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竞赛
晚上放学时丁青叫住了四郎，她现在也不想偷偷摸摸发微信挽留四郎了，反正大家都以为自己和四郎关系不一般，既然这样何必遮遮掩掩呢。她问四郎：“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
“竞赛呀，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四郎说道，其实他压根儿就没做任何准备，他也根本没把这次竞赛当成一回事，更没想过要站到领奖台上去。
“你想不想拿奖？”丁青问他。四郎摇摇头：“不想，我对那不感兴趣。你呢？你想拼几个奖回来？”
“嗯，我想把所有奖都拼到手。四郎，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儿？”
“不用说求，我都为你下跪了，你还说什么求，有事吩咐好了。”
丁青脸腾地红到了脖子根儿，咬了咬嘴唇问：“四郎，昨天早上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你让我很愧疚知道吗？我觉得我欠你的一辈子都还不清，我很有压力。”
四郎眨了眨眼睛，有些慌张地说：“你不用愧疚丁青，我没帮你什么。大罗又不是针对你一个人，我那样做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你……你要是愧疚的话，那我以后就离你远点，省得给你找麻烦。”
丁青有些急，眼圈都红了，颤声道：“我不是那意思四郎，我是怕你受委屈。我不想你为我受委屈，如果那样，我宁愿死。”
两人长久沉默着，丁青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儿了，如果再不说点什么，她就会晕过去的。她说：“刚才说到那儿？哦对，我想求你一件事儿，求你拿出你最好的状态，赛出好成绩来。我想看看，我和你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四郎咧嘴笑道：“每次考试你都是全年组第一名，我在班里勉强才算上中游，我怎么和你比呀。”
“你别骗我了，我知道你是故意的。四郎，如果这次竞赛你不使出全力，我会很伤心的。我想让你成为英雄，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英雄，但是我想让大家都知道你是英雄，这对我很重要。”
四郎不懂丁青话里的意思，但听她这样讲，也只好点点头：“行，我好好赛，争取紧随你的脚步。”
丁青甜甜一笑，伸出柔嫩的小指道：“你要和我拉勾，如果你偷偷隐藏实力你就是小狗！”
四郎伸出小指与她勾在一起，丁青觉得就像触了电一样，调动全身的感观细胞去留住四郎由小指传过来的体温。
张颖见女儿又是和四郎一起出来的，皱了皱眉头，留在车内没有出来。四郎走到车前喊了声阿姨，说：“张阿姨，我妈让我谢谢您和丁叔叔，还让我告诉您，下次蘑菇好了一定给您留着。”
张颖摘了墨镜说：“谢什么呀，你丁叔叔寄回来的东西也不值几个钱。蘑菇你们留着吃吧，不用惦记我们，网上都能买到，别麻烦了。”她始终没下车，也没提昨天自己登门无果的事。
四郎帮丁青拉开车门，待她坐稳后将折好的双拐递给了她，礼貌地道了别，目送车子开远才回去取来自己的单车。
丁浩然寄回来的东西其实价值不扉，除了传统的内蒙奶酪、小米和黑木耳外，还有几棵极名贵的肉苁蓉。董青婉和四郎都不认识肉苁蓉，最后还是董青婉上网查过后才知道的。董青婉看到肉苁蓉有壮阳功效后，知道不是自己和儿子该吃的东西，便重新包好准备送人。
