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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纠纷(下)


  “哎!奉孝有何要言论的,且等我说完。”

  云襄神色低落地向他摇了摇酒杯,目光里充溢着无奈之情,郭嘉心领神会般的缓合双眼,撇头偏移目光不再言论。云襄上前一步,与郭图仅有一步之遥,长舒闷气道:“酒中掺茶,那便是假酒假茶,换句话说不过是个招摇撞骗,欺世盗名的小人罢了。”

  “云襄!你···竟敢···”

  “郭图,我敬你是位读书人,云襄受辱是小,但绝不容忍旁人无端辱骂我身边之人,若是你还要如此胡搅蛮缠,莫要怪我云襄翻脸不认人。”

  云襄络绎不绝的叱责,将郭图腹中的讥讽嘲笑,堵得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云襄小儿!你···”郭图酒劲大发,全然不听云襄的劝阻,摇晃身形迷糊道。

  “郭图!”

  司马言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怦然爆发,怒目瞪眼竖起身躯,手持酒杯冷冷道:“你若再滋事,别说翼德要收拾你,连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八字重重凿语,轰然震慑全场,郭图屏息凝视司马言,刚欲开口讥讽时,朦胧中发现司马言手中的酒杯锵然碎裂,片碎杯屑散落一桌,喉咙间晃得倒吸一口气,不由自主地吞咽着。

  就在片刻,全场众人无不愕然,难以置信那阵阵入耳的冷语恶意的始作俑者,竟然是位年纪轻轻的少年郎,司马言清俊的细眉高挑不落,灼眼难熄。

  “太守大人。”

  云襄转身面对大堂中央的刘焉,拱手拜道:“恕云某不甚酒力,就此告辞。”

  “云公子···”

  刘焉迷糊一应,如大梦初醒,双眸浑浊不清方向,随手四处向侍女招手道:“云公子这是要去哪里,我以让人为诸位准备厢房,还不快带云公子他们去歇息。”

  “是!”台下侍女弓膝弯身应道。

  “是啊,快快带云公子他们去歇息。”邹靖深感气氛不对,忙接过话题道。

  “多谢太守大人美意,云某早已习惯天作铺盖地作床的日子,这舒适的软榻,当真不适合云某,我还是去陪我那三千号弟兄,告辞!”

  “告辞!”

  司马言及云氏兄弟纷纷沉闷一声,拜别撇袖跟着云襄而去。

  郭嘉一脸无奈地举起双手作揖而别,迈过门栏的那一刻,他知道再说什么也是多余,相伴他走过三载光阴的同乡友人,转眼间竟是如同世仇般无法交涉,三年前二人一同走出颍川那片人杰地灵的故土,四处辗转,跋山涉水,经历风沙霜露,路遇名仕论政,深山内访隐士高人,畅谈无比欢畅。如今,回忆追溯枉然,那一刻,他心中就如同被一张大网所困笼,憋在心中无法释怀。

  “玄德贤侄,贤侄!”刘焉忽然叫住即将迈出门栏,消失在暗影中的刘备及身后的关羽、张飞二人。

  “叔父,还有何指教。”刘备稍缓步伐,转身作揖道。

  “玄德,论宗亲族谱,你我即为叔侄,我颇为希望你能留下来,考虑我所说的。”

  “叔父见谅,请恕侄儿不能从命。”

  “贤侄,莫要为了一个云襄耽误前程啊!”刘焉婉言劝诱道。

  “叔父莫在多言,我家公子已然走远,玄德不宜久留,告辞!”刘备坦然道。

  我家公子,充满对云襄敬畏的语气,不容他人置疑,刘备已然表明态度,话音刚落,刘备便扭头埋入烛光无法触及的黑暗处。

  “贤侄!”刘焉不肯死心,忙招手唤道。

  张飞不耐烦地昂让挺身挡住刘焉的视野,怒目道:“贤什么贤!休想动摇我大哥对公子的忠心,否则我定揍你不饶。”

  “你···”刘焉惧怕张飞的魁梧,黯然不敢再有他言。

  “哼···”张飞恶狠一声,疾步而去。

  大堂内,气氛稍稍沉闷,邹靖眯眼茫然看着逐渐吞没在黑夜中的刘备等人,暗暗将目光移动至郭图身上,深替郭图可惜,云襄如此德才兼备的主公,世上可谓是再难寻觅,郭图啊郭图,真枉为颍川谋士,颍川一地养育多少名仕豪杰,大概要就此因你郭图一人,声誉尽毁。

  “云襄,来日方长,我定会向你报复,我要你身败名裂···”

  一双深邃晦暗的眸子,流露着沉沉怨气,望着门外久久···久久未合。

  ······

  云襄抬头低眉间,长叹了口气,轻折身旁断壁缝隙处的一根狗尾草,悠然道:“大伙,别再为那件事烦恼,木已成舟,不宜再争,再者说,天下之大,大丈夫仗剑便可走天涯,有何可愁、可惧。”

  言语声逐渐稀疏,众人纷纷低头,一脸沮丧和无奈。

  “公子!”

