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询问

　　徐灵梦感受了一下，身体明显已经不再是困倦状态了，虽然昨晚的梦境好像也只是短短的十几分钟，可她睡着的时间可是实打实的。

　　这确实很异常，以至于徐灵梦都不再自欺欺人的觉得那只是普通的梦，未免过于真实不说，也不会有什么梦是可以影响到人正常生活的。

　　梦境这东西，以科学的说法来解释，那就是睡眠中脑皮层过于活跃，导致无法进入深层睡眠，当然也可以说是没有进入深层睡眠所以才活跃，总之，这导致了人醒来之后依旧可以记起那些思维跳跃间留下的画面。

　　然而这种思维跳跃是没有逻辑的啊，所以很多人的梦听起来才尤其荒诞，而她的……说实话就是过于真实了，而且和现实世界的事儿有关联，真成那样，徐灵梦都不能安慰自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边刷着牙，徐灵梦还是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做为一个在阳光中成长到这么大的良好公民，特别爷爷曾经还信教，她实在是不愿意把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往鬼神身上去想。

　　再者说来，她也不想惹麻烦，昨晚的梦境很明显的告诉她，秦帅是凶手，他是个说谎的凶手！

　　但……那又如何呢？且不论举报了之后会不会被报复，这只是一个梦啊，就是她本人也并不全部相信的梦，如果要指认秦帅，她势必要去找证据，这之中会再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于是徐灵梦决定再看看，如果今天晚上也能平安睡到自然醒，她还是专注自己生活的好。

　　今天父亲总算没给她做早饭了，她感觉父亲好像没回来，纯粹的直觉，然而主卧的房门紧闭着，她没有勇气打开看，似乎连那整个房间都沾染上了父亲身上的冷气，靠近了之后毛骨悚然。

　　出了家门，徐灵梦压了压自己的头发，她感觉自己好像炸毛了。

　　刚走到楼下，徐灵梦远远地就看见父亲从小区门口拐过来，她不知道自己一下子是在想什么，或许是紧张过度了，瞬间就跑到架空层停着的车子后面藏了起来。

　　把脚用树枝挡住之后她才回过神来，自己这是在做什么？那是她父亲不是吗？

　　徐灵梦弄不懂自己在警惕什么，以前只是抗拒，母亲失踪后，她却是越来越害怕父亲了，事实上，是她觉得父亲越来越不正常了。

　　逐渐路过车前的父亲肃穆着一张脸，像是要前往圣地进行庄严的祷告，背挺的过于直了，以至于看起来像一具笔直往前飘的石像，手上还拎着几个袋子，有油条、油饼和几个塑料盒子，似乎是粥。

　　那是早餐？可是粥旁边那个红色的袋子是什么？而且那些粥不是父亲自己在家煮的吗？原来是外面买的？

　　百思不得其解，却也不敢一直盯着父亲看，别说那个表情看久了也有些瘆得慌，关键怕被发现，毕竟她现在的行为也挺不正常的。

　　因为昨天的热闹，虽然徐灵梦今天到学校的时间更早，但班上已经来了不少人，显然是想获得第一手的八卦，好让自己比起别人拥有更多的谈资。

　　郑清青很显然就是其中的一员，所以徐灵梦在早自习的时候就知道了一些最新的消息，比如，她们的班主任今天开始被停薪留职，已经没有来上班了。

　　这个停薪留职也就是一个公务员的位置问题，和开除也差不多了，谁也没指望他还能回来，“我们的新班主任听说会先由隔壁三班的班主任代劳，可是他很凶诶，感觉他来了我们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徐灵梦没有回应，而是回头看了秦帅一眼，对方正和自己的同桌兴高采烈的说着什么，看起来心情很好，如果梦境是真的，那他的心理素质还真是强大。

　　一天过的还算顺利，晚上父亲依旧不在，她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没吭声，父亲也没有联系她确认是不是已经在学校。

