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点破
“都下来。”玖辛奈推开门在门板上敲了敲，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道，“吃饭了。”
屋里的两人齐齐回过头来，却没动。
玖辛奈手里的汤勺加重了在门框上一敲，笑容愈发灿烂：“我说，都下来吃饭了！”
花梨当即如梦初醒地跳了起来，越过她们一溜烟儿跑了下去。
雪见岿然不动地和玖辛奈对视了两秒，后者保持着笑容，拳头发出“喀啦”一声脆响。
雪见忽然就“扑哧”一声笑了：“妈，这招不管用了。”
“你到底怎么了？”玖辛奈脸上的笑慢慢地收敛起来，转换为一种显而易见的忧虑，“刚才和那孩子说了什么？”
“重新听了一遍已经知道的事情、在增加了某个前提之后，让我明白了一个真正的答案、而在情感上更感到茫然。”雪见低低地叹了口气，“是和……带土有关的。”
玖辛奈一下子了然了什么。
于是她不再追问，只是仿佛无厘头一般忽然转回了原先的话题：“既然如此……吃了饭再走吧？你既然回来了，那边就该不拘于一时了，我现在难得有时间下一次厨房呢。”
“嗯。”雪见点了点头，终于慢吞吞从床上站了起来，跟在玖辛奈身后下楼，洗手坐在了餐桌旁边。
“我开动了。”
三个人的声音一起响起一起落下，然后就只剩下各种餐具磕碰的声音——花梨捧着碗头也不抬地扒饭，起先是为了缩小存在感，后来就变成吃得认真，旁的都抛在了脑后。
雪见盯了她两秒钟，把心里一瞬间涨起来的某个念头拍下去，决定暂且放空自己好好享受母上大人久违的手艺。
米饭很软，菜火候正好。
实际上，她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差不多也是这样——毕竟厨艺一脉相承，当然不该在味道上有太大差别。
但总有什么不一样的。
于是她难得细嚼慢咽地吃完了一顿饭，然后帮着玖辛奈把餐盘碗碟都摞好了端到洗碗池刷干净。
花梨对着她投来一个惊悚的眼神。
——这和刚才是一个人吗还是说在母上大人面前总要有第二张面孔？！
“嗯……我这就走了。”雪见忽略了那个眼神，“过几天香燐大概也就搬过来了——如果晓动手了，通知我回来。”
玖辛奈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没有提醒她最后一句话已经说过不知道几遍了。
而雪见很郑重地继续道：“我一定得回来……我有必须求证的东西……那实在太重要了。”
玖辛奈这下微微一怔：“……和他有关？”
“有一部分。”雪见道，“但也不仅仅是为了这一点。”
玖辛奈很郑重很郑重地“嗯”了一声。
…………
“……雪姐。”佐助用一种非常难以言喻的口气说道，“你究竟，是怎么跟鼬……跟我哥说的。”
幸好他眼睛上缠着一层厚厚的纱布，否则雪见恐怕会在他可能有的眼神下落荒而逃。
不过现在，他确实是什么也看不见的。
于是雪见故作平淡地清了清嗓子，道：“哦，为了让他意识到人力有时尽、他没办法掌控一切，我对他说你被鸢半真半假的话给骗了，以为一切都是木叶的错甚至迁怒到了所有人身上……彻底疯魔、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那种。”
“……”
佐助不知道自己该怎样评价，于是索性不评价。
但他还有另外的疑问。
“那……关于零志和贵奈。”他有些艰难地道，“你又是怎么和他说的？”
“贵奈身上原本有个隐患，一旦爆发会要人命的那种……你可以拿九尾之祸作参照。”雪见继续轻描淡写，“他本来寄希望于我的封印术能解决它，但却一定要等到他快死了或者隐患快爆发了才托止水告诉我连翘堂的事情。”
“事实上我两年前就替贵奈把它解决了……我告诉他，隐患爆发了，虽然来调查他死因的你顺便解决了这件事，但零志死了。”
“……”
佐助决定什么也不问了。
“哐啷！”
门外不远处传来了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
两个人同时转头——即使佐助看不见，他也还是下意识地做出了这个动作。
“贵奈？”他从对方飞奔跑走的脚步声里听出端倪。
“嗯。”
“……你知道他来了。”佐助笃定道，“他原本不知道自己身上有问题。”
“你觉得零志瞒着他，实际上却随时准备着为他去死、还要把污名全揽到自己身上……这种行为和某人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吗？”
佐助明显地顿了一顿，然后张口，用一种隐含的、咬牙切齿的口气说：“是啊，没有区别……活该被揭老底。”
“所以我就揭了他的老底。”雪见真心实意地微笑道，“兄弟嘛，还是要把话说开比较好。”
“——那么姐弟也该是一样的。”佐助忽然道，“但是我们的事，雪姐你做的这些事，鸣人那个傻瓜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吧？”
“……”
这回轮到雪见被噎住了，半晌，她道：“他早晚会知道的——但我总不可能现在跑到妙木山去对他说这些。”
“所以你就是什么也没告诉他。”佐助下结论，“瞒着你们和第四代火影的关系、瞒着宇智波和村子的矛盾始末、让我去找大蛇丸、把你的寿命分给鼬……雪姐，你真的好能干。”
雪见扭头就走，却在第一步迈出后又生生顿住了。
——佐助笑了。
声音不大，但却真心实意、毫无阴霾。
笑完了，他道：“所以你们这些大人都是一个德性——有什么事都想自己扛着。”
“雪姐你大概要好一点，起码你想拉着鼬和你一起扛，但你还是觉得，不该让我们这些「小孩子」知道，除非尘埃落定，或者快了。”
“……我要真这么想，就不该告诉你了。”
“那是因为你必须告诉我了。”佐助一针见血，“否则我就要什么也不知道地杀了鼬、然后很可能被鸢挑动利用。”
“你觉得那时候你就劝不住我了、即使最后能劝住也有可能在我回头后保不住我，所以你告诉我了，并且恨不能把各方各面的对错利害都罗列出来，生怕我看偏了想偏了发疯。”
“雪姐，你比起鼬只好在一点，就是你相信自己不是万能的，不能掌握住一切，总有事情是一个人做不到的。”
“可你也不相信别人能做到你希望的那样——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把事情往坏处想。”
“就好比当年，你问我是不是要为了力量抛弃村子里的一切去找大蛇丸——但实际上，我是为大蛇丸所说的能给我力量动过心，但是我也从来没觉得我能放下村子里的一切，所以我只是动过心而已。”
“再比如你把真相告诉我之后问我要怎么做——其实你不那么相信我会做出和平的决定，只是我三年前给过你一次意外，所以你到底还是抱了一线希望没把话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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