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天下五大宗师 1

　　瘸腿老者沉默良久这才缓缓睁开眼眸，冷冷瞅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尖耳猴腮的男人，轻轻挥了挥手。两名面容清秀侍女看到他挥手，紧绷的小脸微微一松，施了个礼后，弯着身子忙不迭退出了正堂。

　　瘸腿老者抓起梨花木桌上那藏青色刻着花纹的暖壶，美滋滋饮了一口，这才慢条斯理说道：“二狗，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

　　尖耳猴腮男人忙不迭磕头求饶道：“三爷饶命，二狗再也不敢了……”

　　瘸腿老者笑了一笑说道：“其实三爷我有点好奇，二狗你平日里为人挺谨慎的，今日怎会办如此蠢事？”

　　尖耳猴腮男人咬着牙道：“三爷，我……”

　　瘸腿老者挥挥手说道：“莫要和三爷耍小心眼儿，你在赌坊欠债的事，三爷我都清楚的很，现在给你两条路……一老老实实把银子还上，二把你妹妹小莲给我带过来。”

　　尖耳猴腮男人面色骤变道：“三爷，我妹妹已经嫁人了，她……”

　　瘸腿老者似笑非笑说道：“三爷我当然知道她已经嫁人了，并且还清楚知道她的夫家姓甚名谁？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二狗，现在对你而言，可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只要你把小莲那个小丫头给我带过来，证明你对三爷我的忠心，三爷绝对不会亏待与你的。”

　　瘸腿老者话语声虽是软绵绵和善的紧让人如沐春风似的，可语气却是不容人反驳。尖耳猴腮男人也就是二狗，心里很清楚，眼前这位爷可是辣手摧花的主，一旦把妹妹交到他手中的话，下场可想而知。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对于眼前这位爷而言，自己就是一条沟内的臭虫，他随时可以碾死。这是一道很简单的单向选择题，要么妹妹生，要么他死，没有第二个选择。想想妹妹，在想想自己，二狗思忖片刻，眸内闪过一道寒光，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瘸腿老者像是有些困了，扬起手打了个哈欠说道：“好了……二狗你走吧。记住明晚上准时把你妹妹给我带过来，三爷不喜欢等人，这你是知道的，可千万不要失望啊。”

　　二狗咬着牙龈艰难点点头，躬着身退出正堂，消失在夜色当中。在二狗离去后不久，一名肥头大耳手中啃着鸡腿的男人，从屏风后过道中缓缓走出，满是赘肉的脸颊上弥漫着一股弥勒佛般的笑容。

　　肥头大耳男人毫不客气在瘸腿老者身旁坐下，将手中肥嫩鸡腿一口给唆掉，脏兮兮且油腻的大手猛地抓起桌子上那精致茶杯往嘴里灌起来。看到这一幕，瘸腿老者眉头紧蹙，虽未说话，不过眉宇间不满之色已经充斥而出。

　　肥头大耳男人瞅了一眼瘸腿老者道：“喝你一杯茶而已，至于给我甩脸子吗？”

　　瘸腿老者叹口气，摇摇头道：“老尉，你确定要这么做？”

　　肥头大耳男人在太师椅上换了个舒服姿势躺好，耸耸肩说道：“不是我想这么做，上面有命令我能怎么办？”

　　瘸腿老者有些不忍道：“小乙毕竟跟我们共事这么多年，实在没必要做这么绝的。”

　　肥头大耳男人嘴角撇起一丝怪笑道：“看不出来，你这老家伙还有心软的时候，不过没办法，命令就是命令……”

　　瘸腿老者咬牙道：“那件事都过去快十年了，该死的人也都死绝了，小乙只不过是个旁系而已，至于要赶尽杀绝嘛？”

　　肥头大耳男人闻言沉默片刻，语气幽幽说道：“小乙毕竟是那个人的血脉，上面人不放心也是有道理的……哎，本来还想着这次任务完成以后，就带着小乙回到神都醉仙坊好好喝上它三天三夜，没想到临了出了这种事情，也不知该说小乙幸运呢，还是我倒霉呢。”

　　瘸腿老者想了想，猜疑道：“你说事情会不会搞错了？”

　　肥头大耳男人摇头道：“不会的，济安堂那边都传来消息了，陈桐那个小妾的确怀有身孕了，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小乙的种……”

　　瘸腿老者叹了口气道：“要是小乙知道这件事是你我下的手，他会怎么做？”

　　肥头大耳男人苦笑道：“不知道……或许他会大醉一场忘掉这件事，或许他会持刀砍掉你我大好头颅来泄愤。”

　　瘸腿老者面色微变道：“你这是在赌命？”

　　肥头大耳男人失笑说道：“也算不上是在赌命。鹰主大人马上就要来了，就算小乙要发疯，鹰主大人也有办法制住他的。”

　　瘸腿老者禁不住苦笑道：“何必如此冒险行事呢？不如等鹰主大人来了，让他老人家做决断不是更好。”

　　肥头大耳男人冷声说道：“不能等！小乙的性格我太了解了，外冷内热，时间久了，他必然不肯舍弃那个孩子的，到时候反而会出大乱子，与其这样，不如趁早铲除祸害，也免得他胡思乱想害了自己的小命。”

