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惊为天人
只见黄舜随手将身上的黑色大氅脱下,交到一旁的奴婢手里。一身明黄色长袍彰显朝中地位,肩上绣纹是黄家专用的沁丹竹墨图凸显身份非凡。
腰间佩玉、香囊,白色里衣衬托的脖颈和面部都白嫩如玉,纵使初次见面,顾婉卿还是知道了来者的身份。纵观大昌,没有第二人可以做到这般让人过不不忘、记忆深刻;更没有人可以如此宛若仙嫡、惊为天人。
从前顾婉卿不在乎一个人的样貌,只觉得那些都不重要。可谁还没有个孩童心、少女心。虽不喜欢旁人打量自己的目光,但还是会有享受被人羡慕的虚荣心,人不都是这种拥有七情六欲却把不染世尘挂在嘴边的凡夫俗子么。
黄舜的出现让顾婉卿对男女有了新的见解。据顾文生说:黄舜是大昌右相,在明德帝手下与左相欧阳霍溪、国师顾文生、将军龙威等人并驾齐驱,是安定四方其中一员,更是明德帝手下一名得力干将。
此人年纪轻轻便已稳坐相位多年,手段之高超连顾文生和欧阳霍溪都对其无可奈何。除了知道他是黄家本家子弟之外,其他信息一概是无从调查。人人皆知他与明德帝是忘年交,此人才高八斗、深得帝心才有如今高就。
顾婉卿的心思随着黄舜的面容想到了如今明德帝手下的这些‘左膀右臂’们:顾家、黄家、龙家、欧阳家,七大世家的势力明德帝自己就占了多半。
顾家在大昌扎根百年,地位举足轻重,而且顾文生就是本家家宗,自当毋庸置疑。但黄舜和龙威并非本家家宗,只是本家子弟,身份血统高于分家及平民罢了,并不能真正意义上的改变什么,而欧阳家在大昌的部落根本就是旁支分家,与宁国的欧阳本家相比更是不值得一提。由此可见,四方势力之中只有顾家在大昌的地位暂且算是安稳,还没有到触动某处便一发不可收拾,需要家族出面力挽狂澜的时候。
对面第一排的位置一直有三个空着的席位,其中一个刚被慕容岚极坐去,眼下黄舜一来便和皇上及诸位大臣客套,接着便很自然的坐在了其中一个空位子上,神态举止很是随意,却让人挑不出毛病,一切都是那么流畅利落。
顾婉卿看着他旁边的最后一个空位置,若是没猜错,那个位置便是顾文生的。难怪今晚没见他人,原来是被皇上派出去了,可又是什么事能让他们都出去呢?顾婉卿很是好奇。
顾婉卿再次将视线转移到黄舜那边,很不巧对方也在看自己,顾婉卿无奈的充其淡淡一笑微微点头,示意打招呼,对方亦是如此。
黄舜礼貌性的回应很大气,丝毫不做作,特别自然。
然而顾婉卿觉得今晚真是运气不好,动不动就能和人对视,她总是害怕将自己的心思暴露在别人眼里。无奈正准备喝口水压制一下,结果刚举起杯子便想到了杯子里的是酒,只好向身后看去。
虞柯见状,微微俯身,顾婉卿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去给我倒杯水。”
“是。”
这一晚上下来,顾婉卿再不喝也得喝下去一壶酒。先是祥麟储玉等人敬酒,作为皇子师定然是不能拒绝的,而且她早就喝过了祥麟敬的酒便是更推拖不得。
而后便是因为明德帝围绕她展开话题,那些朝中大臣们虚伪奉承也好、给顾文生面子也罢,变着法的与顾婉卿对饮。
顾婉卿不管她再怎么有心思,可也终究是个十二岁的孩童,跟同龄人玩一玩也就罢了,怎能跟那些久经官场的老油条们一较高下。
一轮下来,顾婉卿便意识到了自己的极限,也半梦半醒的明白了一山更比一山高的含义。她突然想起了虞柯曾说过,顾常洵与欧阳锦荣交好,两人经常出入风花雪月之地,经过今晚的局顾婉卿已然明白,想在官场打交道酒量一定要好。
那顾常洵之所以去风月场所究竟是为了享乐还是为了别的呢?或许这其中真的不乏应酬。
不好,看人有重影了!顾婉卿暗自想着,她得先离开,去外面透透气。
想着便起身准备走,祥麟问她去哪,她回答去如厕。
本想赶紧起身出去,谁知一站起来便头晕目眩。幸好祥麟眼疾手快上前扶住,否则肯定是要一头栽下去。
二人距离很近,祥麟在她身上闻到了浓浓的酒气,其中还掺杂着淡淡的清香。
“多谢大皇子。”顾婉卿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无妨。”祥麟也是察觉到不妥,说道:“虞柯还要好好照顾老师啊。”
“是。”虞柯应声,转而扶着顾婉卿走出梧桐馆。
此时的顾婉卿面色红晕,根本没有意识到从她起身开始,黄舜便一直盯着她。
两人走出来挺远,绕过假山来到湖边。顾婉卿被风一吹双腿发软,看东西更加模糊,所幸没人便不顾形象一屁股坐在地上。
“主子,你还好吗?”虞柯有些焦急,在顾婉卿身边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放任失态,在他面前不顾形象:“要不我去帮你那些醒酒汤?”