  刘备低声欲言又止,火光中脸庞颧痕斑斑。“有件事···”

  “玄德有何事情,尽管说。”云襄莞尔温语道:“一家人有什么不可言说的。”

  一家人,拂风轻轻拍击刘备脸颊,心头猛然被涌出柔情所盘踞,眼眶润角之势乍然散开。

  “可是···”一涌而上嘴边的话语,最终没有勇气又咽入腹中,一半脸颊含着泪与黑夜相融,眉毛从上挑又降下。

  “还是关某来说吧。”关羽语重心长道:“太守刘焉是汉室宗亲,与我大哥论起来实属叔侄,翼德离去后,刘焉借着酒意,肆意狂言,打着国家之事,希望大哥带着我二人能为他所用,愿将范阳所有兵马供大哥驱策,大哥碍于叔侄关系没有当场拒绝,不过方才离席时,大哥已然表明态度,还望公子见谅。”

  “公子!”

  刘备听完猛然单跪于地,拱手拜道:“公子,待将士们如同兄弟,与我等更如家人,又为我等荣辱自损身份,不惜与郭图翻脸,错失在这幽州建立息身之所,备起誓,定无二心。”

  “公子!”

  关羽等人相继随着刘备跪地起誓道:“我等也愿起誓,誓死效忠公子,绝无二心。”

  云襄连忙扶起众人,自是深知三人皆是情义浓厚之人,背信弃义这种有违道义的事情,在他们三人身上断然不会发生,否则刘关张誓起桃园,南征北战,历经聚散,面对高官厚禄,依旧是兄弟浓情为重的佳话,就要从此撕裂与后世论言史料中。

  “我自然相信大家,玄德你大可不必为此事自责,大丈夫顶天立地,当以信义久存于世,诸位在云襄心中都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我又怎么会对你们心存疑虑。”

  “没错!我与妙杰同感,从未怀疑过大家,大家自涿县而出,你我变成一家人,岂容置疑?”司马言振臂高呼道。

  一家人,肺腑之言,低过多少言语词阙,众人纷纷洋溢起暖暖入怀的微笑。箫声夜啼,在幽州城边的荒废之地,篝火相连与天际孤傲的月光相衬,形成一道别具一格的风景线。火堆旁。一群人沸声高论,谈笑宴宴,将入夜的寒风吹散,将战事带来的痛苦暂时遗忘。

  该何去何从?蓦然不再是一个问题,百丈山河的版块里,不过十三州郡,云襄眼中的地图版块远不是刘备、郭嘉等人所能想象,但要想南辕北辙,中原之地,必然要占据一方以作后勤,荆州兵家必争之地,云襄此时还不敢瞎想,徐州大关,进可攻,退可守,实乃重中之重,却也是云襄此时不敢枉取之处,唯独兖、青二州,尚有一席之地。

  现在最令他担心,也最需要他担心的事情,当属黄巾之乱,是否会因为云襄等人擒得张宝,改变幽州战局,导致局势有所牵动,张角没有死在巨鹿之战,没有被皇甫嵩鞭尸校场,黄巾贼更没有就此覆灭,而是辗转北上,信都、冀州、博陵、河间,再来便是自己脚下的范阳城。

  云襄遥遥抬望苍穹星辰,心中念想无限。

  洛阳,荀家。

  “夜幕朗朗乾坤胧,铁马铮铮岁月戎···”

  荀彧站立在桌案旁,手指划过桌案上牛皮纸图,掠过青、徐二州,缓缓低下身躯,眯眼直盯幽、冀二州,大小官道百条,山川河流不计其数,忽地,伸手拿过桌案旁的烛火台,照亮眼皮下的内容,双唇微微一抿,自吟诗词。

  突然,一阵凉风席卷起一隅图角,呼呼拍打不停,烛火扬扬歪斜,险些熄灭。

  荀彧忙走到窗边,伸腰擎臂拉住上下摇晃的窗栏,准备关拢窗户,偶然发现对窗的厢房内正值烛火通明,厢房内倒影二人,窃窃传出阵阵私语。

  大半夜不睡觉的,是何人在自家院子里论政,竟然还不叫上自己?

  荀彧匆忙夺门而出,踱步前往对面的厢房,以探虚实。

  凉风吹过他面容清秀的脸庞,徐徐撩起两鬓轻须,他缓缓皱起双眉,侧耳聆听房内二人的交谈,倏然眸子里冒出阵阵暖意。

  “父亲,皇甫将军果真已然出征而去?”

  “天子下诏,岂会有假。”

  “那?”厢房内的声音,荀彧依稀可辨别出是自己的二哥荀衍,语气低沉充满担忧。

  “那随将军出征的左右是何人?”荀衍蹙眉问道。

  “像是名落魄谋士?贾诩?”荀绲凝眸自思,愤愤道:“一介布衣,安能与我儿相提并论?皇甫嵩真是老眼昏花,昏庸之极。”

  荀衍不敢忤逆自己父亲的意思,只得附和道:“父亲所言极是,小弟才过屈宋,只可惜那几日小弟确实不在洛阳,不然小弟此番定能为我荀家兼硃重紫,名声大噪。”

  “哼···”荀绲神色一动,怒责道:“此子桀骜不驯,假以时日若不能开窍醒悟,当真毁已。”

  “父亲莫急,小弟年纪尚浅,待羽翼尽满,定能展翅高飞,旺我荀家。”荀衍安慰道。

  “但愿如此!哎···”荀绲昂起首,自吸沉气后,又缓缓垂下首叹出无奈。

  厢房外的荀彧看得真切,也听得真切,自知父亲以及兄长将其期望看得有多重,原本埋怨的想法,骤然一笑泯千愁,旋即转身而去,独留拂袖清风呼呼刮过簇间小草。

  PS:更新迟缓但愿诸位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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