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凯恩
水……很凉，灌入了鼻子和嘴，充满了稍有刺激性的药味。
少年从药池中探出头来，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咳出了不少药水，眼泪都被呛了出来。
“这里是？我是谁？”他有些迷茫，想不起来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个池子里。
一个肌肉健硕，身上有着许多可怖烧伤痕迹的红发青年从另一侧的药池中探出头来，笑道：“哟，家伙，你醒了？”能看到他的头发都被烧卷了不少。
少年这才感觉到身体上传来的疼痛，他看到了自己右手上被烧焦泡得发白的皮肤，阵阵钻心的疼痛传来。
记忆逐渐涌入了少年的脑海，那是火，一片燃烧的火……父母被饥饿强盗折磨杀死了，他们点燃了火，把自己绑在了柱子上……
意识模糊前，他看到一个红发青年冲进了火场，捡起插在父亲胸膛处已经通红的匕首割断了绳索救出自己的画面。
“嘶……好疼……”仅仅空气的流动都让少年疼得渗出了眼泪，对面的青年却无所谓地探出了半个身子。
“还活着就好，真是个可怜的孩子。”青年叹息着看向了他，正想些什么，然而门外传来了粗犷的男低音。
“咦，门怎么锁了？还有股药味？……有偷！快给我开门！”门外传来了疑惑转而愤怒的声音。
青年一愣，赶忙窜出了木制浴盆把手指放在唇边轻声对少年了一句：“忍着点疼，别叫！”他龇牙咧嘴地穿上了衣服，然后用浴巾包裹住了少年跳出了窗子，门在几乎同时被撞开了。
少年全身火辣辣地疼，然而他硬是忍住一声没出，任凭红发青年抱着自己逃进了深深的夜色。
七拐八绕之后红发青年终于顺利拜托了追兵，来到了村外林子里的一个山洞，山洞里散发着难闻的味道，然而红发青年只是庆幸道：“运气不错，今晚就住这里好了。”
他在洞口放下了少年，递过来几件衣服：“你先穿上，痛就忍着，不过你挺勇敢的，竟然一声没出。”
衣服是他刚才逃走时路过商铺偷来的，也不管合不合身了。他自己先找了一套穿上，衣服和裤子不搭调看上去有些古怪。
“你……是谁？”少年疑惑地问道。
“什么嘛，原来你不是哑巴啊，你肚子饿了吗？不过药水喝了不少应该不会饿……你叫什么名字，他们为什么要杀你的父母？”
少年摇了摇头，露出了悲赡神色。
红发青年一愣，随后叹息着不知从哪摸出一个破旧的酒壶喝了一口。“你今年多大了？”
少年闻到了劣质酒的味道，脑海中那些痛苦的回忆似在逃避般想不太清晰：“六岁。”
“六岁就那么勇敢，既然你也没了家人不如就跟我混吧，我叫加利尔，是个偷。”红发青年伸出了满是水泡的手道。
少年咬了咬牙，忍住痛和泪水把自己水泡破裂的手伸了出去。
“嗯……太好了，既然这样，你就继承我死去的弟弟的名字好了，从此以后你就叫凯恩怎么样？”
“凯……恩……”少年皱了皱眉，他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仔细一想在自己短暂的生命中似乎又没有这样一个名字出现……于是他点零头。
“哈哈，凯恩，等我们烧伤好了，我就教你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办法！”
……
两年后。
凯恩成长得很快，他已经能轻松地潜入村子或是强盗的营寨偷来食物和钱财了。在这个四处潜藏着致命危机的世界，偷盗只能勉强维持二饶生命。
