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他好恶毒
一晚*一到时间,化学老师准时离开教室。
这次月考,理综三门课里,就属化学难,难得不像是人出的试卷。
仅仅二十五道题组合而成的试卷,王培老师头一次,花了一节课加上大半个晚自习才草草讲完。
冯嘉埋着头,苦恼地翻看满是红笔改错的化学试卷。他下意识往抽屉里摸了一把,却是什么都没找到。
他暗骂一声,“操。”
手机被他妈收了。
夜里,风特别大,一打开窗户就能听到狂风呼啸的声音。
程深烦躁,一想到白天碰上自己手腕处的那只小肉手,他就没由来的烦。
从六岁那年在暗黑的胡同里晕倒之后到现在,满打满算,就只有这么一个姑娘和他有过肢体接触。
他不爽,谁也别想舒服。
骨节分明的五指张开,活动活动之后,一把覆在冰凉的玻璃窗上。借力,轻轻往前一推,窗户开啦。
程深额前的碎发被狠狠往后吹,带着强烈的怨念,和劲风作斗争。
冯嘉几乎是下意识地叫了出来——
“我日你妈,谁脑子有病吧?”
他本身就已经愁眉不展了,还被这阵风摧残了一把。
冯嘉只想狠狠地揍那个开窗户的人一顿。
他偏过头,就看到程深双手交叉怀抱胸前。从侧面看,他的眸子里不知道藏着什么样的情绪。过了会儿,合上了眼,又睁开。像是……在逗趣儿。
那意思很明显:
你动我一下试试?
冯嘉心头又是一沉,倒霉事儿都是扎堆来的。就算是男人,一个月也有那么三十天不想做人。
可难得——
今儿个,程深做了回人。
大佬剑眉舒展开,拉回窗户之后站了起来,把身后的椅子推开,绕过冯嘉就往后门走。
冯嘉的视线随着程深的脚步逐一移动,等到他彻底离开自己的视线,冯嘉才又盯着试卷看。
他摇了摇头,不禁叹气。
双眼扫过程深桌面上时,看到一张蓝色便利贴,上面写着:
身体不适,三晚请假。
冯嘉明白过来,捻着那张纸条往姜桃那边走。
“班长,程深的条子。”
姜桃专心写着化学五三上的第四单元测试题,听到冯嘉说的话之后也没去看他,就点了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正准备转身离开,他突然又撤回脚步,单手手肘撑在姜桃桌子桌边。
他皱着眉头,嘴唇下弯,装得很无辜,“班长,这学习啊,怎么都学不会,该怎么办啊?”
姜桃脱口而出:“多读书多看报,少吃零食多睡觉,这些你都做不到,那就考试打小抄。”
冯嘉撇撇嘴,这他妈都行?
单押押得还挺不错呀!
冯嘉心灰意冷,懒得再待下去,不然等会儿班长又要说出什么羞辱他的话。
姜桃想起来什么:“你等等。”
还是在奋笔疾书,没看人。
冯嘉:“什么事儿?”
姜桃从抽屉里拿出一沓试卷,放在桌沿。
“明天放学后,理综办公室请你家长喝茶。”
/
夜风阴冷,吹得程深想折回学校。
说实在的,教室里是真正暖和,背后就是空调,温和的风落在自己身上,一点寒意都感觉不到。
由于是临时决定提前回家,程家这个点没派人来接程深放学,他也不想麻烦别人,毕竟是自个儿要作。
深绿色车身的218路从远处徐徐驶来,程深从兜里摸出公交车,踱步上了车。
这个时间点,车上人很少。
礼德一中建得偏僻,坐落于群山之中央,被紧紧包裹起来。从前的人丝毫没觉得这间落魄的学校竟可以办出一番名堂。
在不足的资金支持之下,却是打开了礼德市教育方面的一片天,成为了礼德市第一所全国重点高中。
后来,学校地址金贵得不行,周遭建立起一栋又一栋的楼房,近处还有几座著名高楼大厦,便也没动搬迁的心思了。
礼德一中门口的公交站牌上,仅仅显示三个公交车车号——路。
只有218路,能直达碧月庭。
程深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车子开动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一个月之前,也是在这里,他霸道地告诉新同学,她恐怕是不能坐车回家。
后来,新同学丝毫不客气地呛了自己两句。再然后,她无情地转身,徒步走回去了。
程深那天中午跟了她一路,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其实他并没有骗许棠,218路确实在那段时期出了故障,但是他说得不太准确,或者说,他随口改了交通公司发布的公告。
事实上,可以使用公交卡,也可以使用现金。
他恶意地撒谎,就是想要她向自己求助。
毕竟,活了近十八载,他的岁月里都没有出现一个勇于和他正面呛声的人。
程深得承认,这段平平无奇的日子,被一个看起来不仅人畜无害更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掀起了波澜,甚至可以和雪崩有一样大的威力。
这会儿,他才开始认真思索冯嘉之前说过的问题——
“你对她心动了吧?”
