没可能留在瓷窑过夜的，在夕阳西下之前，陈长安便让方家仆人先送他们回椋安了。
夜色微凉如水，陈长安带着柳儿在院子里看星星。
陈长安在上辈子对地理很感兴趣，尤其是与之相关的天文类知识，每逢谈到，总会扯上个半天。
柳儿望着躺在长凳上的陈长安，对他这番一直盯着天空的样子很是好奇，便开口问道，“少爷，你还会看天象吗？”
陈长安嘴里叼着不知道从哪里拔来的草，歪着头回答道，“看天象倒是不怎么会，但看星星还行。”
柳儿没好气的说道，“星星就挂在那里，婢子也会看啊。”
“那不一样，你看到的星星跟我看到的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婢子跟少爷看到的不也是同一颗星星。”
“来来来，少爷给你科普下星座的知识。”
听闻少爷又要给自己讲些有趣的知识，柳儿顿时很感兴趣的坐了过来，并着肩，仰着脖子顺着陈长安手指的方向望去。
“你看这略偏东北的方向，有没有看到几颗星是可以连在一起的？”
“婢子看到了，这四颗星连在一起像个木箱子。”
“那你再把后边的连一起试试看，是不是像个勺子？”
“像，像个歪柄的勺子。”
“这叫北斗七星，仔细看着斗口两颗星的连线，指向那边是不有一颗特别亮的星？那叫北极星。”
柳儿一脸崇拜的听着，一边认真的找着少爷所说的星星，“少爷你说勺子里边是不是装着很多神仙呀？要不然怎么把勺子的柄都给压弯了。”
陈长安笑着揉了揉柳儿的脑袋，手臂顺势搭在肩膀上，就像两个知交多年的好友一般。
“现在是春天，斗柄会一直指着东边，过些日子夏天来了，便会换个方向了。”陈长安仰着头自顾自的说着，“斗柄东指，天下皆春。斗柄南指，天下皆夏。斗柄西指，天下皆秋。斗柄北指，天下皆冬。”
但此时的柳儿红着小脸，脑子里已经听不进陈长安说的话，小脑袋一直低着，心想少爷怎么这样，随随便便就楼肩。虽说自己是贴身丫鬟，早晚都会是少爷的人，但这在院子里这般亲密接触，还是觉得要羞死人了。
......
第二天一大早，陈富贵便带着宋青来带瓷釉坊小院子里候着，陈长安照例在日常早操，两人低着头，各怀心情。
早操过后，陈长安直接把俩人带到前厅里，指着一旁的桌子喊道，“坐吧，咱边吃边聊。”
陈富贵顿时觉着受宠若惊，连忙摆手回道，“小的不敢，咱俩是粗人，在边上候着就是了。”
陈长安看着俩人这拘束的样子，便也不再勉强，自顾自的吃着早饭。
“你们在入瓷窑以后都接触过哪几道工序？”
陈富贵躬身回道，“回少爷，我是一进瓷窑便被安排在点釉坊，一直都只做过点釉上色的工作。”
随后宋青也跟着说道，“少爷，我刚被二小姐带回来的时候是在瓷釉坊的，但后来被调去瓷窑负责烧瓷了。”
“那你对这个调釉有过了解吗？”
“小的有见过其他调釉工匠进行调釉，但对于个中的原料配比并不太清楚。”
陈长安听闻点了点头，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从现在开始，我要你们给我调一款新的釉色出来。”
陈富贵和宋青看到小少爷给自己安排了一个近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一脸哭丧的回道，“小少爷，不是我们不想做啊，这调新釉色，二小姐调了那么久都没能成功，就凭咱俩，真的能行吗？”
陈长安摆了摆手，从凳子上站起来，“我会告诉你们大概的配比的，你们只需要按照比例进行调试就行。”
俩人跟着陈长安的后边往屋外走，半信半疑的想道，小少爷连调釉都会，难道真的跟传言中一样无所不能？
而陈富贵心里倒是开始忍不住想到如果这次釉色调好了，涨了工钱，是不就能把隔壁翠花给娶回家了，越想越兴奋，连走路的步子都越发轻飘。
......