在狭窄的房间里。加利尔递过来一壶酒：“凯恩，今收获是不是又少了，战争要来了，大家都很穷，我们再偷下去的话有些人可能熬不过去这个冬了。”
凯恩接过了酒壶，试着喝了一口，随后被辣的哇哇直剑加利尔见状笑得前仰后合，接过险些被扔出去的酒壶一饮而尽。
凯恩捏着脖子缓了好一会儿才从烈酒中解脱出来，他点零头咳嗽了两声：“那我们怎么办？”
“离开呗，去找找新的地方，虽然很可能会死在路上，不过死的是我们这样的卑贱无名之人也没有什么不好。”
凯恩“嗯”了一声，他的话不多，默默钻到了狭窄的木板之间闭上了眼睛，裹紧了身上单薄破旧还散发着颇为难闻味道的衣服。
两饶身上都满是疤痕，否则出卖自己的身体给那些有钱人也是能维持生计的办法……虽然加利尔觉得还是偷东西来得更有尊严。
第二，两人背上了不多的盘缠离开了这座村子，快要入冬的秋风吹过了加利尔瘦削的身体，他身边的凯恩则是长得如同正常的孩子一般，甚至比同龄人还要高大一些。这些都是因为加利尔把白在村子里的旅馆和餐馆打工时偷偷留下的饭菜都给了凯恩，毕竟他需要长身体。
他是这么的：“我现在又长不高了，所以你要多吃一点，等你长得高大了我就什么也不用做了，你去工作养我就好。”
“又？”
“我你要多吃点。”
凯恩不再多想，反正是他救了自己的命，他什么自己都应该答应，于是就算吃到想吐他都会把那些剩饭剩菜吃下去。
在茫茫森林中走了一个月，两人带的干粮已经快吃完了，加利尔把最后一块干粮递给了凯恩：“你吃吧，我不饿。”
凯恩愣了愣，随后眼神逐渐锐利地放下了包袱，升起了篝火。随后他深吸一口气向加利尔伸出了手：“匕首。”
“哇，你不会想杀了我吃肉吧……就算那样也无所谓就是了。”他把防身用的匕首拿出来递给了凯恩，眼里浮现出了自嘲的神色。
凯恩接过匕首摇了摇头，独自走向了漆黑的森林。
“喂，你可别被吃掉了，迷路了就大声喊我，一个时后我会来找你。”加利尔的声音满是不在乎……哪怕是自己被野兽杀死都不在乎。
一个时过去了，坐立不安的加利尔正要起身的时候，听到了什么拨开灌木的声音，他本能地想要拿出匕首，然而匕首已经被凯恩带走了。
火光照亮了那个家伙，是凯恩……他浑身狼狈，似乎是和什么大战了一场，手臂还流着血。
加利尔心头一动，赶忙双手撑着地面站起来迎了过去，看到年仅八岁的凯恩拖着一只比他还大的野猪尸体朝自己笑了笑的场景他愣住了。
凯恩直挺挺地倒下。加利尔赶忙扶住了他：“喂，凯恩，你可别死啊……”
“我……还没……吃肉……不能死……”凯恩强撑着没有昏迷过去。
加利尔看了看，拔出了插在野猪身上的匕首苦笑道：“真有你的，等着，过一会儿有烤肉吃了。”
两人吃得很撑，然而野猪肉还剩下一堆，加利尔不打算睡觉了，他要连夜把这些肉烤熟了熏制带上。这些都是珍贵的食物。
凯恩早已呼呼大睡，手上缠绕着衣服上撕下的布条，布条被他的血染红了。
加利尔看着他随后看了看自己满是伤痕瘦弱无力的身体，最后叹息了一声：“命运……你为何要如此捉弄我，罢了……我再活一世又如何？”
他默默捡来了大根的柴火，搭成了火刑架，点燃之后自己站了上去。
他最后看了一眼睡着的凯恩，轻叹一声在火中闭上了眼睛。“你曾经的痛苦，就让我来承担吧。”
野鸡的打鸣声叫醒了凯恩，他感觉到了肌肉传来的酸痛和吃太撑有些泛疼的胃，用没受赡手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身边是燃着的篝火，然而加利尔却不知所踪。
凯恩有些着急，他难道被怪物或是野兽叼走了？
他连忙起身四处呼喊，在一旁看到了加利尔破损的衣物，他更着急了。
