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孙泉贵

　　地头泡桐树上那只花喜鹊“渣渣喳”的叫声，打断了一恒的思路，他抬起头望望天，此时天已晌午，他收拾下东西，拍拍身体的泥土，准备回家。

　　“一恒又在想艳霞了，是不是？”

　　一恒吃了一惊，回头一看是孙泉贵，于是瞪大眼睛气愤地说：“你瞎说什么？”

　　“瞎说？别逗了，我眼睛虽小，但火眼金睛呐，哈哈，我在河堤看你发呆老长时间了，只是没敢打扰您老人家，怕惊飞了你的那只爱情鸟……哩哩哩！”

　　“去你的，闭上嘴当不了哑巴卖你啦？孙泉贵，我可告诉你，如果瞎猜疑又在外面乱嚼舌头，小心我费了你！”一恒火了，回过头向孙泉贵晃着粗壮有力的拳头。

　　“哎，老同学，说话斯文点，别那么野，中不中？看透不说透，说透你再找我算账，行不行？”他把嘴凑到一恒的身边，神秘兮兮地说:“放心！我这嘴，你三里五村打听打听，守口如瓶呐。”

　　“去你的，没闲功夫搭理你！”一恒拉起架子车要走。

　　“喂！一恒别走哇，俺有正事要跟你说。”孙泉贵见状忙说。

　　“弄啥？”一恒停下了，泉贵推着自行车走了过去。

　　“咱俩合伙做趟生意，咋样？”泉贵眯着小眼乐呵呵的说。

　　“做啥生意？”

　　“嗨，俗话不俗，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咱这土疙瘩里扒食吃的人，还得吃这黄土地里的食儿。”孙泉贵掏出一支烟，慢悠悠地点燃，边吸边说。

　　“我们明南镇的大白蒜在全国各地都吃着香着呐，就连老外看着都眼馋，听说弄到美国洛杉矶，一骨朵能卖几美元呢！你是高材生，你说这么金贵的东西，我支起磅收它一拖一挂，运出杜平县，动动窝，赚它个三千两千的？”

　　“你说这话当真？泉贵——”被贫困折磨的一恒显然有些动了心。

　　“军中岂有戏言！”孙泉贵向一恒做了一个鬼脸。

　　“能行吗？”一恒在家里整日与苦闷为伍，正想到外面的世界走走，看是否能够摆脱失学给他带来的惆怅和困扰，所以他有点腊月的萝卜——冻（动）心了。

　　孙泉贵见一恒的态度有所转机，于是加强了攻势。

　　“老同学，放心吧您！眼下农户家中的蒜眼看着就要长出芽儿了，我们出个低价收它一车往外面一运，这呼啦啦的票子，你就蹲那去数吧，你说咱放着这金疙瘩不去拣，还在这土疙瘩地里转个啥？”孙泉贵兴高采烈、手舞足蹈，眯着小眼睛，嘴里直喷唾沫星子。一恒看着他那得意忘形的样子，心也为之所动，他太缺钱了，于是也乐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孙泉贵，你这家伙这张嘴还是老样儿，啥事经你这么一说，都是嘎吧脆响，可是我问你，这本钱呢？”一恒伸出的手停在那，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孙泉贵，手停了一会接着又问了一句：“再说我可从来没有做过生意。”

　　孙泉贵急忙接过话茬：“这个你放心，我孙泉贵走南闯北好几年，大江大海都闯过，还怕做不了这桩小买卖？嗯，这样的生意对咱来说，那才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又吹开了！我说的是本钱？”一恒忙打断滔滔不绝的泉贵。

　　“我就冲这钱才来找你的，眼下我有五千块，你再找五千……”

　　“五千块？”一恒打断泉贵的话，“我连五百也没有。”

　　“你哥在外面打工都去好几年了，手里会没钱？写信给他呀！”

　　“别提我哥，一年多了，连封信也没有回”一恒一提到哥哥就有点伤心。

　　“那你考虑了考虑，觉得生意能做就赶快弄钱，我等你的回话。”孙泉贵撂下这句话就吹着口哨扬长而去了。

　　这件事在一恒的心里泛起了嘀咕。说实话他非常想到外面闯闯，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精彩。于是他一边拉着架子车走，一边想着弄钱的道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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