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自当靶子
叶蓝心抱住膝盖坐在床的角落里，彻夜未眠，直到阳光穿过缝隙进入房间，她才渐渐有些意识，阳光就在她的眼前，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离光那么近，她伸手去触碰阳光，很温暖。
在妈妈的怀抱里也是这么温暖吗?
叶蓝心用力咽了下口水，可还是感觉眼眶里热热的，一眨眼，一滴眼泪掉了出来。
不能哭，她不能哭，她必须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看起来这么强大的人，不应该表现得这么脆弱。
这一切都无所谓，即使在某一瞬间想起他们的音容笑貌，尽管他们的秘密对她有很大的伤害，就算心如刀割也无所谓。
苏珊推门进来，叶蓝心双手抖动着狼狈地擦掉眼泪。
叶蓝心仓皇的动作没逃过苏珊的眼睛，她顿了顿，说：“蓝心，你该训练了。”
叶蓝心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训练室，看见个巨大的靶子立在房间中间，她大约猜到一二今天的训练，这个训练不会受伤也不会丧命。
沙袋的另一边，古煜面无表情，直挺挺地站在训练室中央，好像脊椎被换成了金属条。
看到他这副模样，叶蓝心顿时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得沉重无比，沉沉地压迫着她，以往他懒散地贴墙而立时，她还可以假装他不存在，可今天他站在屋子的中央，她无论如何也假装不了。
“他今天心情不好吗?”叶蓝心在苏珊耳边小声嘀咕道：“他是不是又要整我了？”
光从古煜看她的恶毒眼神判断，她就猜到，古煜不把她羞辱得难堪至极决不罢休。
“不了解......”苏珊小声回应，“保重。”
叶蓝目瞪口呆地盯着苏珊，“你是送我来刑场吗？”
苏珊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微笑，离开了。
叶蓝心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古煜，仿佛她不注意时，古煜就会在她身后来一刀一样。
古煜在房间里走动起来，他走到叶蓝心身边时停住了，她觉得浑身不自在，五脏六腑仿佛被搅动了一番。
“有句老话，训练可以消除懦弱，以及恐惧。”古煜说，他的声音比以往都要低沉，“只有克服懦弱，不断提高自己的身体素质、情感素质和心理素质，在今后的行动之中才会成功。”
古煜摊开手，他的手心有三把银色飞刀，“今天，你要训练如何命中靶子，我会给你示范一遍。”
一开始，叶蓝心没有动弹。
“拿着！”
叶蓝心瑟缩一下，接过古煜手里的飞刀。尽管它们不像枪那么重，但拿在手里觉得很怪很别扭，就像她天生不该碰它一样。
古煜第一次甩飞刀时，叶蓝心集中精力观察他的投掷动作，他第二次甩飞刀时，她的焦点移到他的站姿，他甩第三次时，她已经记住了要领。
古煜每发必中，而且扔出刀子的同时，会慢慢吐出一口气。
“到你了。”
欲速则不达，叶蓝心把这当成了心理训练，而不是体力训练，它更考验心理素质。于是叶蓝心先花一些时间进行空手练习，找准最佳站姿，摸索正确的投掷动作。
古煜一直站在叶蓝心的身侧，观察着叶蓝心。
叶蓝心练习了一遍标准动作后，她目不转睛盯着靶子，把古煜看她的眼神引发的那些困扰全部抛到脑后，把所有杂念清空，然后甩出飞刀......
“等一下！”
叶蓝心停了下来，飞刀也没有甩出去，困惑地看向古煜，她不由地咬紧嘴唇，大事不妙了。
古煜走了过去，站到了靶子前，“开始。”
叶蓝心差点石化，手里的飞刀掉了下去，砰的一声撞在落满灰尘的地上，她赶紧把飞刀捡起来。
她很想露出一个令人鼓舞的微笑，初见他想杀了她，现在，她也能还他一刀，可是，她怎么也笑不出来。
古煜两只眼睛下边出现了深黑色的眼袋，唇角处现出紧绷之色，神色间也满是倦意和疲惫。
他嘴角笑了一下，眼神依然冷酷，“你是看不见靶子吗，酝酿这么久，需不需要我给你配副眼镜，还是我应该站近一些？”
叶蓝心握紧手中小巧的飞刀，指甲都快陷入手心里了，这一幕让她翻肠倒肚。
“如果你害怕或是懦弱，”古煜缓慢地、慎重地说，“就大声承认，听懂了没有？”
叶蓝心喉咙干燥难忍，她不能退缩，如果退缩，就证明她如古煜所说，她是一个懦弱的人。她迎着古煜一直盯着她的目光慢慢抬起手，胳膊肘向后，可是飞刀迟迟没有扔出。
空气静下来，古煜冷冷地看着叶蓝心，脸色沉静如水。
“你太善良，渴望和平逃避纠纷，你根本不适合做一个勇者。”
古煜的态度，决定了叶蓝心仿佛是一个对他没有任何威胁的人。
“别逞能了，”古煜喊道，“其实你内心早就想从这里逃出去了。”
叶蓝心浑身僵硬，她努力平缓自己的心情，“我很想留下来，和你们一样变得大胆。”
“你总是迎合别人的想法，对自己没有自信，一直怀有自卑感，所以我觉得你一直呆在原地好了。人是不可能改变的，懦夫就是懦夫，所以才会出现差别，所有人都是凭借长相、头脑、能力、体型和性格的好坏来判断别人的价值和被别人判断，这些要素是无法改变的。”
叶蓝心屏住呼吸，然后抬起下巴看着古煜，他笑了笑，那看她的眼神，好像在说，任何人都必须听他的，她所做的一切也和他无关。
古煜毫无预兆地跪了下去，他的大腿被飞刀扎中了。
叶蓝心感觉身体更沉重了，脚不受控制打晃一下，内心好沉重，重得远远超出了她这身躯所能承受的极限，压得她快要窒息扑倒在地，就像被流沙吞没一样。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怎么老是唆使我放弃呢？我放弃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吗？”
古煜的目光凝固在叶蓝心身上，他深蓝色的眼睛看起来是如此的深邃，就像宇宙中的银河系，闪烁着无数的繁星。
“你应该感谢我。”
叶蓝心的牙齿咬得咯咯响，“感谢你？感谢你一直在奚落我？我为什么要感谢你？”
“如果你敢，你就应该一刀刺穿我的心脏！”古煜没有大喊大叫，声音依然很平静，“你还有两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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