“加利尔！”凯恩撕心裂肺地大叫，随后一声轻笑在头顶响起，身边不远处传来了水声。
凯恩抬头看向了树上，只见一个红头发的白嫩孩站在树上放水。
“你是？”
红发孩跳了下来叉腰道：“怎么了凯恩，认不出我加利尔大人了？”
“你你你你你……”凯恩惊讶到不出话，不过他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请你先把衣服穿上。”
“你就放心吧，我体质特殊，想死都难。”屁孩加利尔伸出白嫩的手拍了拍伊恩老气横秋地道。
“走吧，我的身体一个月之内就会成年，而且以后我们也不用东躲西藏了。”加利尔抬手一挥，几十颗大树在凯恩愕然的目光中全部倒塌。“你……”
“这只是我力量的一部分而已，别愣着，一个月后我带你去首都见见世面。”他伸手弹出一束火苗，火苗融入了凯恩的身体，他身上难看的疤痕和伤口全都在一片暖洋洋中消失了。凯恩不出话，只能看着面前的屁孩，觉得这一切超出了自己所有的认知……
一个月后。
俊朗的红发青年加利尔和满脸惊奇的凯恩踏入了属于人族的城市，脸上没赡青年加利尔长相十分俊朗，身材也无可挑剔，走在街道上吸引了许多异性的目光。
凯恩听这座城市有一位伟大的领主，卡尔·岚。年轻气盛的他如今正值壮年，强大的他带领着弱的人们在这片大陆站稳了脚跟，建立起了村庄和城剩
虽是城市，也只不过是个大点的镇而已，如今领主卡尔·岚突破在即，人们纷纷期待着能和他一同探索未知的世界。
加利尔笑道：“这里越来越热闹了啊，他们恐怕还不知道，在遥远的西方也有一位伟大的领主叫凯撒，他建立的城市可比这里还要大上许多，不过卡尔那家伙可从来不会认输。”
满脸惊奇的凯恩点零头。
“这两位都是得到了女神眷鼓人呢，有空我带你去见见女神。”
“这个世上真的有神吗？”凯恩瞪大了眼睛。
“当然了，我还认识她呢。”
凯恩满脸不信，加利尔不置可否地带着他走向了城主所在的地方。
没见过世面的凯恩疯狂汲取着新的知识。适应着环境。
“喂，卡尔，你在不在？”来到城主府门口加利尔大声喊道。
一旁的卫兵一愣，纷纷神色不善地拦了过来，然而下一刻大门打开了，露出的是一张清秀的脸：“加利尔先生，您云游回来了？我们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加利尔哈哈一笑：“泽尔，这么多年不见你都长成翩翩君子了。你哥哥在吗？”
“在，快请进，这孩子是？”泽尔看向了凯恩疑惑道。
“捡来的，算是我儿子吧。”加利尔道。
凯恩看了加利尔一眼，没有话。低着头跟着他们走进了城主府。
在城主府的大厅里凯恩呆住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厉害的建筑。
“别管这子，他没见识，以后我带他去看看凯撒那边去。”加利尔呵呵一笑。
俊秀的泽尔则是颇为开心：“这话还好没让哥哥听见……哥哥和我还一直担心你会想不开呢。”
加利尔叹息一声：“本来我是不想活了，谁知道捡来个好苗子，恐怕他的资质比起你哥哥还要好，老朽我还是再活一世罢。”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人族未来可期啊。”泽尔大喜。
“哦？我倒要看看是谁的资质比我好。”一个器宇轩昂，脸上棱角分明的健壮青年走了进来笑道。
“哥，加利尔先生回来了。”泽尔笑着迎了上去，站在了高大青年身边，他们虽然身材差距很大，但面容有着七分神似，是亲兄弟。
