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冤冤何时了
衲衣还记得霍清明十分欠揍地说过，那是一家精神病院。
康帅的妈妈在那里，她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现在的心情十分沉重，想要安慰安慰康帅，可脸上的笑像是僵掉了一样，竟比哭还难看。
康帅见她这副笑不得哭不得的模样，一阵好笑。
他搂过她的腰，微微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好了，你的心意我收到了，别做鬼脸了。”
衲衣顺势掐了掐他的手臂，不满地质问了一句：“不损我，你就浑身不得劲是吧？”
茶茶的车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看两人在路上就亲热得打情骂俏，气得狠踩油门，一个急转弯就将两人的路给堵死了。
“衲衣！”茶茶从车窗里露出头，恶狠狠地瞪着衲衣，“识相的话，最好马上给我滚出这里！否则，拳头伺候！”
衲衣是真的不想和她计较，只能好言相劝：“茶茶，以前的事错在我，要是上次你打得不够解气，你告诉我，你要怎样才肯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个坏女人？”
“第一，离开我哥哥！第二……”茶茶笑得像只小狐狸，朝衲衣勾了勾手指，“你过来，我悄悄跟你说。”
衲衣虽然觉得她的眼神有点不太对劲，却还是慢慢上前，照她的吩咐微微弓着身子，将耳朵凑到了车窗前。
茶茶嘴里呼出的热气在她耳边萦绕，笑声又低又冷。
突然——
“啊——疼……疼啊……”
衲衣怎么也不会想到，茶茶会突然张嘴咬她左脸上的肉，似乎将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
康帅离得并不远，在衲衣叫出声后，便将手中的食材袋子扔在了水泥路上。
他大步向前，一手圈住衲衣的腰身，一手伸进车窗将茶茶使劲推开：“她要是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
茶茶的嘴角沾了衲衣脸上的血，笑容清冷诡异。
她的眼里有泪光，越过康帅冰冷无情的眼神，看向了一脸痛苦不解的衲衣，笑容天真无邪：“我要让你记住，你给我的伤害，远不止这样！衲衣，你毁了我一生，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她一脚踩下油门，车子转了半个弯之后，从两人身边呼啸而去。
衲衣的左脸被茶茶咬掉了一小块肉，疼得她直不起身来。
她不敢去碰，又不得不碰。伤口处的血顺着指缝染红了半张脸和衣领，水泥路上也落下了点点血迹。
“娜娜，你脸上的伤得赶紧消毒，我背你去村里的诊所……”康帅背对着衲衣单膝着地蹲了下来，做出一副要背她的姿势，“你别说话，赶紧上来！”
衲衣也不想说话。
脸上的伤，疼得几乎能让她晕过去。
茶茶的举动，再次刷新了她对这个小女生的认知。
看似单纯天真，实则阴狠歹毒。
脸上的肿伤还没彻底好，又添了新伤，她真怕自己的这半张脸会毁掉。
肖竟珂是康帅儿时的伙伴，大学毕业后就留在了村里。
诊所赚的钱虽然不多，但他家有半个山头的果园，足够他养家糊口了。
当康帅背着衲衣进了他的小诊所，他还有点小惊讶。
然而，他招呼没打，康帅就径直将衲衣背进了诊所里唯一的一间病房里。
病房里有两张病床，康帅将衲衣放在靠窗的病床上，便听到肖竟珂问道：“什么情况？你们身上怎么有血呢？”
康帅让开身，抬起胳膊擦着脸上的汗，神色有点急：“去准备消毒的双氧水和生理盐水，伤口有点深，可能还需要包扎。”
肖竟珂没敢耽误，手脚麻利地准备了消毒水和无菌纱布。
这时，他才算是近距离地看到了衲衣的脸，当场就被吓住了：“我的天！帅，这真的是被人的嘴咬伤的？”
康帅没理他。
因为手上没消毒，他不能亲自帮衲衣处理伤口，只能在一旁紧紧盯着肖竟珂。
衲衣疼得皱眉，他便数落道：“你能不能轻点！”
肖竟珂觉得委屈：“我已经很轻了——伤口碰到盐水本来就会疼啊，亏你还是医生，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为了不让康帅有机会找茬，他便和衲衣说话，想要以此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要是疼得话呢，不要硬撑着，叫出来就没那么疼了！”
“靓女真坚强，恁是不哼一声。”
“我家帅这两年都没带靓女回老家了，他能带你回来，你们关系肯定不一般吧？”
“你看着挺小的，应该还是学生吧？在哪里念书啊？”
“到底是谁咬伤你的啊？还专门咬脸……你脸上之前就有伤，怎么弄的？”
他一直在喋喋不休，衲衣很想开口回他几句，可实在是疼得不能张嘴，只能望着站在病床边的康帅。
康帅朝她笑道：“别管他。”
衲衣想说，再听他唠下去，她可能会睡着。
肖竟珂虽然话多，但做起事来却十分利索。
衲衣本来疼得厉害，听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心思没放在自己的伤口上，倒感觉没那么疼了。
脸上缠了医用的无菌纱布，衲衣感觉脸上闷得慌，轻轻摸了摸，抬头问着肖竟珂：“会留疤吗？”
肖竟珂笑道：“伤口消肿愈合之后，会有一点点疤痕啦！不过，有我家帅在，小问题啦！”