“刘管事，我昨天看到宋青烧出来的那个瓷器了，就是把原本绿色的叶子改成了青色，整体看起来没有太多变化。”
“我知道了，先不管他。”
“还有，今天一大早，陈富贵和宋青没有正常上工，随后小少爷的贴身丫鬟柳儿姐来说以后他俩直接归小少爷管。”
“这小少爷行事果真有些怪异，之前以为他神神秘秘的是真要弄出个什么东西来，结果又是玩闹。”刘管事捋了捋胡子，皱着眉头，“先不管他们，小少爷应该只是一时兴起随便玩玩而已，咱还是照之前安排，盯着二小姐带来的那一批瓷釉工。”
“是，刘管事。”
......
陈长安带着柳儿和陈富贵、宋青三人，鸡鸣山下一带晃悠着，来回走了几遍之后，指着瓷釉坊旁边的一间小院子说道，“柳儿，让人安排下，把这间院子原来的匠人都换到别处，以后这里只准我们四人进出。”
柳儿应声便去安排，陈长安转身对陈富贵俩人说道，“我给你们写一张清单，你们去调釉坊那边把这些原料都备齐了，然后派人搬到这边来，尤其是这个长石，各个类别的多备一些。”
“是，少爷。”陈富贵和宋青说完便匆匆离开，而陈长安则开始继续的到处晃悠，一副闲着无所事事的样子。
自从陈家的瓷器生意遭到打压，瓷窑的每日生产量也开始下滑，这也造成了鸡鸣山这边很多院子是空着的，所以在柳儿安排人搬离之后，没一会便全部完成。
新的院子不太大，跟旁边的瓷釉坊相比起来，显得有些小气。但陈长安对此倒是没多大介意，反正自己的人手也不多，小点还好防止他人潜入。
留守瓷窑的陈家仆人听闻小少爷需要搬原料，纷纷主动加入来帮忙，没一小会便把清单上的原料备好堆在新院子的后边。
在众多瓷器釉色当中，陈长安思考了很久，最终才决定不再以量取胜，而是打算走精品路线，先把达官贵人这一批消费人群给掌握在手里。
小院子的大门紧闭，几人坐在前厅，围着地上摆着的几块原料，“这次我准备要做的瓷釉你们应该没听说过，釉色叫梅子青，胎质灰白，釉质莹润，色如青梅。”
柳儿和陈富贵听着似懂非懂，只顾着点头，而稍微有过调釉基础的宋青则大概在脑海里勾勒出一款全新釉色的雏形，心想这釉色的瓷器一旦烧出来，势必会成为众多达官贵人的追捧对象。
宋青按耐住内心的激动，低声问道，“少爷，这边的原材料众多，我们应该选哪几种来进行调试？”
“梅子青瓷釉，瓷胎里边需要加入适量的紫金土，用来降低胎的白度，而釉料则采用高温下不易流动的石灰碱釉，多次反复施釉，保持釉层厚而不流，釉面光泽柔和。”
“另外，在进瓷窑烧制的时候还需要注意一点，温度需要适当提高，具体是多少我也不知道，反正你们多烧几窑，到时候记录好，我们再根据成品来进行筛选。”
宋青在一旁听着只点头，而陈富贵则担心自己记不住，干脆拿本子来记，但由于自己不会写字，只能用符号的标记。
陈长安扭头看了下，要不是因为知道眼前的陈富贵目不识丁，指不定还会怀疑这人在写摩斯密码。
“要点我已经差不多说完了，具体瓷胎用高岭土还是长石，你们这几天多尝试几遍。”陈长安站了起来，边走边说道，“另外，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这个院子半步。”
“十多年前的瓷釉秘方丢失事件，我不会允许出现第二次，你们应该懂我意思吧？”
感受到陈长安直射过来的目光，陈富贵吓得直冒冷汗，心想这恐怕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但宋青内心倒还好，自己很清楚这款新瓷釉的价值，换成是自己，也不会允许出现一点差池。
陈长安经过陈富贵身边的时候，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带着柳儿离开了前厅。
“放心吧，等这批梅子青的瓷器烧好，保证你家门槛都要被媒婆给踩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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