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忍耐
天色渐渐晚了，天际的一端还残留着晚霞的余晖，那是一抹温暖的颜色。夏虫开始陆陆续续的叫唤，时不时听到一两声清脆的蛙鸣。
凉风吹拂，花香从远处飘来，殷府的门前已挂上了明亮的大灯笼，府中，下人提着灯笼穿梭在夜色中，来往匆匆。
莲花苑。
祁莲已经吩咐丫鬟摆好了饭，正等着殷峥回来。
她撑着下巴，微眯着眼，正在打瞌睡。她年纪虽是已有三十，但是本就长得十分貌美，加上保养得宜，肤色白皙，还有那一股子女人韵味，更显得年轻好看。
两边是贴身丫鬟站着，一个轻轻地拿着大蒲扇为她扇风，周围人做事都是轻手轻脚的，也不敢出声，很是安静。
殷峥大跨步进来，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许是跳动的烛光温暖了他的心，才进来，心里的那点不满瞬间就消失了，剩下的，是满满的柔和。
祁莲一向善良大度，为别人着想，拦住晴衿的事情，应该不是她做的。这件事情可能就是迷蝶不懂事犯下错误，她从小就是府里的大小姐，晴衿回来了，不高兴是难免的。
“老爷回来了。”旁边一贴身丫鬟轻声在祁莲耳边说了一句，祁莲本就是浅睡，听到话立即睁开了眼。
“老爷回来了，来人，再去把饭菜热一热。”
“无妨，我看都还好，你们都退下吧，晚饭不用侍候了。”殷峥坐下，对着其她人吩咐道。
“老爷，这是……”祁连有些不解殷峥的举动，往常用饭都是有下人伺候着，今日，莫非要说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坐下吧，无事，只是今日想你我单独吃饭，并没有其它的事情。“殷峥柔声说道。
祁连是大家闺秀，做事情也符合他的心意，府里没有寻常人家那般争风吃醋的风波，家宅和睦，这是所有人都羡慕不来的。他一心专攻朝堂之事，也能少操点心。
比起殷晴衿的生母，祁连做的才是大家闺秀之举。
想到这些，殷峥便给祁莲夹了一筷子菜。
祁莲笑着道：“谢谢老爷！”说起来，她和殷峥本就是青梅竹马，要不是戚冰从中插了一脚，也不至于会这样了。不过现在也不错，殷峥对她有情，也待她的儿女好，这便也足够了。
两人均含情脉脉，情深款款。
碧水苑。
殷晴衿沐浴之后，褪去了一身疲惫，斜躺在软榻上想事情。
经过今日之后，殷迷蝶必定更加不择手段地针对她，周楚香也是如此，在这京城，她虽然没有容身之地，但是不是能让她们随意处置的。
还有周荆芥，她殷晴衿记住他了！见死不救不说，今天见面还出言讽刺她。殷迷蝶前世就是在不久后的宴会之中偶然遇上了周荆芥，从此一见倾心，设计陷害她。
那么这世，她就让殷迷蝶求而不得，见到，迷恋上，但是得不到！
祁连新派过来的丫鬟止水见殷晴衿一直在榻上躺着，没有准备休息的趋势。又看了看外面，碧水苑之外府中的灯火几乎都熄了，夜深人静，时间不早了。
止水抬眼看殷晴衿，恰巧看看殷晴衿嘴角一勾，露出一个薄凉的笑来，配着这浓重的夜色，似乎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明明眼前这个人还在这里，活生生的，但却感觉相差着万里。
止水是孤儿，从小就被卖进府中做事，对人世早就不抱有希望了。
这个大小姐，也是个可怜人。
止水犹豫再三，还是上前说道：“小姐，夜已深了。”
“夜深了……”殷晴衿回过神来，低声说了一句，“止水，你今晚守夜吧！”
“是，小姐。”止水不知道，原先殷晴衿是不要任何人守夜的，但是唯独要她睡在外面守着。
殷晴衿上了床，止水熄了灯，室内陷入黑暗之中。
外间，传来止水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会儿便彻底安静了。
殷晴衿睁眼，入眼黑暗。
止水又回到她身边了，这次，她定要护住她。
晚间，殷府还有一处的灯笼亮着。
殷迷蝶慢慢地梳着长长的头发，一面又忍不住朝外看去。
“鸟语，你去看看，花香怎么还不回来？”
“奴婢这就去。”
她回来时把殷晴衿关在外面，是想略微惩治一下那贱丫头，也是想着父亲还没回来，所以无妨，母亲知道也不过骂她几句。
谁想到父亲刚好回来，这下殷晴衿那丫头该得意了。若去母亲那里告状，那她……
鸟语才刚走出去几步，就碰上了眉梢带笑的花香。