“不必,今晚宫里人多眼杂,保不齐你刚离开一会儿我便不知被谁迫害沉尸湖里。”顾婉卿一边说一边笑着,只是那笑容有些无奈:“你便寸步不离的呆在我身边就好,我只是想吹吹风透透气,一会儿便好了。”说完便抬起头来看着夜空。
虞柯站在她身边,听完刚才那番话竟然无话反驳,冥冥之中觉得很有道理。作为暗卫,他的任务就是保护顾婉卿周全,用顾文生的话说必要时便是豁出去自己也要保得顾婉卿平安。方才确实是他冲动了,竟然想要离开一会儿去拿醒酒汤,果真是被顾婉卿醉酒的模样冲昏了头。
“虞柯……”顾婉卿轻声说道:“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也这样看星星吗?”
虞柯抬起头,顺着顾婉卿的目光看去。
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眼中浮现出许多温柔:“记得,主子还教我认识了北斗七星。”
顾婉卿笑着:“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我教了你那么多,你却只认得北斗七星。”
此情此景已经多年未见。
小时候,两个孩子就是这样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起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还记得虞柯并不认识这些,顾婉卿就一个个的指着说道:“那个是紫薇星,那个是仙女星,那个是北斗七星,像个大勺子……还像个大烟斗,还有那个……”
虞柯对孩童时期的印象很模糊,却唯独对顾婉卿童年时的样子很清晰。
虞柯也笑着:“虞柯不及主子聪明,可主子又是从哪学来的识星星。”
顾婉卿想都没想的回答:“是跟小功德……”
一瞬间,夜风吹过席卷而来一阵凉意。一片寂静,再没了下文。
嘴上说不在意,可虞柯知道,那个孩子始终是顾婉卿心中的一个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结便永远打不开。
顾婉卿想起了老方丈,还有那可能在大火中丧生也可能侥幸逃脱的孩子,那个一直跟在方丈身后的小和尚。那个初生牛犊不怕虎,敢在自己脑门上点点的小和尚。
顾婉卿心里还是在意的,准确说是愧疚。殊不知出了新北寺以后的这段日子,顾婉卿每次进香都会为小功德祈祷。
身后传来很多脚步声,悉悉索索。虞柯回头看向梧桐馆方向,像是有很多人提着灯笼在宫外走的样子。
“主子,咱们出来好一会儿,宫宴怕是要结束了。”虞柯提醒到。
顾婉卿看着前方的湖水,说道:“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原本想着能见国师一面,有些事要同他商量,不过看来皇上是白给他留位置了。既然今天见不到他,那就直接回去吧,反正酒过三巡都喝的浑浑噩噩,不会有人察觉。”
虞柯说道:“主子不胜酒力,以后还是少喝微妙,这类的宫宴能不参加便不要参加。”眼神中尽是担忧。
“说的容易。”顾婉卿说着:“皇子师的身份不允许我这样做,以后再有此类事情你便不要离开我身旁就好。”
“好。”虞柯看着顾婉卿,清澈的眼眸中有一丝丝爱意和一丝丝欣慰,不离开身边吗?这话是她自己说的。
顾婉卿起身,虞柯过去搀扶。顾婉卿轻轻推开了他,示意自己能站稳,喝醉酒了吹一吹风果然是能醒脑的。
可虞柯嘴上不说,动作上还是坚持扶着顾婉卿,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摔倒,扶着扶着慢慢变成了半搂,顾婉卿几乎将半个身子的重量都交付给虞柯。
顾婉卿说道:“待会儿记得提醒我回宫里上一柱香,不知怎的,我心里总是不踏实。”
虞柯:“好。”
顾婉卿想要拿出身上的紫檀佛珠攥在手心里,可醉酒后不太灵活的手在腰间翻找了好一会儿也没能如愿,最终只好作罢。
不知为何,虞柯在身边他总是能安心的。一起长大也好,多年累积的习惯也好,闲暇时有人说说话也好,虞柯在身旁总是让顾婉卿紧绷的精神放松不少。
夜空中飘下了片片雪花。
“又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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