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七章

　　距离伏氏集团，还有一段距离，苏小圆就远远地看到伏氏总部大楼附近的路况明显拥挤了很多。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着，巨大的车辆人流奋力往同一个方向涌去。苏小圆索性把车子扔给了阿初开，她一个人跑步冲过去。

　　苏小圆赶到时，楼下广场已经聚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大家都仰着脖子，举着手机，等待着振奋人心那一刻的到来。救护消防也已赶到，警察们拉着警戒线，劝导人群退后，救护消防人员也已展开救援准备工作：数个抢救担架一字排开，放在警戒线里面的空地上，救生气垫也被支起来了，鲜红鲜红的气垫吹足了气，鼓鼓的，喜气洋洋地等待着自己派上用场的那一刻。当地的电视台、网络平台开始在大楼外围摆好了架势，跟踪直播的无人机在屋顶盘旋，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楼顶。

　　苏小圆仰头上眺，她看见红红一团火一样的东西，在大厦顶层处闪动着。那是一个晃动着人影，大厦太高，她眼睛视力也不太好，但她很快就断定那个人影就是秀歌儿。因为那件鲜红的衣裙是秀歌儿去年参加街道老年舞蹈团时买的，苏小圆给付的钱，打完折799元。

　　她听见身旁的一个围观的人问其他人：“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跳楼？”

　　“伏氏的一个员工，据说为情所困……”一个年轻的男子答道。苏小圆狠狠看了那个人一眼，现在的年轻人真能编。

　　阿初已经追上来了，苏小圆下车后，他很快在路边停了车，一阵加速跑跟过来了。

　　被公司开除的人，再次以这种兴师动众的方式，出现在大家面前，阿初一个人无论如何做不到，太难为情了，他需要苏小圆来给他壮胆。有苏小圆在旁边，就不一样了。他偷偷瞄了眼旁边的苏小圆，嘿，小圆姐没事人一样悠闲地走着。真是奇怪，天大的事在她那里都很轻松驾驭似的，真搞不明白，她的内心世界到底由哪些特异物质构成。但正是她的这种强悍的内心，让身边跟随她的人觉得安心。

　　往大厅赶的时候，遇到正在围观的伏氏集团的同事们，有人很大声地跟同伴说：“快看，苏小圆和阿初来了……”、“前几天刚被公司辞退的哦……”、“他们犯什么事了，公司为什么辞退他们啊……”、“不知道，就因为遭受不公平对待，所以家属跑过来跳楼了啊……”、“难怪啊，这事闹大了啊。”

　　这种指指点点的围观，苏小圆一点都不在意，她甚至主动跟部门的几个老同事打起了招呼，阿初却头一次遇到过这种情况，满脸羞愧，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脑子里恍恍惚惚地就冒出来小学时的那次遭遇。

　　那次，从鱼档做完事，上课时间快到了，没来得及冲洗换身干净衣服，苏小圆就拉着他往学校狂奔。也许是苏小圆身上太重的鱼腥味的问题，一大群土狗循迹而跟，一路追随。从鱼街到学校差不多2公里的路程，要穿过最热闹的集市街，跑着跑着，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奇特的景观：两个孩子在前面跑，后面跟着十多条闻腥而动的土狗。集市街上的人们迅速地闪开一条通道，围拢在道两旁看热闹，不知道谁看了一句：加油！其他人跟着喊起来。

　　阿初很快就意识到了围观者的嘲弄和恶意，一时间包括尴尬、愤恨、羞愧等在内的各种复杂的情感涌上心头……

　　很快许树的电话打过来，告诉他们直接到一楼大堂来，阿初知道，接下来他们要穿过人群，在众多前同事注视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到顶楼去……那一刻，他觉得自己脸面快被这个小老太太丢尽了！

　　当他们赶到一楼大厅时，看到许树在很多人的簇拥下，从电梯里走出来。

　　紧跟着后面的　2个保安从电梯里冲出来，手中对讲机传出噪杂的喊话声，保安穿过人群，一路上横冲直撞，所到之处引发阵阵骚动。

　　“现在什么情况？”许树大声问。

　　保安队长跑来低首禀报：“她喊着要见总经理！”

　　许树很快就看到了苏小圆他们，丢下回话的保安队长，径直朝苏小圆这边走过来。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伸出手，表示出要握手的动作，但突然意识到这种动作和这种场合并不匹配，随即又把伸出去的缩了回去。

　　“谢谢你能来。”他说。

　　苏小圆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看。如果撇开和陶也清一个阵营、作为陶也清的得力助手这个事实不说，她和他也许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关系。

　　这个许树，在大学期间，所表现出来的优秀已经有目共睹。作为小师妹的她，对他曾经有过那么一点点的好感。

　　阿初一直看不惯苏小圆的无理，他冲着许树点点头，但许树好像没看到。“给你们添麻烦了……”阿初想把这句话，作为回应对方的客套。刚要开口，脚面却被苏小圆狠狠踩了一下。他只好闭嘴。

　　“我姨妈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伏氏集团要负责任的呀。一个没有工卡的非公司人员居然能在各种监控监视之下，打开闸机，进了电梯，一路畅通无阻地跑到楼顶……就这么一件小事，就把公司存在的管理漏洞全部暴露出来了……”

　　苏小圆气势十足地，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大堆。许树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希望她尽快发完火，然后陪他一起到顶楼去。楼顶那颗□□随时都有可能爆炸啊！真要爆炸了，真如这个女人刚才所说，是公司管理不善导致，到那时公司就要付全责啊。

　　“是我们管理上的疏忽，是我们太大意了……要么咱们到楼上看看去！”许树满脸堆笑地往楼上指了指，就往电梯厅的方向走，保安队长穿过人群，跑到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

　　“许总，您现在不能去顶层，我们已联系了消防和医院救护，他们很快会赶到现场。消防那边刚下了通知，保持顶层通道的畅通，任何细微的变化都会干扰到当事人的情绪波动，引发不可预知的严重后果……我带您先去楼下看看。”

　　说完，保安队长要护送着许树，往大厦正门对面的广场方向走。

　　“为什么？”

　　“陶总说苏小圆已经不属于伏氏公司员工，跳楼属于他们的家务事，和公司无关。让他们家属上楼说服即可，我们的管理层不需要到场。”

　　“都这个时候了，还顾得上家务事公司事嘛。一起上去看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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