她忙问道：“老爷可有生气，小姐都要急死了，你这么这么慢，做事情就不能有些分寸吗？”
花香心里暗骂了几句，什么鸟语，就是个脑子迟钝又虚荣的，也不知小姐怎么看上她这么笨的人做贴身丫鬟。
“没事，我这就去回禀小姐。”花香扭着腰，快步从鸟语身前经过。
闻到一阵带着茉莉花香的清风，鸟语冷哼道：“不就是妇人赏赐了香膏吗，得意什么？我跟着小姐，想要什么都有！狐媚子，整天往身上涂抹些花膏，难道想勾引四皇子？等哪天我告诉了小姐，有你的好果子吃！”
都是下人，她花香凭什么嫌弃自己笨？不过她听到花香自言自语，说是以后无论小姐嫁给谁，她都要做贵妾。留着这个把柄，还不是死死地把她抓在手里。等到时候了就给她致命一击！
见花香回来，殷迷蝶放下梳子，道：“父亲可有说什么？”
花香上前拿起梳子，帮殷迷蝶细细地梳着，笑道：“小姐多虑了，老爷是疼爱小姐的，怎么会狠下心责怪？奴婢回来时，老爷和夫人已经歇下了。王嬷嬷还让奴婢回来告诉小姐，一切不用担心。”
听罢，殷迷蝶才放下心。
果然只有母亲才能降服父亲。
殷晴衿还妄想跟她斗，做白日梦。不过这次没有教训到殷晴衿，那只有下次了。殷晴衿，这次算她运气好罢。
第二天，卯时天已经亮了。
殷晴衿听到外面有轻轻推门的声音，她猜是止水进来了。其她丫鬟巴不得她晚起，不过听声音，止水应该还在犹豫吧。其实也不怪她，她这个无权无势的大小姐，是没有什么值得她们追随的。
就算止水不进来，她也要还清上一世的恩情的。但也仅此而已。
“小姐，小姐，该起了，这时候要去给夫人请安了！”止水把帘帐拢到两边，看见殷晴衿犯迷糊的眼，又说，“小姐，时候不早了。”
殷晴衿轻笑，心情很愉快，说道：“好！”
止水拿着准备好的衣饰上来，另一边是简单淡雅的发钗，服侍殷晴衿穿衣。
她刚刚是犹豫了很久，要是按照祁连的吩咐，是不能管殷晴衿的。可是心中还是不想站在祁连那边，或许是她对这个处境孤立无援的大小姐心生同情之心了。
止水为殷晴衿梳了一个少女的发式，简单而活泼，加上两根淡紫色的发钗，看着比原先顺眼了不少。比起祁莲给她的头饰，打扮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止水，你梳的头发真好看！”殷晴衿由衷赞道。止水的手艺很好，她一直都知道，要不然祁莲怎么会看重她。
止水抿嘴笑道：“小姐喜欢就好！”
殷晴衿觉得，止水少年老成，年纪和她相差无几，却极是不喜欢笑。言语少，加上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在一众丫鬟中却是能得祁莲的青睐的。现在突然这么一笑，顿时活泼生动了不少，有了少女的颜色。
她却不知道，此时的止水已经在她和祁莲之中做了选择。
六月的清晨，鸟雀叽叽喳喳，悦耳动听。叶子上的露珠晶莹透亮，映出一片绿意。
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殷晴衿和止水一前一后走着。
而莲花苑内，已经有了很多人。
殷峥共有一个儿子和四个女儿，如果算上殷晴衿的话，就是五个女儿。殷晴衿是前妻所生的，算是殷府的大小姐。而二小姐殷迷蝶和大公子殷浩轩是作为正妻的祁莲所生，三小姐殷荣霞和五小姐殷荣月是姨娘柳絮所生，四小姐殷荣婉是姨娘腊梅所生。
母凭子贵，祁莲有了殷浩轩，自然是稳坐家中主母的位置。其她两位姨娘容貌虽美，但是输在没有儿子傍身。而殷迷蝶却因为殷晴衿压在她上面，而产生不满，她想要做的是的是殷府唯一的嫡出小姐。殷晴衿离府几年，殷迷蝶就快活高兴了几年。虽然殷晴衿的回来也是她要的，但是她私心里总认为是殷晴衿阻挡了她的去路。
殷荣婉和殷荣月、殷荣霞一齐到的莲花苑。
时间渐渐过去，殷荣霞却是越来越开心。殷晴衿还没有来请安呢，一个村姑般的大小姐，怕是又忘记要来想府中的长辈请安了吧？
殷荣婉自然也是抱着看好戏的心，祁莲的脸越来越黑，这下，殷晴衿那小妮子还不要被骂死？
卯时快要过去，殷晴衿却及时地进来了。慢且从容，没有一丝急迫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她们一群人等着见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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