董青婉不是圣女，丈夫离世这么多年，她不是一个男人也没有的。自从四郎开始操持家务以来，家里的营养调配极为适当，不知是营养的缘故还是年龄的原因，她开始变得饥渴起来，现在的情人已经无法满足她，纵情十次也只能得到一两次*。其实那不应该叫纵情，男人每次仅能坚持几分钟，动作幅度还不敢太大，稍一激烈他就交差了，每次都弄得董青婉心痒难耐，却又无从发泄。有时刘姐半真半假地劝她，让她买一款适合自己的*器，或找个年轻力壮的男人，以她的姿貌，找个小伙子都是绰绰有余的。可她与这个男人相处日久，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董青婉不忍一刀斩断这份情丝。
男人是董青婉工作酒店的后厨经理，年近50，看起来身体还不错，可就那方面能力不行，所以董青婉想让肉苁蓉帮他壮一壮。
董青婉的姐妹都知道她的这段情史，而且为了她，那位后厨的经理和前总经理曾大打出手。董青婉是个极惹人爱怜的女人，不但男人喜欢，就连女人见了她都惊为天人。她不但生得美，肤色好，更难能可贵的是她表里如一的温柔与善良，所以这些年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并不少，高贵的求爱者有，死缠烂打的也有，她虽有需求，但还是有节操的，没有做出随随便便的事，但情史还是有过几段的。最令她动心的一段是与一位南方建筑商的短暂情史。建筑商很年轻，比董青婉小5岁，属于年少多金型，人又儒雅礼貌，几乎每天都会带着朋友到董青婉负责的包房用餐，时间长了朋友吃腻了这家的饭菜，他就自己来，点上一大桌菜，只为多看几眼董青婉，然后将菜全部打包带走。董青婉与他相处一个多月，他竟然悄悄和新婚一年多的妻子交涉起离婚的事来。他的妻子伤心欲绝，在家里上了吊，男人则从此消失。董青婉得知这件事时已是半年后了，她让年仅8岁的四郎陪她去了公园，在登天梯下点亮蜡烛，并将一封满含歉意的信烧给了被自己所伤的女人。
眼看元旦就要到了，被推迟了的“枫叶杯”竞赛也拉开了帷幕。区选拔赛在各学校内部举行，由区教育局指派监考老师。四郎和丁青很顺利地通过了区内选拔，同时过关的还有他们的班长及其他班级的两名同学。同时有5名学生过关，这在学校历史上还是头一回，周校长欣喜之余，当天将他们全部叫到校长办公室，当面嘉奖每人500元营养费，并再三嘱咐他们注意休息，准备迎接更大的挑战。
第三天是全市物理竞赛的日子，因为刚刚下过大雪，四郎没有骑车上学，所以中午来接丁青的张颖就邀请四郎上了她的车。张颖回头向四郎伸出手掌，四郎腼腆地与她击了一下，张颖说：“你们一定行，加油！”
赛罢出来，刚一上车丁青便和四郎对起答案来，一路对下来，丁青发觉自己在倒数第二题上有了失误。不过她并不懊恼，依然笑得很灿烂，回头问四郎：“你把你的答案写上去了吗？”四郎点头说是，丁青开心地笑了，说道：“谢谢。明天还有英语和数学，记住你答应我的事，我们都用出全力好吗？”
丁青始终没看张颖一眼，旁若无人地与四郎交谈着，张颖战战兢兢地听了一路，在学校大门口将他们放下去后，立即就给丈夫打去了电话：“老丁啊，青青绝对是喜欢上四郎那小子了，你是没听见啊，今天她笑得有多开心。从考场到学校就10分钟车程，她和四郎说的话比和我一年说的话都多啊老丁。”
比赛结束的第二天是周五，下午放学前名次就下来了，周校长几乎是跑着来到初三一班的，也不管化学老师正在上课，当即就宣布道：“获奖了，获奖了，一班好样的，你们太了不起了！”
正在讲课的化学老师和正在批作业的汪老师都愣住了，汪老师有些着急，打断校长问道：“周校长，到底谁获奖了？得的几等奖？”
丁青悄悄将双手紧紧攥在一起，紧张得脸颊苍白。她在等，在等粘滞的时间快快流走，让比赛结果快快浮现。
“物理一等奖二等奖全是我们的，四郎一等奖，丁青二等奖。”周校长大声说道，班里一片沸腾，没人去想平日里表现平平的四郎何以一骑绝尘，大家只为现在的结果感到高兴。
周校长双手下压，示意大家安静，继续宣布道：“英语一等奖、数学一等奖和三等奖也是我们的。”班里一下炸锅了，谁都没想到好消息不但来得突然，而且来得竟又这样多。