　　瘸腿老者闻言咬牙道：“好，就按你说的来办，不留后患。”

　　肥头大耳男人点点头，看了看外面漆黑天色，伸了伸懒腰说道：“灶房铁锅内炖着排骨汤呢，可不敢回去晚了，我就先走了。”

　　瘸腿老者笑骂道：“你这杀人狂，伪装厨子还上瘾了是吧？”

　　肥头大耳男人笑笑不语，起身离开正堂而去。凝视着肥头大耳男人那宽大的背影消失在黑黢黢的夜色后，瘸腿老者脸上笑意盎然褪去更换上了一副阴沉之色，思忖良久，目光转向门槛处招了招手。门口正在值守的青衣劲装大汉，看到三爷唤人赶紧走进跪下听命。

　　取出怀中早已准备好的密封书信，交予青衣劲装大汉，瘸腿老者蹙起眉头，附耳轻声嘱咐起来。认真把三爷所说的每一句话，口述下来以后，青衣劲装大汉，这才拱拱手快步出了阁楼消失在夜色中。哎……希望这个后手，可以给自己留条后路。瘸腿老者目光斜视着火红烛光，漠然自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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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也不知是不是最街坊内闹贼了，反正每天不等天亮，刺耳的犬吠声便不断传来，就像是瘟疫似的，会传染，一家狗开始叫，其他家的狗也开始摇旗呐喊叫个不停。

　　正在做美梦和晚娘缠绵的唐宝，被这烦躁的狗叫声音给惊出了一身冷汗，无可奈何睁开了被浆糊黏住的双眸，低声喝骂起来：“该死的……早晚要把你们这群畜生宰了，来一锅乱炖好好补补身体不可。”

　　晚娘迷迷糊糊睁开柳叶般的双眸，打了个娇憨道：“怎么了官人？”

　　唐宝苦笑道：“你没听到狗叫声？”

　　晚娘竖起耳朵，倾听了片刻说道：“好像还真有狗叫声。”

　　唐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道：“什么叫好像是，本来就有狗叫。”

　　晚娘惘然点点头，捂着樱唇又是打出一个娇憨，把润红小脸蛋藏在暖被下，又自顾去睡觉了。听着晚娘那沉稳呼吸声，唐宝禁不住一阵苦笑，起身在床榻角落处竹筐内取出两块缝补衣服的布料，塞住耳朵，又躺下了身。

　　你还别说，有了这两块布料的阻挠，那犬吠声明显小了许多，合上眼，唐宝没一会儿便陷入了昏睡当中。也不知睡了多久，耳边传来阵阵瘙痒的感觉，这才缓缓睁开眼，只见晚娘已经起了身穿好了衣服正在逗弄他。

　　唐宝紧紧握住晚娘那滑嫩小手，有气无力道：“好娘子别闹了，再让官人睡一会。”

　　晚娘笑道：“官人天色不早了，别睡懒觉了，隔壁嫂嫂等会就要过来了。”

　　唐宝眯起眼瞅了瞅纸窗外天色，只见墨蓝色天幕上那铅云被镀上了一层金黄之色。慵懒吐出一口浊气后，唐宝不情不愿在晚娘细心服侍下，缓缓把青色衣衫给裹上身，踉跄着出了内室厅堂，来到庭院内用冰冷彻骨的井水洗漱起来。冷水敷面过后，驱走了脑中不少惹人烦的瞌睡虫，唐宝伸了伸懒腰，继续坚持以往好习惯，趴下身在院内锻炼起俯卧撑来。对自家官人这晨起怪动作已经习惯的晚娘，暖暖一笑过后，便步入灶房内去准备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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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餐并无啥新意，米粥外加小咸菜，这清脆的小咸菜还是隔壁丁大牛家给送来的，虽说味道有些涩苦难咽，不过配着稀米粥一起食用的话，还别有一翻滋味。

　　因为今天要去法华寺上香许愿，晚娘匆忙吃完早餐以后，便返身回内室对着铜境上妆去了。唐宝跟了进去，只见自家娘子给嫩白小脸蛋上扑完香粉后，便抓起梳妆台上那眉笔，细心描起弯弯如月牙般的双眉来。看到美人化妆这一幕，唐宝心中瘙痒难耐，轻轻抓起棕色木梳，慢条斯理为晚娘梳理起乌黑青丝来。

　　唐宝叮咛道：“小心点跟紧嫂嫂，莫要一个人乱走晓得吗？”

　　晚娘仰起头白了唐宝一眼道：“妾身又不是三岁小孩儿，还能走丢不成。”

　　唐宝嘿嘿一笑道：“走丢倒是不至于……不过娘子你今天打扮的如此美艳不可方物，万一被山上那些落草的歹人看到了，把你抢回去做压寨夫人，那官人我可怎么办呢？”

　　晚娘两侧面颊发热，狡黠一笑道：“如果真有歹人的话，那妾身就随手抓起一把泥灰抹在脸上就是。”