公交车的行驶速度不疾不徐,街边的枯树在程深眸中一一闪过,像是人生之中擦肩而过的行人一样,不会刻意放在自己心上。
程深自顾自地摇头,亲自否定这条荒谬的想法。
但是又有不了否定的一点——他对许棠的感觉,绝不因为她的逆反心理。
校园里,鲜少有人像她那般和自己对着干,可也会有。不过那些人只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他都没有想要陪她们玩一场的意思。
可许棠不一样,她像是一块上好的璞玉,在哪都能泛着最纯粹最闪亮的光。
为什么要这么形容她啊?
因为她傻不拉几的。
而且还好看,真的很好看。
他一想起许棠,就会把那个姑娘和樱花联系上。和她的桃粉色运动服一样,和她递给自己的那两颗糖果一样,和她整个人一样。
在自己心里,她真的很好。
可是,这算是心动吗?
程深不知道。
他以他十七年的生活经验担保,这绝不是心动,只是一个优秀的人对另一个优秀的人的欣赏。
可是他忘了……
他根本没有恋爱经验啊:)
/
下车后,程深习惯性地环顾四周。
像是老天故意的一样,他惊奇地发现,亮堂堂的宠物店内,收银台前有一个人女人的身影。好像,那人在和沈霖接吻。
意识到这件事的程深,脑子都要爆炸了。本来一想到沈霖,他就不该如何是好。
沈霖和别人好上了,他不爽。
沈霖没和别人好上,他还是不爽。
此刻,程深的脑子里就只有一种声音在叫嚣着——
“你他妈的狗男人。”
真的狗,和他养的狗一模一样。
程深不想插手太多,随手拍了张照片,就往马路对面的小区门口走。
脚上的步伐没停,可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眉头越皱越紧,快要拧成麻花了。
鬼使神差的,他突然特别想要去找许棠。问问她,身体到底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月光盈盈,和天上的星星做游戏。它们你追我赶,一个又一个,陆续露出自己的尾巴,悄然之间点亮这片夜空。
程深在许棠家门口,静静地坐到了十点一刻。
铝艺大门敞开的那一刻,像是光亮的源头在朝着自己挥手。
他似乎还能嗅到,女孩身上刚洗完澡的沐浴露的味道,还是温热的,没有散尽。
他轻轻耸动鼻梁,西柚的味道,还掺杂着点浓郁的牛奶香。
女孩笑得明媚,启唇问他:
“程深,你是在担心我吗?”
那一刻,他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要喷薄而出一样。他想,他的脸颊一定晕染上了绯色,耳垂肯定也红着,比做不出来竞赛题还要紧张得多。
他沉声狡辩,声线似乎还带着轻微的颤抖,“对啊,要是你早早离世了,很污染环境。”
多年之后,程深央求着这位姑娘再问自己一遍这个问题。
那时,他的答案完善了许多。
“对啊,要是你早早离世了,很污染环境——”
“所以来我的世界里,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沾染着你的气息。”
/
许棠缩在被子里,迟迟不肯入睡。
她一点都不懂,程深怎么就那么讨厌她,竟然会对她说出这般恶毒的话,亏她还给他最宝贝的糖果呢。
许棠打着坏心思,嘴角扬着笑。
她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在屏幕上迅速敲击几下,给程深发了一条短信。
谁还不比谁得意?
她很快就收到了少年的回应——
“哦。”
许棠撇撇嘴,不解。
随后,又来了一条,是上一条的注解。
“我又没吃。”
许棠气得鼻孔都撑大了,她撅着嘴巴,又把手机收回枕头底下。
她用劲地扯了扯被子,像是在发泄不满。就这样,她带着满满的怒意强行入睡。
别墅外,嘈杂的噪音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
程深才洗过澡,他一从浴室里出来,就听到有短信提示音突兀地响起。
他拿起手机,在看到短信的那一刻,下意识地轻笑出声。
只见,界面里最后一条短信内容是——
“哼!想不到吧!其实我给你的那两颗糖都已经过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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