周校长摘下眼镜擦了擦，他见汪老师眼珠都快急出来了，大笑几声道：“英语四郎和丁青并列一等奖，数学也是他俩并列一等奖，许雯得了三等奖。”
汪老师此时不喜反泣，扒在桌上恸哭起来。班里立即安静下来，周校长叹了口气，眼圈也有些发红，向化学老师点了点头后悄然离去了。
化学老师继续讲课，汪老师继续哭。她批改作业的位置就在黑板左下方的角落里，全班每一个学生都能看到她抖动的肩膀，这样的情况谁还能专心听课。化学老师叹了口气说：“反正也快下课了，今天就不往下讲了，你们认真看你们老师哭吧。”
同学们笑出了声，汪老师不好意思地抬起头，边擦满脸的泪水边歉意地说：“对不起刘老师，我太激动了。”
放学后，校长又将一班获奖的三名同学叫到了他的办公室，将学校奖励的三个大红包塞到他们手中，悠悠说道：“我代表学校感谢你们，感谢你们为学校争了光。你们在学校的时间还有半年，半年以后你们都将踏入高中校门，那里是登上大学殿堂的最后一步台阶，如果你们能够一如既往地努力，我相信你们的未来会是一片光明的。若干年以后，如果你们还能想起这所不起眼的中学，你们可以回来看看，虽然到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学校任职了，但我向你们保证，教学楼大厅里的光荣榜里，你们一定能找到自己的名字。学校为你们感到骄傲，永远为你们感到骄傲。”
丁青和女班长都被校长这番煽情的话给弄哭了，四郎也觉得校长口才不错，说得也动情，但他可没准备为此流泪。
校长接着说：“立春以后，省里可能还将召开物理竞赛，到时候还希望你们继续发挥你们的优势，再接再厉，不但要为学校争光，还要为我们杯犀市争光啊。”
四郎忽然问了一句：“今年为什么没有化学竞赛啊？如果还有信息学奥林匹克选拔赛，校长您也可以为我报名。”
周校长愣了好半天，等反应过来便重重地点了点头：“回头我去教育局问问，如果有我马上帮你报名。”
放学的路上丁青问四郎：“你一向低调得快要隐形了，今天怎么突然对竞赛热衷起来了？”
“我想当英雄，我想让你为我骄傲。”四郎一本正经地说道。
丁青忽然站住，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她带着哭腔说道：“四郎，如果我不是瘸子该多好，那样我就可以勇敢去爱你了。”
四郎从未想过丁青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慒在当场，半晌才说：“你放心，将来我一定会治好你的，我会让你比鹿跑得还快。”
丁青多想扑过去亲他一下啊，这个温柔理性的帅男孩儿占据了她整个心房，令她一刻不停地思念着他，即便眼睛在望着他，却仍感觉太遥远。她想让自己快快长大，那样自己就可以忘情地去亲吻面前的这个男孩而不被非议。
四郎嗫嚅了一下又解释道：“丁青，其实在我眼里你和别人没有区别，我从来没把你当……当不方便的人看。我想帮你治好，是因为我觉得那样你会更快乐。”
丁青流着眼泪疯狂地点头，哽咽地说我懂。走廊里有人经过，但丁青就是止不住自己的泪水。她让四郎去告诉妈妈等自己一会儿，然后返身回到班级，趴在桌上大哭了一场。
董青婉闲来无事，正按四郎教的方法培育蘑菇孢子，见四郎回来就去接他的书包。四郎笑着将厚厚的红包交给她。
“这是什么？”董青婉惊奇地问。
“学校发的红包。”
“为什么要发红包？”
“算是奖金吧。我和丁青参加了市里的学科竞赛，拿了奖，所以学校奖励我们的。”
董青婉笑着打开红包，大概看了一眼，至少有5000元。“这么多啊！”她不禁感叹：“儿子，你低调了这么多年，可是少赚不少资金啊！”娘俩都大笑起来。董青婉在儿子脸上亲了一口，问道：“我们晚上吃什么？”
“浇汁芋头，再烧个茄子怎么样？”
“太好了，妈都饿了，我淘米你做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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