康帅见他又像要打开话匣子，连忙将他往外赶：“弄完了就出去——诶，等一下！中午的食材我落在路上了，你去找一找，要是找不到，就再去集市上买一点，中午去我二叔家吃饭！”
“看在喝酒吃饭的份上，我就给跑一次腿吧！”肖竟珂一边脱着白大褂，一边往外走，嘴里还在叮嘱着，“你给我看着诊所啊！有病人就给我治病赚钱！”
远离了大城市的喧嚣，这里宁静祥和的气氛总能让衲衣想起童年的时光。
她看着窗外正在讲电话的康帅，和窗前跑过来跑过去的孩子，心满意足地闭着眼躺下了。
然而，脸上的疼痛总能让她想起茶茶，还有她含着泪凶狠看着她的模样。
她并非无情无心的冷血石头，自然看得懂那眼中深藏的情愫。
爱之深，恨之切。
曾经，在网络那一端，茶茶真的深爱着她。
仅仅凭着无形的虚拟的网络，她就将那份属于少女的最纯真最炙热的感情毫无保留地投入了进去。
所以，她才想要在现实中见一面。
一个即将步入大学的青春少女，满怀期待，从一座城市来到她所在的城市，只是为了见她心中的所爱所盼。
结果，自然令她失望了。
当时，衲衣还在心里责怪茶茶下手太重；现在真真切切地明白了茶茶的心思，她反倒觉得打得轻了。
她当时抱着坦白从宽的心态去赴约，猜到茶茶会愤怒，可没料到她会打人。
“你说过你喜欢格斗术，想要学，所以，我特意选了这双格斗拳套当作见面礼，你却一直都在耍我骗我！喜欢格斗也是假的吧？反正礼物我带来了，你就收下我这份厚礼吧！”
“一次比一次狠，她是真的对我恨之入骨啊！”想起与茶茶有关的一切，衲衣有些忧心。
她有一种预感，茶茶不会从她世界里离开，反而会像幽魂一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面前，以各种她意想不到的手段来折磨她。
思及此，她不禁遍体生寒，生平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害怕。
猛然想起茶茶发到群里的照片，她赶紧将背包里的手机和充电器摸了出来，就着墙头的插孔充上了电。
手机开机后，她便迫不及待地登陆了微信。
“靠！被移出了群聊？”
这个微信里的好友并不多，对话消息框一个手机屏幕就能显示完整，而那条被移出群的消息就在第一条，她一眼就能看到。
虽说现在她已经对这个同城群没什么兴趣了，但毕竟混了好几个月，无缘无故被踢出群，她觉得很郁闷。
而且，还是被张泽灵移出群的。
“张泽灵在搞什么鬼？”微信群的对话框还在，衲衣点进去才发现群里已经没人了，“干嘛突然解散群？”
虽然群解散了，但是，她还能看到以前的聊天记录。
但是，她的手机昨晚关机后就没登过微信，最新的聊天时间还是在昨晚。茶茶发到群里的照片，她连影子都没找到，更不知道后续发生了什么。
康帅进来见衲衣抱着手机在发呆，坐过去将还在充电的手机从她手里拿了过来：“充电的时候不要玩手机。”
衲衣正在思考问题，他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
被抢了手机，她很不开心。
然，稍微生气，她的脸就跟她过不去。
她只能按耐住脾气，向他伸出一只手，含糊不清地说着：“手机，借我登微信。”
康帅倒是没有多问，将手机递到她手里，犹豫了一会儿，低低地说道：“等老肖回来，我们再去二叔家里……妈妈的事，不方便在这里说，回了广州，我带你去见她，再慢慢和你说。”
微信登陆新设备，需要原来的手机扫码认证。
衲衣正用自己的手机在扫码，听康帅这么说，抬头看着他。
她想和他说话，可脸疼，只能干着急。
一着急，脸更疼。
康帅在床头的抽屉里找出了一份空白的病历本和一支圆珠笔，递到衲衣手中：“有什么话，写在纸上。”
她的字大气狂野，不像是女孩子的字迹。
字如其人，也怪不得性子也一点不温柔。
康帅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她的种种，看到她递到眼前的病历本，便将她圈在了臂弯里，顺手将她手中的笔拿了过来。
——关于我，我也要一五一十地向你坦白。等脸不疼的时候，嘻嘻(#^.^#)
——画的什么？有点丑。
——你不会讲话吗？写字很好玩吗？你的字男子气概不足，太小家子气了！
“是你的字太男人了，和你的人一样！”康帅气恼得抓了抓她的头发，又偏头亲她没受伤的右脸，“被打了两次，以后还敢不敢乱撩妹？嗯？”
衲衣埋着头在纸上沙沙写着字。
——茶茶好歹算是你妹妹，你们在一个群里，竟然还装作不认识，你也不知道提醒我╭(╯^╰)╮
“我要是知道茶茶就是她，就不会让你去见她了，”康帅幽幽地道，“跟那边的人，我没有联系，也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况且，我平常几乎没在群里说过话，被你拉进群，只是为了监督你，看你有没有乱来！”
衲衣仰着脑袋看着他，想笑，又不敢放肆笑。
她用被子挡着病历，快速写下一行字，又满怀希冀地举到了康帅面前。
——老实交代，什么时候开始看上我的？不准再转移话题了！
康帅叹了一口气，将她的身子扳过来，与他正面相对。
他一手抱过她的腰，一手圈过她的肩，将嘴凑到她的右耳边，轻轻地问：“相信一见钟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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