　　唐宝听了禁不住一阵失笑，心想这小娘子把作恶歹人想的也太简单了，如果一把泥灰就能骗住歹人的话，那历史上也不会有那么多女人惨剧发生了。再者说，又不是演电视剧，反派人物智商为零蠢得喜人。人家要是真的注意到你了，别说你抓把泥灰抹在脸上，你就算把锅底灰擦在脸上都无济于事。

　　见唐宝笑的有些怪异莫名，晚娘心中一紧追问道：“官人怎么了？”

　　唐宝摇头道：“没什么！你记住莫要和隔壁嫂嫂分开，知道吗？”

　　晚娘展颜一笑：“放心，妾身都晓得了。”

　　女人化妆是个细致活，在唐宝帮助下，晚娘再三确认没有问题，这才收手。香粉和眉笔刚放进木盒内，拍门声便由远及近传来。晚娘要换身衣服，开门迎人这个重要任务，也只能由唐宝亲自去做了。

　　院门外并不是只有隔壁嫂嫂一人，陈泽赶着一辆马车和自家娘子也站在门外。因为初次见到唐宝，陈泽家那小娘子很是羞涩，话没说上两句，便返身上了马车。对此，陈泽摸着后脑勺傻笑，让唐宝莫要见怪。

　　唐宝自是好言安慰。

　　丁李氏见状笑笑道：“旭哥儿，晚娘呢？”

　　唐宝指了指北房说道：“换身衣服马上就出来了……对了嫂嫂，丁大哥呢？”

　　丁李氏蹙眉道：“官人一大早便离家外出了，说是要去办一些要紧的事。”

　　唐宝哦了一声道：“这样啊……”

　　晚娘这时从庭院内走出，笑着和丁李氏还有门外的陈泽打了个招呼。

　　丁李氏上前抓住晚娘那嫩白小手，赞叹不已说道：“妹妹今天可是漂亮的紧。”

　　晚娘羞涩道：“嫂嫂，莫要取笑妹妹了。”

　　丁李氏对晚娘小脸蛋上扑的香粉蛮感兴趣的，俩人叽叽喳喳闲聊起来。

　　唐宝苦笑一声，目光转到陈泽身上拱手说道：“陈泽兄弟，今天就拜托你了。”

　　陈泽重重点头道：“旭哥儿你放心，嫂嫂有任何闪失，某提头来见。”

　　对于陈泽这番好意，唐宝虽然觉得有些别扭和怪异，不过也只能是欣然接受了。待晚娘和丁李氏上了马车坐好身子后，陈泽便挥起了马鞭。一阵嘶叫过后，薄铁裹着的木轮带着吱呀吱呀声，出了吉祥街胡同儿，朝外驶去。

　　目视马车消失在胡同口后，唐宝回了自家小院阖住了院门，准备休息片刻，再去找丁大牛询问他昨天成果如何。不等他在床榻上歇息片刻，院门便再次被拍响，不用说必然是丁大牛。拉开院门，和唐宝想的差不多，丁大牛风尘仆仆一脸疲惫之色。

　　厅堂入坐。

　　唐宝给丁大牛倒了一杯热腾腾的浓茶，这才询问道：“大哥事情办的如何？”

　　丁大牛抿了一口浓茶，笑着说道：“都办好了……肉贩那边也都谈妥了，上好的肥羊肉都是从蛮人那边弄来的，随时都可以供货，灶房用具那边只等旭哥儿你去长长眼，如果没问题的话，付完现银随时可以取走。”

　　唐宝闻言松了口气，大笑道：“这样看来的话，月底开张应该没多大问题。”

　　丁大牛蹙眉道：“铺子开张倒是没多大问题，不过旭哥儿……”

　　唐宝知道丁大牛在担心什么，信心十足说道：“放心，汤头配料我都准备好了，过些天先给哥哥你尝尝鲜，品鉴品鉴。”

　　丁大牛想了想道：“也好。”

　　唐宝泯了口茶，转移话题道：“近几日胡同内哪些犬吠是怎么回事？”

　　丁大牛面色微变道：“你听到了？”

　　唐宝苦笑道：“能不听到吗？吵扰声那么大，我不想听到也难啊！”

　　丁大牛皱眉想了想，如实说道：“前街新开了一家狗肉店，旭哥儿你听到那犬吠声应该是从那传来的。”

　　心中一凛，南府前街距离这吉祥街胡同可是有段距离并不近，按正常道理来说，那边的犬吠声应该是传不到这边来的啊？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蹊跷不成？唐宝皱眉沉思起来。对了……唐宝脑中灵光一现，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脱口说道：“丁大哥，你也听到了？”

　　丁大牛失笑说道：“我自然是听到了……不过，旭哥儿你能听到前街那边传来的声音，倒是让哥哥有些意外！”

　　唐宝眉头挑起问道：“什么意思？”

　　丁大牛解释道：“旭哥儿你就没想过，为何能听到那么远的杂声？”

　　唐宝摇摇头，有些不明所以说道：“丁大哥，我还是没懂你的意思？”

　　丁大牛呵呵一笑转移话题道：“旭哥可曾听过天下五大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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