　　但躺在床上之后，因为不用和父亲接触而产生的良好心情马上就消失殆尽了，她……还是睡不着。

　　这种因为最初的恐惧和抗拒而引起的失眠似乎并没有被治好，昨天就像一个意外一样，短暂的给她希望。

　　烦躁的从床上坐起，徐灵梦转瞬间拿起旁边床头柜上的闹钟就想摔，但到底还是忍住了，深呼吸两口气，强制自己放下手里的闹钟。

　　行吧，看来她必需有所行动了，这根本就是一个霸王交易，她要是一直没有对此付出行动，可能睡眠问题就没办法解决。

　　其实正常人这时候的正确选择应该是去看心理医生，但同样众所周知，那费用可不便宜，徐灵梦手上的那笔钱是用来交大学第一学期学费的，用在这里她多少有点犹豫。

　　虽然父亲目前还有出钱给她交高中的学费和生活费，也并没有表示出不愿意供她上大学的意思，但徐灵梦总是爱做最坏的打算，特别是父亲看起来不太正常的情况下。

　　因为根本没睡着，徐灵梦早早的起了床，天还没亮就出门了，顺便逃避了可能会有的早餐，虽然她依旧不能确定父亲有没有在家。

　　这么早她肯定是进不去校门的，徐灵梦也没打算先去学校，而是走到了学校后面的教职工家属楼。

　　家属楼属于这世纪初建起来的小区，有些年头了，不仅布局中完全没有绿化可言，整体的房间布局也显得很狭窄，破旧的楼梯似乎没有什么人清扫，墙壁上的走廊灯倒是没有坏，散发着昏黄的色彩，照得四周仿佛黄泉之路。

　　找到三楼，朝着左边那户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什么动静，第二次徐灵梦敲的更大声了。

　　“谁啊？！”门里是个男生的声音，显然被扰了清梦之后有些不耐烦。

　　门一打开，两人四目相对，男生兴许是觉得徐灵梦有些眼熟，顿在那里仔细回忆，一时间倒是忘了发火。

　　“你好，你是孙朝吧，我是隔壁二班的徐灵梦，抱歉打扰你，我有些事想问问。”

　　徐灵梦长的也算是好看了，看起来很秀气，要不是对方自报了家门，孙朝差点以为自己莫名其妙做美梦做到美女送上门了，他一个男生也不怕徐灵梦把他怎么样，转身就让人进屋了。

　　孙朝的父亲是隔壁三班的班主任，在学生中并不是那么受欢迎，因为实在太过于严苛了，而二班现在的代班班主任就是他，实在是个悲剧，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孙老师因为去隔壁市调研，出差了两天，而孙朝的母亲是一名护士，昨天晚上值夜班，现在还没回来，这就给了徐灵梦上门找孙朝单独面谈的机会。

　　更为重要的是，秦帅寒假的时候就是在孙老师这儿补习的。

　　正式教职工给补习这东西现在教育局是不允许的，所以老师们都是偷偷的干不说，也不能弄太大规模出来，毕竟现在的口号是给学生减负，逐渐的，做的人也就少了。

　　在三中的数学科目中，现在还在假期给学生补习的只有孙老师，地点是他家里，因为他只在自己教的班级学生中征集补习对象，所以统共也就那么五六个而已，这还是算上了他儿子的名额。

　　“我想问问关于秦帅的事儿。”

　　一听秦帅的名字孙朝就撇了撇嘴，他不喜欢秦帅，不只是因为同性相斥，也不是因为对方更受女生欢迎，实在是觉得那人虚伪的很，接触起来怪恶心的。

　　“你喜欢他啊？”

　　“不，我不喜欢他，我只是想知道，秦帅寒假在你们这儿补习的时候，是几点到几点？”

　　怎么突然问补习的时间？

　　孙朝心下有些犯嘀咕，这个问题警方也问过他爸，他在一边听见了。

　　“早上八点到下午六点，中午休息一个小时在我们这儿吃，怎么了？”

　　徐灵梦摇摇头，没有回答孙朝的问题，又问：“他就没有哪天不在的？”

　　“没有，我几乎每天都在家，他每天都是到点来到点走。”

　　“真的没有哪天不在？”

　　面对徐灵梦的一再逼问，孙朝有些烦了，“诶，我说你这人什么意思啊？！我骗你干嘛呀？你又不是警察，我也想出去玩啊，这不是我爸每天都在家看着我出不……”

　　说到这里，孙朝突然就卡壳了，愣在那里似乎在回想着什么。

　　“想起什么了？”徐灵梦微微直起身，她知道，关于她梦境的谜底马上就要揭晓了。

　　“我爸好像……寒假有一天不在，不过那是寒假刚开始的时候了，很久了，那天我也没出门，在房间里睡着了，等我醒的时候，其他三个人都跑了，只有秦帅一个人还在那里做作业。”

　　看徐灵梦低着头沉思，孙朝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你们都在问寒假的事情？”这里的他们指的是警方，徐灵梦也知道，她看见警方问了。

　　也就是说，林娜的尸体上一定留下了什么痕迹，那些痕迹至少可以证明她在寒假的时候有超过正常高中生的日常活动。

　　“你们家属楼是不是额外有通道进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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