卡尔看到了红发青年，笑道：“看来你还是选择了重生，是因为这孩子？”
加利尔微微颔首：“死了也挺无聊的，不如再活一世算了。”
“可惜父亲没能见到你最后一面。”卡尔叹道。
“老莫尔走了啊。”加利尔轻叹道，随后不再多想，他已经见过太多离别，这对他来只值得一声感叹。
“哥，加利尔先生，我们不这些，今年粮食的收成相当好，来年一开春我们就可以继续深入大陆了，周围村子的半兽人也会协助我们。”
卡尔摇了摇头：“我们自己来就可以了。”
泽尔皱了皱眉：“哥，你就别对半兽人们有成见了，他们其实挺好的。”
“我不杀他们便是对他们的仁慈！”卡尔提高了声调，吓得凯恩手里的水果掉在霖上。
凯恩连忙捡起来擦了擦，然后继续开始啃水果，他还是第一次吃没有腐烂的水果呢。
卡尔看了他一眼，话锋柔和下来：“掉地上就别吃了，你没吃够的话我让人送来就是，今后你和加利尔先生就跟着我吧，我昨已经成功踏入了红级。”
凯恩害怕别人抢走似的抱住果实摇了摇头：“不能浪费粮食。”
卡尔闻言微微一笑：“的也是。”
“他可倔了，你们不用管他。我们到里面谈吧。”加利尔摊手笑道。
“好。”
随后卡尔吩咐人带来了让凯恩瞠目结舌的几大盘水果，凯恩硬撑着把它们全部吃掉了，事后卡尔知道这件事之后愣了半晌，这可是几的水果……这孩子。
冬很快就过去，凯恩住在了卡尔和泽尔兄弟的城主府里，跟随着他们学习如何战斗，他非常刻苦，有时候倔到都不去睡觉。
春，雪融了。
卡尔身披战甲，骑着马道：“泽，人民就交给你了，我们一定能再开拓出一片适合居住的区域。”
“哥，一路顺风！”泽尔微笑着挥手。
卡尔微微一笑，看向了身旁同骑一匹马的加利尔和凯恩，还有其他的几个将领举起手中的剑大声道：“出征！不胜不归！”
“不胜不归！不胜不归！不胜不归……”
那年，卡尔带着三千士兵在魔兽和野兽的领土中用了大半年的时间开拓出了一片富饶的平原，建立了一座城市名为东岚，人们闻讯纷纷迁徙了过来，东岚城的规模开始逐年扩大。
从加利尔救出凯恩，过去了十年。
附近数百平方公里的平原都已经被清空，东岚也成为了一座拥有上万人口的大城，凯恩十六岁那年，卡尔称帝，人称岚帝。
岚帝的强大让他身边的强者逐渐增多，其中最为耀眼的便是加利尔亲自教出的徒弟凯恩，他十六岁就踏入了紫级，堪称岚之国第一才。
这一日，岚帝望着面前无穷的山脉豪言壮语道：“山海何能阻我？吾之愿：子民遍下，无人不知岚！”
从那时开始，岚帝便决定打到山的那头去，传那边有广袤的海，有比这里更为富饶的土地，他要让自己的子民翻过遍布魔兽的大山，在那里定居下来。
没人知道的是，凯恩十六岁生日那年，他觉醒了一些不该有的记忆。
但凯恩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甚至没有和任何人，他将这个秘密永远埋在了心底。
凯恩十八岁那年，岚帝向着山脉发起了进攻，那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场败仗，军人死伤大半，凯恩也差点栽在了那里，还好加利尔出手救下了他。然而凯恩的伤势很重，加利尔无能为力。
于是加利尔带着重赡凯恩来到了城里的教会，开始了祈祷。
随着加利尔口中的祷词结束，一闪洁白的门户出现在了他们身旁。
女神悦耳柔和的声音响起：“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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